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埋葬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于向前颇为的诧异,他赶紧走上前去,伸手试了下老狐人的呼吸。

“死了!”

于向前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便见到那名狐人脸上的七窍中,竟都往外流出了鲜血。

他一下子愣住了,又仔细的检查了下狐人的身体,发现那狐人竟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那伤势竟和当初的狼女一模一样。

“怎么!怎么会这样!?”

于向前又来到狼女的身旁,却见那狼女竟已经站了起来,并回过头来,目露凶光的看着于向前。

于向前立刻就刹住了脚步,他停下来不是因为狼女那凶狠的眼神,而是因为狼女那脸上的泪。

热泪止不住的从狼女的眼中流出,并很快就汇成了两条小河。

狼女朝于向前呲牙咧嘴,如一头真正的狼般,朝于向前“呜呜”的叫了两声,又看了倒在地上的狐人一眼,突然抬手擦去了脸上的泪,转身就奔跑而去。

于向前看着狼女迅速的跑到矮墙旁,然后敏捷的跃过矮墙,几下就没有了踪影。

他目送着狼女的离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瘪了瘪嘴。

“看来,以后再见面时,我们又得在沙场上了。”

于向前长叹了口气,脸色有些自嘲,心中却莫名的泛起一阵阵的苦楚,竟有些怅然若失。

“咯嘛!!”

一声尖叫,让于向前回过了神。

他垂头一看,便见一个幼小的身子正趴在老狐人的身上,直接就开始痛哭了起来。

“呃!”

于向前紧皱起了眉头,看着正痛哭着的狐人小孩,心中涌出了些许怜悯。

他突然想要劝慰一下对方,却又不会兽语,最后只能蹲下身,伸手摸着狐人小孩的背,很是同情的道:“节哀,节哀,这都是那狼女害死这老狐人的,你以后要记住,千万别把你仇人给忘了。”

狐人小孩本听不懂人话。

但于向前却满怀着恶意,循循善诱起来。

那狐人小孩自顾自的哭着,越哭越伤心,渐渐的,又有些狐人小孩从部落里走出,聚集在了那具狐人尸体前。

那些狐人小孩竟也都抱住了狐人的尸体,开始痛哭了起来。

直到这时,于向前才意识到这名死去的狐人恐怕在这个狐人部落里,至少对这些狐人小孩们来说,是有着极为特殊地位的存在。

他缓缓的站起身,后退了几步,此时,看着那躺在地上的狐人尸体,有些肃然起敬。

“虽然是兽人,但看起来,在这里的狐人中,也是有善良的吧。”

于向前微出了口气,便提着长剑,在湖畔寻了个地方,盘膝而坐。

“呜呜!~”

狐人的哭泣声,持续不绝,即使隔了老远,还是不断的萦绕在于向前的耳畔。

那些哭泣声,让于向前的心静不下来,只能默默的看着那处湖泊。

湖泊里的水面很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丁点波澜,就好像是一面镜子,只不过,湖中的水太过浑浊,以至于其更像是一面黑色的玻璃。

黄昏逐渐逝去,夜幕降临了。

哭声逐渐的停歇,那些孩童都已是哭累了,趴在那狐人的尸体上,就这样睡着了。

于向前站起身,去找了些兽皮盖在了那些狐人小孩的身上,然后愣愣的看着那些狐人小孩脸上的泪痕。

这些狐人小孩和人类的小孩,究竟有什么区别?

于向前分辨不出来。

死在他手中的兽人,恐怕已有几千了吧,又有多少的兽人孩子,因为他而成了孤儿呢?

这一次,于向前感到了深深的罪恶感,还有无尽的愧疚。

它们是兽人。

它们都该死!!

对吧!!

对……对吗?

良心中,发出了一声声的责问,于向前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微微颤抖。

对的。

对的!对的!对的!!对的!!!

于向前用力的咬住牙,双手紧攥成拳,手指深深陷入手掌,手背微微泛白,他突然转身,就如同逃跑般的奔向了那片湖畔。

他一跃而起,跳入湖中,内息快速在其脚上聚集,让他走在湖面上如履平地。

拔剑而出,内息控剑。

再舞剑。

剑影如梭,剑光灿白,照亮湖上,直与那天中明月交相映辉。

于向前身随剑动,于湖上穿梭。

可他的心已经乱了,剑招也就乱了,步法也跟着乱了。

历经战火洗礼,他出的每一招中仿佛都带着一往无前的杀伐之意,可满心的疑虑,却让他在出招时显得很是犹豫不决。

一剑破万器本讲究轻灵飘逸,随性而动。

心事重重的于向前,却再使不出这套剑法的精妙,只觉那柄长剑是越来越重,越来越控不住。

突然,他举剑下刺,连出数剑挑起湖水,就让这水打在了身上,将他的头,脸,身上的衣裳,四肢,都淋了个通透。

然后,他收剑返回湖畔,又将剑插在身旁,负手而立。

湖水打湿了他的身体,夜色中的寒意,加深了他身上的冰冷。

冰冷的刺激,带给了他些许的宁静。

“已经做下了,我便不后悔,即使有许多兽人小孩因我而成了孤儿,但如果是我死了,小玉也将孤苦无依,既然如此,那里还有什么对错。”

于向前摇了摇脑袋,盘膝坐下,周身立刻燃起白焰,他心意微动,就将淋在他身上和衣服上的水分,都蒸发了个干净。

他在湖畔倚靠着沙丘而睡,醒来时,天色已经放亮。

他站起身,迅速跳上了一个高耸的巨石,转头朝周围看了看,便见在绿洲中竟又出现了许多的狐人,这些狐人一经出现,便飞快的走向了那矮小的围墙,部落里有狐人昨夜翻出了矮墙,那只老狐人的死,已经被这些狐人知晓了。

而这些狐人也知道于向前并未对其余的狐人下杀手,便都大着胆子,一起来到了湖畔,这些狐人抱走了那些狐人小孩,又将老狐人的尸体给抬了起来。

“呜呜!呜~!”

一阵阵哭声,在兽人间响起,然后迅速的弥漫开来。

那些成年的狐人,一个个也都面露悲伤,许多狐人都流着泪水,以手掌掩住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