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相互试探

张以看着完颜希尹的信函，女真人的部署和自己想的基本是一致的，不过他对希尹的汉字功底很是诧异，打死他都不相信这么重要的军报会是汉人代笔，希尹这书法在大宋都可以登堂入室，一个女真野人也能在征战之余，浸淫汉人书法，这就不简单了，至少说明这家伙城府很深。

张以迅速在脑海中搜索完颜希尹这个名字，好像一点都没有印象，金国还有这样的人才，以前他认为北方的马上游牧部族所有的朝堂制度都是历朝的汉奸弄出来的，比如说韩昉之流，现在手中的信似乎要颠覆他这一观念。

萧合达苦战结束了，大帅没有派擒生军压过来，只是发给他一道命令，这道命令大战前就接到过，“后退者当军**斩”，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自己以四万大军背靠河清城与耶律习泥烈苦战近两个时辰，还是副将萧火里又带着五千生力军出城，两路夹击才将习泥烈击溃，习泥烈一万多人马，到最后只剩下不到千人护卫者他杀出重围而去。

萧合达现在才真正知道了金国的战力，这一战后，他开始觉得自己何其幼稚，看来还真是天不佑大辽啊，此战之后，他的四万大军只剩下一万八千人，还有一战之力的只有万人了。

嵬名察哥的态度这时候就是傻子都看的出来，萧合达知道这是自己当初幼稚带来的恶果，刚回到河清城中的萧合达叹了口气，重新理了一下思路，发现无论怎么分析，面前都是绝路，是死局，这不是意识到，而是已经发生了，萧合达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陷入如此窘境。

“来人，叫萧火里将军”萧合达吩咐道。

当副将萧火里过来的时候，萧合达挥手要其他人退下。

看着萧火里，萧合达张了几次嘴好像都无法说出口，他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去和萧火里说。

“将军，有什么任务，卑职肝脑涂地，望将军明言”看到将主如此为难，萧火里马上表态，这种情况以前没有见过，将主历来豪爽，今天为何吞吞吐吐。

“唉，是我害了你们啊”过了许久，萧合达才悠悠说道。

萧火里不解的问道“将军何出此言？”

萧合达示意自己这位心腹在靠近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下，然后将现在的处境一点一点剖开来讲给他听。

在听完将主的细细的分析后，萧火里低下头沉默了，过了一会，他抬起头缓缓道“我们可以去找大石林牙”。

“不行，绝对不行，如果我们去找大石林牙，会连累到他，现在我大辽唯一的希望就是他，如果陛下一怒之下，和金人联手，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啦”萧合达立即说道。

萧火里点点头，将主是对的，有什么比复兴大辽更重要，如果这时候和李乾顺翻脸，耶律大石不但得不到大夏的帮助，还极有可能受到金朝和夏朝的两面夹攻，可以想象，本来就异常艰难的耶律大石想翻身就无异于痴人说梦，很可能这颗最后的复国种子也被掐死。

按照完颜希尹的推算，李遇应该出发了，斥候的探报和突捻的军报都印证了自己的判断。

看到习泥烈灰涂土脸的样子，完颜希尹没有责怪他战败，而是亲自上前搀扶起这位历经九死一生的大辽降将，这一仗习泥烈打的很好，几乎和他的计划没有任何偏差，夏朝萧合达已经被打得伤亡过半了，他很干脆的将德州赶来的五千生力军交给了习泥烈。

现在德州的人马已经到了，但是只要五千人，奉圣州的人马还没有到，这令到他有些不安，还有一个情况也不正常，就是斡鲁一天没有军报送过来，自己距离斡鲁不到两百里，快马最多三个时辰就能到，这也令到他不放心。

完颜希尹派出了一个五十人的斥候小队带着他的亲笔信函去了金肃军，这些人可都是女真铁骑的斥候，他一定要弄清楚斡鲁的情况。

至于奉圣州距离远一些，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东胜州，他虽然是理解，据来报称他们遇到了一些辽国残余的袭扰，虽然没有太大的损失，的确影响了速度，但这就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的计划。

萧刺阿不已经从阴山北面的白达旦部南下了，他回到了曾经的大辽，大帅给了他五千军队沿着渔阳岭进入丰州，这里他太熟悉了，萧刺阿不本来就是大辽的西南招讨使，他原来控制的地方甚至比西夏都大。

感到很奇怪的是，丰州没有什么抵抗力量，这么说大帅没有说错，西南招讨司的军队都去了西部，萧刺阿不此次的任务是化整为零，不断袭扰从东面过来的军队，尤其是奉圣州和德州的军队，不能和金国成建制的千人以上的军队展开大战，他的任务就是袭扰。

当萧刺阿不知道奉圣州军队沿着金河往西南急行军的时候，他分出了八拨人马去袭扰，每次都是来如风去如电，或抢劫粮草，或夜袭大营，或左右埋伏突袭，或猎杀斥候，金军没有什么大的损失，但搞到奉圣州军却疲惫不堪，面对这些挥之不去的苍蝇，这支万人军队开始变得暴躁起来。

都统要自己在规定时间赶到河清军，奉州军怕是要耽误了，如果不是都统有令，他们早就对萧刺阿不拉网式大剿杀，苍蝇蚊子弄不死人，但时刻在耳朵边嗡嗡，会搞得人吃不好睡不好。

李遇真的出发了，直接越过牟那山，明目张胆的进入了金国的云内州，在黄河北岸沿河而下，当快到东胜州河清军北部的西山咀时，他们放慢了行军速度。

这就不符合常理，如果李遇的四万大军要去河清军救萧合达，没有必要翻过牟那山去黄河北岸，如果到了河清军，还要渡过黄河回到南岸，因为河清军是在黄河南岸，这不是多此一举，何况李遇如果行军到黄河中段，天德军的突捻和河清军的完颜希尹南北夹攻，则大军马上就会陷入灭顶之灾，因为此时黄河还没有结冰，四万大军仓促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渡河的。

李遇是犯了兵法大忌，这是取死之道，按照李遇的行军路线，大军到达石拐这个山河间狭窄的通道时，金军一旦铁骑追杀，后果就是覆灭，逃都没有地方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