第二十一章 命不久矣!

老太爷的清醒,显然是让众人都吃了一惊!

而老太爷开口的第一句话,更是让林老夫人,脸色一瞬间煞白!

“梦言,你恨我,给我下毒,我无话可说。可你不该将这罪名嫁祸到少康的头上。即便他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也是你亲妹妹所生,你怎能如此狠心?”

林老夫人身子一软,面色慌乱,他知道了!他竟然早就知道了!

老太爷由林少康慢慢地扶起,然后闭了闭眼,又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气息才均匀了下来。“少康,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你母亲就不会死,这些年,你也不至于就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接下来,老太爷就像是在赎罪一般,将以前的点点滴滴,缓缓道来。

原来,林少康当年战场成名,并非偶然!

林老夫人看不惯这个妹妹生的儿子,占据着嫡长子的位子,所以,一心想要害了他,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继承林家的一切。所以,是林老夫人设计了这一切,逼他远走边关,错过了当年的云筱月。

当年林老夫人便是极力反对这桩婚事的,这在众人看来,似乎是国公夫人看不上商户出身的云筱月,觉得她配不上自己的儿子,所以才会想着将他们拆散,这任谁看来,也是一个母亲爱子心切,无可厚非!

可是事实上,却是大大相反!

林老夫人一次无意中从定国公那里得知,云家的神秘和超乎常人想像的本事,心中对此颇为忌惮!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吴梦娇的儿子,娶这么一个对他的将来大有益处的姑娘。

事情的真相被揭开,林少康已是恨不能将林老夫人剥皮抽筋,再饮其血,甚至是想要将她身上的骨头都嚼碎了才解气!

竟然因为她一己私欲,让他与云筱月错过了这么多年?若不是自己一心等她,怕是现在两人早已是各分东西,即便她和离了,自己也不可能再与她在一起!

这个老女人,还不是一般的很!

而事实上,等到听到后面,林少康脸上的表情倒是复杂了一些,他甚至是有些不明白了,自己对这个林老夫人,到底是该恨多一些,还是该对她感激一些了。

原来当年林少康本来是又被人说好了一桩婚事,眼瞧着就要过文定了,可是这个时候,林老夫人刻意将云筱月在允州过地不好的事情透露给了他,以致他当场大怒,之后的婚事,也是不了了之了。

也正是因此,他反倒是将正妻之位给空了下来,然后等到了云筱月回到京城,两人再续前缘,倒也是让他达成了心愿。

不过,这种一瞬间的庆幸,却无法让林少康那满腹的恨意给消减半分,反倒是更为浓烈了一些!一想到了这几年云筱月在定国公府受的委屈,林少康就只觉得自己的一口气憋闷在胸前,反复地翻涌着,恨不能喷涌而出!

以前一直觉得当以孝为重,母亲的年纪毕竟大了,自己做儿女的,多孝敬她一些,多让着她一些,能有什么?

现在一一回想起来,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自己一直以来坚持在孝敬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杀母仇人!

不仅如此,刚刚听到了自己父亲的话,林少康只觉得心里头除了愤怒,更是痛不可言!自己母亲当年的死,父亲竟然也是知道的。不仅仅是知道的,甚至是还曾参与了当初这个恶女的计划!

林少康整个人的状态,已经是不能再用沮丧、失望等词汇来形容了。他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暴风雨,那一脸的灰败、颓丧,像极了那暴雨过后,掉光了叶子的梧桐树,从头到脚,都是透着几分的死气。

“为什么?她是你的妻子!当初两人会上错了花轿,这也不是她的错,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正如先前她说的,你既然知道了我母亲不是你要娶进门的妻子,为何还要与她一起度日?你为何当场不将事情挑明了?你当时派人去追,然后再将两位新娘子换回来,也还是有机会的,你为什么没有这样做?”

