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历史的公正评价(八)

直到1938年为止,希特勒在政治方面节节胜利,可是这个人却已经变成了一个政治赌徒,在军事领域实际上却不敢冒险。

希特勒本人所作的唯一果敢的军事决定,也许就只有对挪威的占领。甚至其原始计划也还是雷德尔海军元帅所提出的。

尤其是在纳尔维克战况不利时,希特勒几乎又要命令撤出该城,无异于牺牲了整个作战的基本目标——使运输铁矿的路线畅通。

希特勒不敢作军事冒险,归根结底,攻击俄国的决定,也是因为不敢渡海攻英而引起的必然结果。希特勒认为侵英的作战太危险,所以不敢一试。

在对俄国的战役中,希特勒对于冒险的畏惧也可以从两方面显示。一是他在1943年以后的情况中,拒绝采取弹性的作战方式。

在那时只有自动地暂时放弃已经征服的土地,才能应付危局。二是他不敢放弃次要的战场和尽量抽调兵力,以应付主要的决战,尽管不这样做,即可能引起极大的危险。

希特勒为什么在军事领域中不敢冒险,其理由可能分为三点:

一、他可能暗自觉察到他自己缺乏应付这些危机的军事能力。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更不相信他的将领们具有这种能力。

二、他也像所有一切的独裁者一样,害怕任何的挫败都足以使其威望生动摇。事实上,这种态度正足以造成军事上的错误,而更足以丧失其威望。

三、希特勒对于权力具有一种贪欲,他不愿意放弃任何已经到手的东西。

当古德里安任顿河集团军群总司令的阶段中,古德里安与6军参谋长兹勒尔上将曾经花了无限的精力来矫正希特勒的错误思想,但结果却还是枉然。

当他面临着一个即不愿意面对又无法避免的决定时,希特勒就会尽可能拖时间。

当古德里安们感到时机迫切,有立即调动兵力以阻止敌人的作战成功,或制止其扩张行动时,经常会遭遇到这种困难。

总参谋部要与希特勒苦争几天之久,才能够从威胁性较低的地区中抽出一点兵力来援救紧急的地点。

在大多数的情况中,总是当时机已经太迟了的时候,他才肯给予太少的兵力——最后的结果是花了比原定的数量过了几倍的兵力还不能达到原定的目标。

为了放弃一个不能守住的位置,例如1943年的顿涅茨地区和1944年的第聂伯河湾,常常要争论达几个星期之久。有时为了想抽调一点兵力而放弃不重要的突出地时,结果也是一样的难免一场争论。

希特勒可能是希望事态最后还是能变得合于他的理想,于是他就可以避免作下他所不愿意的决定。因为他不愿意他的决定是为了适应敌人的行动。

他对于他自己的意志力既然具有无比的信心,所以他不愿接受机动性作战中的任何冒险,例如迂回的攻势,其成功是事先无法保证的。

他也不愿意自动放弃任何东西。随着时间的推进,这些因素对于希特勒的军事领导方式所具有的影响力量也就日益增强。

寸土必争的顽固防御也就逐渐变成了一个公式,而终于断送了这种军事领导。

所以,当德军在战争的初期,凭借作战的机动性已经赢得那样优异的成功之后,希特勒对于在莫斯科前线上所生的次危机,所采取的对策却是斯大林的死守任何阵地的观念。

在1941年,这种政策几乎使俄国一败涂地,所以当德国人动其1942年的攻势时,他们也终于放弃了这种观念。

因为在1941年的冬天里古德里安们部队的英勇抵抗,终于击退了俄军的反攻,于是希特勒遂深信他禁止任何自动撤退的命令,已经救了德军,使其不至于遭受拿破仑大军团在1812年所遭遇到的同一命运。

他的宠信人员和某些指挥官对于他的歌功颂德,足以增强他的信心。

所以当1942年秋季,德军的攻势在斯大林格勒和高加索生了顿挫,一个新的危机又正在兴起时,希特勒马上就再度想到他的老办法,认为只要不惜一切代价,抓着已经得到的东西不放手,即能确保成功。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方法可以使他放弃这个观念。

现在大家似乎都已经公认,在两种形式的战斗中,防御是一种较强的形式。

不过这却是有条件的,只有防御比较有效,足以使攻击者在攻击阵地时,流血过多而受到致命打击,才能讲得通。在东线上这种理论却是不合适的。

德军的数量根本上就不够组织一个如此坚强的防御。敌人的兵力比古德里安们要强过了好几倍,在那样宽广的正面,可以集中其兵力在任何选定的点上,达到突破的目的。

结果,大量的德军遂难于避免被包围的命运。只有在机动性的作战中,德国参谋人员与战斗部队的优势才能挥作用,或许才能抵消俄国大军的数量优势。

希特勒这种不惜任何代价去坚守不动的倾向与日俱增,他之所以如此坚持的原因,也许要在本性深处去掘。他对于战斗的看法,只注意到极端野蛮的一方面。

他的思想只能了解挺着不动,而让敌军碰在古德里安们的防线上流血致死,但却不能了解一个高明的拳师往往会后退一步,以便动一个决定性的突击。

他不懂得战争的艺术,而只懂得蛮力,而且认为意志力即足以保证其成功。

因为希特勒重视蛮力远过于心灵,所以他陶醉在德*需工业的生产数字之中,甚至于忽视了敌人的生产数字还要更高的事实。

他忘记了必须有训练和技巧才能使一种新兵器挥其充份的效力,只要新兵器达到了前线,他就感到满足了。至于部队是否已经学会了使用方法,和这种兵器是否已经在战斗条件之下通过了考验,他却丝毫不予注意。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