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下场

余槐受召而来,话不多说便恭顺请脉,我任准他所请把脉了,在他靠近我时低语谢了他。

“余槐,本宫要感谢你,若非那瓶杏仁油,本宫和这齐溪宫、还有本宫的孩子,怕是方才要凄惨死于蜂群攻击下了。”

余槐突然给我送了杏仁油,洛葱又得知他才在梨花宫请过脉,这让我对于他的举动警惕不已:

余槐不是多事的人,他多事赠物,必是有情急大事件的,故而才使得让我和洛葱彻底确认了终黎婳的预谋是针对我的,进而险险躲过了今日之祸。

不愿多说杏仁油这件事情,余槐居功不受,静心诊脉。

“溪夫人与王子洪福恩天,遇事必能逢凶化吉,奴才仅送一瓶杏仁油而已,不足以让溪夫人挂齿。”

他酷酷的样子像极了古书中云语的老夫子刻板做好事的状况,让我突然地有了好心情。

“本宫知你的心意,本应如了你的心思、不光明正大传召你的,然本宫实在是想当面问问你,你何以会改变了心意。”

我知道他做好事不想昭告天下,我应该尊重他,可是既然任性了,那就将狂傲知名引来些好奇的收获吧。

余槐一直觉着我心不在秦、认为我对嬴政有异心,这会儿他突然地改变心意帮助了我,让我很想知道是为了什么。

冷静的余槐听我如此直白的问话,不其然胎眉看了我一眼,因为我们离得太近、又发觉我也在观望他,他不禁面色一怔,迅速拘谨的低下了头去。

“溪夫人身孕王脉,事无巨细皆要当心,奴才不知轻重,冒昧尽心而已。”

原来是因为孩子才照顾我的。我会意笑了笑,对于余槐羞赧的样子很是觉着有趣。

“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是余御医保下的,本宫感激的紧,日后余御医便为本宫护胎吧,王上那里,本宫会去请命的。”

被我提点过还能不顾恩情疏远底细不明的我,说明余槐心中有大义;和我久不联络还能牵心挂念着,说明余槐骨子里有情;如此情义人才,我可不想错过了相伴的机会。

听我要提他的职位。余槐慌了,他拿下正在我手腕处把脉的手,顺着塌沿跪了下去,满口婉拒的言词。

“奴才医术低微,不敢担下七子夫人胎孕重责,请溪夫人三思。”

言词恳切,不似故意推脱以消我可能会有试探心思的意图,我当即坚定心意,一口回绝了他。

“保胎而已。你御药房想是人人都做的好的,不过是尽心轻重罢了。本宫信你,便不要推脱了,且回去待命吧。”

“溪夫人——”

他还要托辞。被我唬着屏退了回去。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王上必是下了政殿就要过来的,你要一道候王上来此吗?”

思量一下我的词意,余槐很快便觉查出他自己不想在此候嬴政到来的本心。于是匆匆言退了。

让余槐为我保胎,不但能保我平安孕胎,还能使得他尽心为我规避一些外在的不良侵害。虽然提他两级会惹人侧目与非议,但是为了保住这个孩子,我能做的、都想去准备的完美一些。

琳琅很快便回来了,她同留守嬷嬷一道对我禀报了我走之后终黎婳到此的处置方案。

“禀夫人,王上并未去看终黎夫人,只是听闻此事后遣人传话给蒙毅将军,曰‘即刻关押罪人终黎婳入云阳国狱,以待查明内详后处置’。”

嬴政听了禀报就定了终黎婳“罪人”的身份了?他是因为有赵舞此前害王嗣的痛心在、故而对此行为过于痛恨,还是这是他先稳定局势再做打算的权宜之策?

终黎婳不是他近来又恩宠起的人吗,为何先定了她的罪过的性质呢?

算了,我真是想太多了,又不是我能够左右的事情,我还是缓缓心神、为孕胎营造一个良好的心情吧。

正劝慰着自个儿,洛葱匆匆从殿外赶了进来。

“夫人,王上来了,像是从政殿直接过来的,并未拐道至她处。”

我料到嬴政要过来看我,可是我没有想到他不先去事发地了解情况、和终黎婳面见对持,而是直接出来就赶到这边来了——这样一来,外道上看,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这样的荣光和恩宠是每个女子都想要得到的,我也想,可是此时事件临头,我倒想要嬴政先去别处问清楚事情大概再过来了,因为若是单凭我一人之口述说,到时候终黎婳的罪行轻了重了的,我心里可是要忐忑的了。

“田溪人呢?”嬴政从殿外大跨步进来,疾走向我,扶住我的双肩阻了我的蹲仪,打量我道:“可有大碍?”