定国公的脸色有些苦涩,“你说的没错。造成了这一切的,都是我的过错。我不该在明知道她不是梦言的时候,还与她一起生活。”

定国公的眼睛有些痛苦地合上,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后,整个人就像是完全虚脱了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少康,是我对不起你。当初我也是误以为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操纵了这一切,所以我恨她,恨她让梦言遭受到了这么多的委屈,所以才会选择了与她一起合谋害了你母亲的性命。”

浅夏的眼底泛出了一抹同情,从他这满院的海棠,不难看出,他对吴梦娇的感情,绝不比对这个林梦言的感情差。不然,他也不会在知道了林梦言下毒害他,想要嫁祸给林少康时,他选择了一力承担。

浅夏的眼睛缓缓眯起,直接就看向了一旁的林老夫人,她的眸色此时比平时重了许多,周身的气势,陡然间也发生了变化,在场之人,唯有云苍璃发现了不妥,想要制止,已经太迟了。

“林老夫人,当初是你在诈死之后,故意将当时上错花轿的事,推到了你妹妹的头上吧?”浅夏的声音略有一些压抑,隐隐地还透出了一分愤怒。

云长安注意到了林老夫人的眼神有那么一丝的呆滞,眼神闪了闪,快速地往浅夏的方向瞄了一眼,很快明白,定然是浅夏又在动了什么手脚。不过,好在现在众人因为刚刚得知的真相而有些震惊,所以,对于林老夫人,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即便是看到了,也只是以为,她又回忆起了过去,不会想到其它的。

云长安眸底的不安,一闪即逝,既然没有人看出林老夫人的异样,那么,自己也绝对不能表现出太明显的惊诧和不安。

云苍璃虽然是不赞同浅夏的做法,可是眼下她已经做了,那么,无论如何,都不能引起旁人的怀疑!

“呵呵,没错。当初我诈死逃离了北地,一路上几乎就是如同见不得光的老鼠一般,这才平安地回到了京城。可是我没有想到,那个时候的吴梦娇,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浅夏的面色清冷,“所以你就暗中做了手脚,收买了吴梦娇身边的下人,联起手来陷害吴梦娇?”

“不错!唯有如此,我才能趁心如愿。她若不死,我又怎么可能会成为林少夫人?可是我躲在了人群里,亲眼看到了他对那个贱人的关怀备至!我不甘心!陪在他身边的应该是我,而不是那个贱人!”

“住嘴!你若是再敢侮辱我母亲,小心我让你生不如死!”林少康额上的青筋暴起,看着这个昔日被他百般敬重的母亲,这一刻,林少康恨不能自己就从来没有对她有过期许,从来未曾唤过她一声母亲!

浅夏的身子一颤,再度快速地用自己的一双黑眸,覆上了林老夫人的视线,只是脸色变得有些白了,额角,也已经开始有些湿了。

“你除了收买那些人来陷害吴梦娇,还做了什么?”

林老夫人的情绪出现了一点点的异动,刚刚似乎是觉得眼前有了一抹亮光,突然就又觉得自己置身于当年的那场布局之中。耳边似乎是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让她的心,紧跟着就是一揪。

“我忍了几个月,终于,我等到了一个机会,拿了我的银子的稳婆被请进了林府,原本,我是打算将那个孽子一并解决了的。怎奈中途被老夫人的出现,打破了这个计划。不过,吴梦娇到底是没能躲过那场血崩,呵呵,我刻意让人为她制造的血崩。”

林少康一个箭步上前,伸手便将林老夫人的衣领给提了起来,急促的呼吸,不难看出他心底极度压抑的愤怒!

“你这个毒妇!你简直就是蛇蝎心肠,歹毒至极!”

