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狐狸与虎

洛葱收到秘符,按着提示寻下去,于俏央湖边的泥土中找到了一封书信,是蔺继相的亲笔。

他秦宫的线人启用这种绝密讯号的举动,我虽然心受焚毁之痛可是我也知道其中的危险程度和书信的重要性,于是我装作假寐躲到床帐里面,一个人打开细读。

溪儿,

日夜,念刻于心。女子顽顺,类卿夕颜。吾思见不得卿,偶遇子令其唤相公以解思卿之心,子唤之,甚似卿在吾身边焉。吾惜子,然不及卿日辉之一也,溪儿勿怪,溪儿。

收紧书信,我竟然不知道该可怜我自己还是悲悯那位女子了,我行走龙潭虎穴万丈深渊只为我爱的人能少一谐忧,可是他却因我不能满足他的相思而再觅妙女;女子得相公宠爱,应不知自己只是一个替身。

男尊女卑的观念根深蒂固,或许女子知道了也不会觉得心寒,可是那份凉薄却让我为她感受殆尽,还有什么比自己受了屈辱而自己不知还当做荣耀更加可悲的事情呢

对女子同情一番,我开始抑制不住的感受我自己的痛,我又比她好多少呢最起码她可以得到相公的人,而我,却只能心牵着相公独走万丈陡崖。

说不定,到最后,相公的心里不是女子类似于我,而是我还有几分像她了。

静谧着空间细细品味丝丝的心痛,我仰首躺在床榻上,睁着眼睛发呆。

“王上驾到!”

这种尖细的声音几乎每次响起都是我噩梦开始的端口。我慌乱收起书信,放在枕头下面,怕被嬴政见卧俱凌乱命人收拾的情况下发现,烧了又来不及,一时惊了一身虚汗,有种妻子偷情被丈夫堵在门口的恐慌感。

比划来比划去还是觉得自己身上安全些,把书信掖在袖筒里,我才从床幔中傣来嬴政就到了。看到深蹲大礼的我,他把目光移向床幔,又移了回来。

“夫人脸色不大好,看来自个儿调和情绪的法子成效不大嘛。”

“谢王上关心,奴妾自觉好多了。”

不是故意要和他唱反调的,只是我惊慌中怕他靠近我或者说出不让我独处的话来,也没想后果就大刺刺把嘴边的话说了出来。

“好吗”

嬴政听不出情绪的话问的我额前冒了实汗。

他对着殿外挥挥手,赵高带人抬了一个躺椅进来,嬴政看了看寝殿,指着我站立的床榻边道:“放哪儿。”

赵高领命,走到我跟前,谄笑说:“夫人”

我知道赵高是让我腾地儿的意思,可我还在施礼中,嬴政又不说赦免我的话,我只好自己没趣儿的起身,往另一侧的窗边走了走。

躺椅放好,婢女铺了软垫,又在上面放了一张纯净的白狐狸毛毯,然后自觉的退了出去。

“站到寡人身边来。”一直冷冷看着我步伐,待人都出去后,嬴政下令。

我就知道寝殿这么大,他把躺椅放我站的地儿是打的这个主意。

他已经开口了,现在是不能不站过去了,我揪紧手里的绸绢,站到了他身后的偏侧。

头稍稍偏移,往后斜了我一眼,嬴政没有再强迫我与他并立。“这张狐狸皮绒毯是寡人前些时日在频阳狩猎所得,毛丝柔滑,是块好料,寡人甚是喜欢倚着它小寐。这几日光暗,太阳暖不足,用它正合适。”

嬴政喜欢,放我这里是想

我仔细想了想,还是咽回去了堵在喉间的问话:若是多言激怒了他铁定不好;若是他不恼直言说要经常来,我岂不是更尴尬

等不到我的接话,嬴政又后视垂首的我一眼,凝思看向躺椅一阵,转身走到我跟前,抬手撑起我的下巴,问:“是否只在你认为自己性命难测的时候你才会能言善道的表现自己你可知道,寡人随时随地可以取你性命,故而你最好随时随地都想要如何才能说服寡人让你活下去。给寡人笑!”

我手中的绸绢换做是固定的体积体的话,一定要被我捏碎了。

我把恐惧的目光从嬴政的暗眸中放到他托着我下巴的手上,小心出了口寒气,我闭目挤出了一丝艰难的笑意。

“何时寡人能拿到楚国的国鼎”

“得手在人,时异在天!”我回答的同样谨慎。

“何时”

嬴政手力大了些,眼中的眼白也开始有了轻微的充血迹象,我知道他并不是急于知道具体灭楚的时间的,他只是在向我撒一直以来对我忍耐的怒气。

“燕、代之前!”

我声带被他的手劲儿捏的变了调,但我拼了命的在发出声音,因为嬴政的情绪不稳定,若听不到我的声音以为我在敷衍他,他愤怒之中很可能会即刻开口灭了我。

事实上,我哪儿会知道楚国的具体灭亡时间,我只是在背史书的时候老师教过一个记忆战国时期秦灭六国的小小“歪道”——老师说秦灭六国的顺序可以谐音为“喊赵薇去演戏”。赵国灭亡,现在赵王又建立了代国,秦在燕国、代国战线都有兵力,为了消减嬴政的蛮力,我只好捡能吸引他的话说。

“何时”

他还在生气。

我五脏六腑都有缺氧的讯息,可惜我不能自由的供氧给它们,看着嬴政发亮的红眸,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供氧给它们。

“年余。”我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只能微微开合着唇形,在嬴政失控的心力下争取一丝生机。

我一定开始翻白眼了,因为我脑袋迷糊的想着,我怎么看不到嬴政了,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勉强意识着我肯定是盲目了。

感受不到嬴政什么时候放开的我,但是我可以确定是嬴政先放开的我,停了有一阵子之后我才有本能惯性的去呼吸,因为我可以呼吸的时候我脖子已经没了外力的钳制,嬴政也不在了我身边。

嬴政走时估计吩咐了不让她们进来,所以我完全回过精力的时候叫了洛葱洛葱才进来。

“狐狸皮毛!”洛葱见着殿中新添的玩意儿,顾不得上茶,惊呼一声,不安的看向我:“公主”

我懂洛葱心中所想,她和我一样明白嬴政在告诫我,他已经知道并把我看做了精明善变的狐狸。

我扬扬手示意我急需要水,洛葱领受,端了过来给我。

水润了心脾,感觉好了许多。“王上喜欢,你吩咐她们要打理好。”

狐狸就狐狸吧,好歹是有生命的,总比放在殿门口一张老鼠皮告诉我他喜欢踩着老鼠皮玩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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