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胡亥歇脚

按照余槐教导我的手法给嬴政推拿,看着嬴政日渐消瘦的面孔,心中抑制不住地悲伤,他从前些日子的抗争无效到眼下对我靠近的无动于衷、不知道心中是原谅了我一些、还是因为熟视无睹才冷血嫌恶的。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给他听了,从我“失忆复活”开始到蔺继相自宫顶替赵高,我一五一十将我一步步走到今天这田地的理由跟他说了个通透,他说不出话来、也没有用眼神给我任何反应,但是我相信他是听到心里了。

曾经那么爱,又岂能因为一件事情而突然就绝了情呢。

“启禀夫人,此处山势险峻、必有猛兽出没,胡亥公子想要在此修整车马、射燕狩猎,故而队伍会于明日一早出发,请夫人告知皇上。”蔺继相在车窗外恭敬着道。

我丝毫不怀疑胡亥深深爱着他的父皇,可是他实在被骄纵坏了,从来不知体恤对方是什么概念,嬴政眼下危在旦夕、然而他亦步亦趋这样走走停停真是够累人的了,照着他这么走下去、嬴政不死也被拖累的够呛,若非我知道嬴政回不到咸阳城、故而乐得希望车马走的慢些,我怕是早已跟他拼命了。

“吩咐下去,帐篷快些搭建好,本宫要跟皇上好好沐浴一番。”我看着被药物催绵了身子的嬴政,想着热水浸泡再偷偷加些药材驱驱他的寒气。

蔺继相没有搭话,我觉着有些惊异、因为面子活他还是要做的,正想着挪一下身子掀开帘子看看出了什么事情、却被他捷登先足上了轿来。

到轿子里、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蔺继相是丝毫不会给我们客气话的。

“若是沐浴,让婢子们给他洗一下就好,你不许去。”他不容分辩道。

“我为何不可?”我冷笑着回击他道:“我是他的妻子,照顾他是我的本职任务,他沐浴、我不服侍谁服侍?再则说了,我服侍他也非一年半载了,他早已习惯了我伺候他。”

我知道蔺继相不让我跟嬴政一同沐浴的心思。可是这在我看来实在不可理喻,我本来就是嬴政的女人、最起码在他那里现在也是,他还管不着我跟嬴政的相处方式。

蔺继相看向嬴政的眼神愈发寒意浓郁了,虽然有约在前。可他也快要受不了了,毕竟他觉着自个儿已经占了上风、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好不容易在嬴政跟前翻身,他哪里还能够熬下去。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他握紧拳头威胁我。

若是这个都不准,那我还迁就他的契约有何用,故而静静看着嬴政。我淡然又决绝地回应了他。

“这是我跟我夫君的事情,与他人无关。”我已经决定寻找机会针对他去反击他了,若是连跟嬴政最后时光倾尽爱意的机会都没有,那我又要机会和时间有何用。

“你不后悔?”他再次开口威胁我。

我懂他的意图,不过是想要拿嬴政的性命威胁我罢了,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已经不畏惧他的要挟了,嬴政能够活着、给我照顾他的机会我自然感恩不尽,可若是嬴政不能够多些时间、让我没有机会去为嬴政争取些什么、那跟嬴政同死也是我的命,最坏的结果安于心。我已经能够百毒不侵、无所怯懦了。

“只要你不后悔,我不后悔。”我直直盯着嬴政冷冷望的眼睛,对蔺继相说的所有的话语色都镇定稳安。

蔺继相见我态度如此淡漠,他有些怕了,他生怕再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我好好活下去,若是嬴政的性命我都不在乎,那我真的会分分钟离开他、让他再也得不到我的。

“椽子,”他咬牙、眯缩眼眸,对着嬴政吩咐外面应声的椽子道:“开皇浴舟。”

感受到蔺继相愤然站立一会儿而后下了马车,我抚摸着嬴政的头发对他静静笑了。不管我能不能成功、他会不会因为我的举动而有所心暖,我都想要为他尽一份心。

“夫人,公主那边来人传话说公主也想要骑马射猎,从人劝言她不听。从人们齐齐跪地阻拦她,她人倒是不乱跑了、然而哭闹个不停,嬷嬷们怕她伤心过度有个好歹吃罪不起,故而便来请示夫人的意思了。”

洛葱一脸担忧的样子,听得出来,她很希望我能够放嫶曼出去透透气的。

这一路行来。因为嬴政的困顿和蔺继相的压制、嫶曼被囚禁其间还算是消停,我一心扑在嬴政和蔺继相身上、时常会忘记她的存在,这会儿听到洛葱的禀报,才想着一向刁蛮的她估摸着这阵子是憋屈坏了。

嬴政已经寸步难行了,嫶曼若是再被我禁锢的一直跑动不得是有些于心不忍,加上若是嫶曼万一有个好歹、蔺继相铁定不会给她好的照顾,我还真得松松刑罚的程度了。

“让她出去跑跑吧,身边多带着侍卫。”我点了头。

洛葱正担心我不会同意,突然察觉我是点头而非决然拒绝,当即有些意外,不过她很快便乐呵呵地领命而去了。

洛葱对嫶曼的疼爱丝毫不亚于我,只是她有时候也难免会气嫶曼不体谅我的处境,不过真格是嫶曼有了什么不妥之时、她心急火燎的状态跟一位母亲一般无疑了。

余槐从沐浴房出来对我施了仪,我跟他对视一眼,确认他将药浴都准备妥当了,颔首准他退下去,自个儿前往床榻处等候嬴政醒来了。

马车上颠簸的紧,加上心情急躁又身体难听使唤,嬴政一直心焦地很少合眼,这会儿就地驻扎、一切安静下来,他倒是扛不住的睡得挺沉的了。

脸色发黑,皮质疏松,眉结紧锁,轮廓暴瘦,嬴政的一点一滴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可我心中苦楚的燥意却很难发泄出来。若非我的存在,他会不会能够只手遮天到生命最后一刻,即便是历史不做更改、身后事依旧从藏身咸鱼车子开始,但最起码活着的时候他是无人能够忤逆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