话落,林少康的长臂一甩,林老夫人有些蜷缩的身子砰地一声,便撞到了墙上,整个人如同是那外头树上枯黄的叶子,被风吹落,生命的迹象,在缓缓地消逝。

“毒妇!我暂且留你一命,哼!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地太痛快的。你不是想要让你的好儿媳们对你尽孝吗?好呀,你等着。我一定是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浅夏因为刚刚林少康的突然出现,猛然打断了她的幻术,致使林老夫人突然从幻术中清醒了过来,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反噬的症状。

若非是云长安快一步地将她扶住,怕是她整个人就要滑倒在地了。

定国公听着林老夫人的话,整个人的表情都是有几分的怪异的,屋子里,也因为林少康的举动,刹时安静了下来,除了林老夫人的呻吟声,再也听不到其它的了。

好一会儿,定国公才喃喃道,“原来如此!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觉得不安。当初老四找到我,暗示我当年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他在故意挑拨,现在我才明白,是我错了!呵呵,我简直就是大错特错,是这世上最蠢笨的人!”

“我早该想到这一层的。梦娇是那样温婉的一个女子,她是那么善良,怎么可能会做出与亲姐姐抢夫婿的事来?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她呀!”

林少康冷笑一声,“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现在这么说,我母亲就能活过来了吗?”

林少康摇摇头,虽然之前,他对这所谓的真相,也猜到了几分,可是现在亲耳听到,却是让他有些难以完全地接受。特别是,他之前怎么也没有想到,母亲的死,竟然是还有父亲的插手!

即便是这些年来他努力对自己好,他将爵位和家业都留给了自己,可是那又如何?

这些能带给他什么?能换回他母亲的性命吗?能将他与云筱月之前错过的十年再弥补回来吗?

这个在战场上再难,再苦,都未曾服过软儿,未曾流过一滴泪的热血男儿,今日,竟然是再度落泪!

“为什么?你让我情何以堪?我的母亲,竟然是死在了这个恶妇,和我亲生父亲的手中!呵呵,定国公,不如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定国公的神色微变,一双有些昏暗的眼睛,呆呆地看向了自己的儿子,这是他与梦娇唯一的儿子,现在竟然是唤他一声定国公?

作孽呀!

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过错,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对林梦言的话偏听偏信,那么现在定然就是会大不一样!这个嫡长子,现在也不会用这种看仇人一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这是自己此生最为得意,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自己都做了什么?

定国公无力地闭上了眼,身子一软,靠在了床头上,一言不发,垂于一侧的手,不停地颤抖着,连他的眉心,似乎是都在不停地跳动着,不知道他是在懊悔,还是在自责!

对于定国公的反应,浅夏没有什么太多的同情。

正如先前林少康所言,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那么林少康这些年所缺失的,真正的那一份母爱,又该由谁来弥补?他之前的那些付出,那些错过,又该找谁来补偿他?

错了就是错了!

懊悔也罢,自责也罢,终归是无法改变任何的事实!

好在定国公意识到的还不算太晚,所以,他还是将定国公府,整个儿地交到了林少康的手上。用这些外在的东西,来弥补对林少康的伤害,这已经是目前为止,他唯一能做到的了。

“我对不起你母亲,少康,我不求别的,我只希望在我死后,你能将我和你母亲合葬在一起。除了她,我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妻子。”

“你还想与我母亲合葬?你配吗?你这个杀人凶手,便是葬到了一起,怕是母亲也会恨你当初的心狠,根本就不可能会原谅你!”

定国公此时的情绪倒是渐渐地平稳了,“若是你觉得我不配得到你母亲的原谅,也罢,那就将我一个人葬了,就葬在你母亲的墓旁,即便是不能同穴,我也要做那个离她最近的人。”

“不!老爷,我才是你的妻子,我才是!”

定国公不理会她,只是淡淡地往她的方向瞟了一眼,“你说的对,既然如此,我若死了,你又岂能独活?”

浅夏的眼神一亮,陡然明白了他要做什么,捂着胸口的手,微微抖了抖。

“你若不死,我自然就不可能与梦娇合葬。只有这定国公府,再没有了老夫人,我和梦娇才能名正言顺地葬在一起。”

“不!你怎么能?我不允许!”林老夫人的嘴角上挂着一道血迹,声音也有些嘶哑,那有些扭曲的一张脸,让人看了,只觉得恶心不已。

“我为什么不能?当初你不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抢走了梦娇该有的身分吗?你占了她的位置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还回来了。少康,墓碑上和祠堂里的名字,只能是吴梦娇!”