他的紧张让我觉着委屈又温暖——如果今天我没有防备,此时浑身是千疮百孔的蜂窝,那和嬴政见面,会是怎样?

心里胡思乱想着,脑海中的恐怖画面激的我浑身起开了鸡皮疙瘩,再因见了嬴政心神松懈,我泪花闪烁、浑身颤栗的模样可是让人心疼的了。

“奴妾无恙。”

我忧我的表现会让嬴政加重对终黎婳的恼怒,忙开口否定了我本能反应映射出的事情的沉重。

“御医可有过来把脉?”他开口问了一句,还未听到我的回答,便急召殿外的李洪进了来:“快看看溪夫人的脉象,她们母子可有不妥。”

本想拒绝说有御医看过了的,可是眼见得嬴政那般郑重的神色,我咽回了喉间的话,直到李洪确保没事后才莞尔一笑,宽抚起嬴政的心。

“方才余御医也来瞧过了,说是无碍,王上放心好了。您是孩子的父王,奴妾也是他的母妃啊,会珍惜保护好他的。”

我娇嗲的责备他的过度紧张,听凭他牵着我的手走到卧榻边、将我小心扶躺在卧榻上。

“寡人自然是要保护好他的,寡人从未如此听闻一个讯报就震怒不舍至这般地步的。”他在卧榻边坐下,一手握住我的手,一手轻抚我的额头,细看数秒,问道:“寡人不是强令所有人都不能使你困步了嘛,何以还会被人钻了空子?”

能够费神预想到我会受到的伤害而提前准备好应对措施,作为被保护人的我,是幸福到什么地步都不过分的吧,我此刻不自禁的抿嘴笑着,即使是另一个方才还对我蹲仪施礼的人正因我被押禁天牢,我也放肆的幸福到冒泡了。

但脑海中出现地牢那压抑污浊的氛围,我还是被终黎婳此刻所受之苦拉低心绪、难过起来。

“终黎夫人说是闲聊,奴妾也想跟她好好说会儿子话,不曾想,倒是惹了她的脾性了。”

我的低落情绪感染到了嬴政,他锁眉沉思,冷然静默一会儿,定神抽了思绪出来。

“平日里她爱闹些小情绪,寡人只道无害、也便由着她了,不曾想她却有如此的狠辣之性,实在是难以宽恕。”他恨恨说了声,转而柔情看向了我:“好在今日虽然凶险,你到底是无碍了,否则寡人真是连自个儿都宽恕不得了。”

我反手握住他冰凉的大手,为了他一个宽慰的笑意。

“你何以会想到用杏仁油护体,难不成,她的小动作你提早就有防备?若是你晓得她的歹心,为何不提早告知寡人,还要冒如此危难?”

嬴政的神情含满了责备之意,可是我却也听得出他言词间探询的意味,若是我说我在王宫内有眼线、嬴政会容许我的戒心吗?若是我说我早知终黎婳有预谋、嬴政会原谅我的居心吗?

我又一次不能对嬴政坦白心迹了。

“奴妾听闻女子诞子之后,肚子一胀一紧会留下条条道道难看的疤痕,故而依着早前淄博闺房内秘传的舒缓之法,在沐浴之后肌肤之上涂抹些杏仁油护体,如此蚊虫不叮、肤肉不绷。

近来春暖花开,蜂蝶虫蚊都多了起来,是故多涂了,不曾想却用到最大的好处了。”

感慨状说着,我在嬴政的注视下又为魏嬷嬷手下的人求起好来,以便她在嬴政跟前不对我的说法提出异议。

虽然魏嬷嬷对嬴政忠心耿耿,可是我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说着擦边的好话表她的功劳,她定也是无拒、乐得接受的了。

“说起来,还是要感谢王上遣来的嬷嬷们了,她们对奴妾照顾的很是体贴,每次奴妾出门前她们都备妥了可用到的工具以防不备。今时花束欲开,她们恰好备了驱蜂的火具,如此才保奴妾母子平安无事的。”

嬴政看着我,虽然目光怜惜,但也不乏审视之意,不过好在他很快便纵容着接受了我的说词。

“齐溪宫内一众从人人人有大赏,贴身护你者,重赏!”

“谢王上。”

我要起身恩谢,被他一手压了回去。

“今儿是万幸,你和孩子都无事,然这内宫中人、却是让寡人刮目相看的了,她日,还会不会有人胆大包天做出些什么有违性情的事情来、却是难说的了,你身边必是要有个机敏又博知的人照料了。”

他说着,思索起他自己的提议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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