说到这里,定国公竟然是低低地笑了笑,“说起来,这么多年了,梦言,你可知道我为何一直不肯让你去祠堂祭拜先祖?”

林老夫人趴在地上,正在挣扎着想要起来,一听到了定国公的这句话,眼睛立时便瞪得如铜铃般大,“你说什么?”

“起先两年,你是不敢去祠堂祭拜,因为你怕面对我林家的列祖列宗,严格说来,你才是那个冒牌货!再后来,几乎是每次要去祭拜先祖的时候,你总会出现各种的症状,所以,你后来便越发地害怕,你以为是梦娇的鬼魂回来找你了,对不对?”

林老夫人的眼中闪过一抹了然,难以置信地看着床上的那个男人,那个让自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此时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竟然是那样的冷漠,不屑,甚至是厌恶!

“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每次我看到了少康的时候,便不由自主地便想起了当年的梦娇。直到后来,我隐隐查到了一些,当年的事情,是我冤枉了她。可是即便在那个时候,我也未曾想过,竟然是你在幕后主导了这一切!我以为你同我一样,都是被人给误导了。所以,我才会始终容忍着你对少康的种种算计。”

林老夫人突然大笑了几声,那有些嘶哑的声音,再配上了她狰狞的表情,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

“你容忍我?你若是果真容忍了我对这个孽种的算计,就不会一次次地帮他!如果不是你出手,他早就死了无数次了,怎么可能还会再站在这里?怎么可能还会有资格袭爵?我的儿子才是真正的嫡长子,他根本就是一个贱种!一个孽障!”

林少康此时也平静了许多,对于林老夫人的嘲笑和讽刺贬低,似乎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了。

他看向了林老夫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濒临死亡的马匹、猎犬、毒蛇!总之,就是不像是看一个人的目光。

林老夫人一接触到了林少康那不屑的视线,竟是忍不住,直接就喷出了一口血,趴在了地上,晕过去了。

林少康冷哼一声,别开了脸。

定国公再次将视线锁定在了林少康的身上,这个垂垂老矣的将死之人,看向了自己儿子的目光里,竟然是充满了祈求。在场之人看了,都大概猜出了他在求什么?

“少康,你母亲,到底是我的发妻。难道到死,你也不愿意给她一个名分?难道你希望我百年之后,祠堂里供奉的,是吴梦言的牌位?我的幕碑上,刻的是吴梦言的名字?”

浅夏垂眸,不得不说,这个定国公还真是个聪明的,不动声色地,便十分准确地拿捏住了林少康的软肋!

林少康认贼做母几十年,虽说并非是他故意为之,可是到底从自己的良心上过不去!总觉得自己亏欠了亲生母亲良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或许母亲也不至于会给了她们下手的机会。

所以说,林少康现在最大的遗憾,便是再也没有机会来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尽孝!

而现在定国公给出的条件,可是再合适不过。至少,能让吴梦娇泉下有知了!

浅夏有些虚弱地动了下身子,她身后,云长安不着痕迹地将她的后背扶住了,给她一个支撑点,免得她再真的晕在了这里,到时候可就真的将一切给暴露了。

事情真相大白,云苍璃等人,自然也没有了再继续留下来的必要。

还好来的时候,他们是乘了马车。浅夏一上了马车,便直接就靠在了那里,一动不动了。

云苍璃一脸的懊恼,想要好好地教训她几句,可是一看到了她那恹恹的神情,也张不开嘴了。

浅夏知道这会儿舅舅是真的怒了,定然是会责怪自己不该妄自使用了重瞳,可是没办法,当时的那种情景,她若是再不出手,怕是定国公也不会弄明白了当年的真相,如此一来,便不能彻底地解决了问题。

如今这个结果,在浅夏看来虽然是有些亡羊补牢的意思,可是至少,对林少康来说,还算是有一个安慰的。而那个吴梦言,做错了事,自然就是要承担后果!

单凭着她敢软禁了母亲一事,浅夏就没想过要放过她!正如林少康所说,便是死,也不可能让她死地那么痛快。

当晚定国公再次撑着病体,亲拟了折子后,于次日,竟然是让人抬着去上早朝了。

他如此作为,在皇上看来,又如何不明白?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皇上当场宣旨,定国公一爵,由世子林少康承袭。

而接来,按照大家族的规矩,林家的其它几位兄弟,便都在族里几位长辈的见证下,被分到了一些产业。除了林少雄还算是平静之外,林少锋和林少宏都是心有不甘。

圣旨已下,再不甘又能如何?

不仅仅是林少康已经成了真正的定国公,他的儿子林正阳,也一并被皇上下旨,册封为了国公府的世子。

与此同时,林老夫人突染恶疾,而林少康的夫人云氏,也是突然病倒。林老夫人的病榻前,就只能由其它的几位儿媳前去尽孝了。

老国公直接下令,除了林少康和林少雄之外,其它人,一律不得再踏足他的院子一步!

这对林家二房和三房来说,无异于是致命的打击!

他们一直都知道与林少康并非是一母同胞,而且他们也都知道,这件事情在父亲那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可是没想到,到了最后,竟然是会弄成了这样!

林家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林少康对这位父亲,也是没有了什么特别的态度,既谈不上恨,更没有什么父子亲情了。

书房外,林少康看着院内的几株海棠,只觉得有些心浮气燥。

林少雄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位新任的国公爷,正负手立于海棠树前,似乎是在想着心事。

林少康正想地入神,便听到了林少雄的声音传来,“据我所知,母亲大人最爱的,便是海棠花。这里的,还有父亲院子里的海棠,都是当年她亲手种下的。她自己院子里也种了海棠,只是可惜了,后来她搬了进去,便将那里所有的海棠都给毁了。”

林少康的身子僵了僵,然后缓缓转身,看着这位平日话不多的四弟,英俊的脸上,也染上了一层的霾色。

“你早就知道了?”

林少雄摇摇头,“不!应该说是我姨娘早就知道。她是之前夫人身边的丫头,后来进门不久,便被安排去伺候父亲了。她跟在了夫人身边多年,如何会看不出夫人的变化?”

林少康的眉心一紧,“说的也是,即便是双生胎,也不可能是完全一模一样的。总会有什么地方不相同。不过,这些年来,她倒是没有对你姨娘。呵呵,我该说是她太自信了,还是该说,她压根儿就没有想到会有今日呢?”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出手对付过我姨娘?”林少雄的声音有些冷,微微低着头,身上不乏一种怨怼之气。

林少康不语,一朵海棠花瓣飘落在了他的肩上,粉色的海棠,映在了他青色的常服上,倒是添了几分的孤零之感。

“当年,姨娘生我之时,险些就遇到了夫人当初一模一样的情景。好在我娘有先见之明,早早地便托了父亲,寻了几个可靠的稳婆候着,不然,我也会同你一样,成了一个没娘的孩子。”

林少康再度沉默了,他之前也听老国公说起了,姨娘是曾在母亲身边侍奉了多年的。林少雄之前之所以会在父亲面前提及当年之事,许也就是因为,从他的心底里,也是认定了自己的生母,才是这林府的女主人吧。

“替我谢谢姨娘。”林少康再度转了身,面对着一树的海棠。

“好。”林少雄说完,又站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无力改变什么,转了身,才走了几步,就又被林少康的话给惊到了。

“府上的庶务总要有人打理。你现在虽然也有官职在身,可事情并不算多。什么时候得空了,就到书房来找我。同样是林家的子嗣,不能只让我一个人辛苦着,你却好吃好喝还好玩儿着。”

林少雄愣了许久之后,才点点头,“好!”

得到了他肯定的回复,林少康的唇角,总算有了一些弧度,一扫多日来的阴霾,总算是觉得这世间,也不是一缕阳光就没有了。

浅夏那日被自己的力量反噬,身体受到了不小的损伤,一回去,便窝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哪里也不敢去了。

这个时候,倒是真有了几分一直重伤未愈的样子了。

一连调养了几日,浅夏的脸上,总算是又有了几分的红润,整个人看上去,已是精神了不少。

云长安这日为其把完脉后,又叮嘱了几句,便开始说起了闲话。

“定国公府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是成了定局,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倒是你,这一次可是将父亲气地不轻。你还是想想,要怎么去请罪吧?”

浅夏瘪瘪嘴,“当时那种情形,我不出手,难道还要等着再去一次林家?对了,哥哥,那位林梦言,如今如何了?林少康打算如何处置她?”

云长安摇摇头,“还能如何?跟你一样,养伤呢!至于她的下场,我估摸着,肯定是好受不了!瞧这架势,他是准备在老国公爷去世之后,再行处置的。”

“这个老国公也是,当初怎么就能信了那个吴梦言的话?如今后悔了,也晚了。这会儿怕是他一心求死呢。至少想着,说不定他死了,就能见到吴梦娇,好去向她请罪了。”

“你这说法倒是新鲜。不过,那日看他的神情,倒是真的后悔了。而且,他对吴梦娇的感情,也的确不似作假。不过,被一个女人骗了这么多年,他也真够笨的!”

“长平王府有什么消息吗?”浅夏知道最近几日云长安常常往长平王府跑,明面儿上,自然就是去为世子爷看病了。

“还能有什么消息?就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呗!不过,你说他要装到什么时候?难不成想着等皇上归天了,他才不装了?”

浅夏瞪他一眼,“胡说什么呢?小心隔墙有耳!”

这里可不是凤凰山,这里是人心诡杂的京城,谁知道这里头有没有什么人,是被人刻意安插进来的?

“你这里的守卫可是严实着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云长安说着,抬头往她这屋子的四周看了看,末了再往头顶上瞧了一眼。“光是暗卫,你这里就不下十人吧?更何况,还有一个穆流年给的高手呢!”

“元初的日子也不好过。京城的水,太深了。一不留神,怕是就会置于万劫不覆之地,哥哥以后出门说话行事,都要小心着些。莫要让人抓住了把柄才好。”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林少康袭爵,京城的达官贵人,自然是免不了前来恭贺,而云筱月也成了国公夫人,正一品!这样的身分,还有哪个再瞧不起她的出身?还有谁再敢置疑她一介和离妇的身分?

林少康现在情绪不佳,这迎来送往之事,便交由了林少雄来打理,至于后院儿,则是由云筱月负责掌管。先前一直在国公府掌管着中馈的二房王氏,这一次,也不得不将管家权交了出来。

这也正是先前五年云氏一直不曾住在国公府,可是林老夫人却始终十分宽容平静地面对此事的重要原因。

若是云氏住在了国公府,身为嫡长媳,又是世子夫人,这管家权,自然是要落到她的手上的。没成想她后来竟然是一直住在了上将军府,王氏和林老夫人自然是最为高兴不过了。

可是现在,林老夫人病重,几乎是连一句完整地话都说不出来了。而云氏也成了名正言顺的国公府的主母,王氏还有什么理由再来把持整个国公府的中馈?

让王氏交权,她心里是不痛快的,可是早先表现出来的温婉贤良,这个时候也是万万不能再被人置疑了。

云筱月从哥哥那里早已知晓了事情的起末,对于这位王氏,再不似先前的那般看重了。

种种的迹象表明,林少锋和林少宏根本就是早就知道了他们与林少康并非是出自同一个娘胎,所以,他们也才任由着自己的夫人,明里暗里的给自己使绊子了。

入夜,浅夏正倚在了床上,拿着云长安送过来的灵摆,手指一下一下地轻轻地摩挲着那有些凉的水晶,心思,却是早已飞远了。

林家的事情看似解决了,可是浅夏没有忘记当初皇上承诺的旨意,迟迟未曾兑现,直到老国公带病上朝,皇上才当众宣旨。

这里头,到底是有什么人掺杂了进来?

皇后?梅贵妃?亦或者是宫里头的其它势力?比如说那个许妃?

浅夏现在是一脑门子的官司,这种事情,用占卜之术,是得不到任何的结果的。

如果不将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的人给查出来,怕是将来,他们还会再有被动的时候!

浅夏正想地入神,未曾察觉这屋子里已然多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在想什么?”轻轻温温的声音响起,浅夏抬了抬眼皮。

“你怎么来了?长平王府最近被人盯地不那么严了?”

穆流年有些不悦,大步过来,一屁股就坐在了浅夏的旁边,“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是为了谁才这般辛苦的?怎么就不知道我的好呢?”

“林家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嗯。”穆流年淡淡地应了一声,好一会儿,才又有些慢吞吞道,“浅浅,对不起。”

浅夏一愣,眸光一闪,明白过来了。“你是指许妃的事?”

“嗯。原本我也是以为她是可信的,毕竟是母亲的亲侄女,可是没想到?还好那日你聪明,始终与我母妃在一起,否则的话,怕是许妃就会真的将皇上也引去了永福宫,到时候,你想摆脱皇上,可就难了。”

浅夏不以为意地笑笑,“无妨!许妃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我会看不出来。以为找了长平王妃做幌子,就会万无一失。可是怕是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皇上会临时被政务给绊住了。”

浅夏说到此处,有些玩味地看着他,“是你的人吧?”

穆流年也不瞒她,抬头一笑,“若是连这点儿本事没有,小爷我岂非是在京城里头白混了?”

浅夏甩了一记白眼儿给他,“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浅浅,许妃那里,我会想办法。至于淮安许氏,除了忠于我长平王府,就绝对不能再有第二个选择。”

对于这一点,浅夏倒是认同的,当然,对于刚刚他的话,也是没有怀疑的必要。她相信穆流年的本事。

“找人帮我查查,林家二房、三房与宫里头什么人有牵扯。或许,也不一定就直接是他们房里的人,比如说会不会是他们的表亲、堂亲,或者是姻亲之类的。”

“好,没问题。”

“你的身体好些了吧?长安说你的身体受到了些许的损伤,是被自己的幻术给反噬了?”穆流年拧着眉问道。

浅夏点点头,“嗯。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不必担心。”

“来,戴上。”穆流年自袖子里掏出一样儿东西,在烛光的映衬下,泛了几道翠绿色的光茫。

“这是什么?”看着被强行套在了自己碗上的玉镯子,浅夏有些不太高兴。

“这是暖玉,我问过了,说是对人的身体有好处,特别是你这种。”

浅夏怔了怔,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伸手轻轻摸了摸,触手,果然是温热的。

穆流年没待多一会儿,便走了。走之前,也没忘了在浅夏的额前偷上一记香吻。

浅夏在其走后许久,才傻傻地笑了笑。

只不过,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两日后,长平王府便传来了消息,世子穆流年病情突然恶化,恐命不久矣!消息传到了宫里,皇上当即下旨,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全都派去了长平王府。与此同时,皇上自己,竟然也亲临长平王府了。

------题外话------

竟然是有美人儿置疑俺讲笑话的能力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我今天就再给大家讲一个。

如果秋天走了,我会在雪地里等你。如果世界走了,我会在天堂里爱你。如果你走了,我会在泪水中想你。如果我走了,我会让她照顾你,她养猪的技术很不赖哦!哈哈…。这次有没有觉得我还是有一点儿幽默的天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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