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5】 轮回!

“这世间千般神通,万般大道,无非是对某种武学修炼到极致的一种运用。”

苍山巍峨,夕阳拖着余晖渐行渐远,秦站在山巅,俯瞰亿万里河山,身材挺拔,如一柄标枪。

近处,林楚皱眉若思。

所谓大道同归,修炼到极深处,都会触摸到‘道’的边缘。

何谓道?道可道,非常道。可意之,却未必可言。那是一种十分玄妙的东西,可以是一种道理,也可以是一种神通,也未尝不是一种轮回。

武道武道,先武后道,修武到极致后,便会追寻那虚无缥缈的道。但世间又有几人可悟通大道,得证长生?

“说千道万,魔道一所追寻的也无非是那冥冥之中的长生罢了。”秦叹了口气,淡淡道。

世上谁能长生不死?

林楚怅然,随即双目灼灼,“秦王心中难道没有长生之念?”他不信,一代帝王,君临天下的秦会忍住长生之惑。

秦闻言洒然一笑,笑声豪迈,更透着一股云卷云舒,“我们追寻道,但也却在道的途中迷失。若长生为我所愿,我自长生,若不为我所愿,夫复何求?”

林楚怔怔不语,看着秦脸上的淡笑,那是一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大彻大悟。

他突然觉得,这个昔日曾一统天下的绝代君王心中是多么的孤独。无关实力,那是一种精神境界的超脱,独立绝巅,世人皆在云中彷徨。便是那魔道一,怕也不及这等心性。

深吸了口气,林楚一一请教心中疑惑。

近来随着秦连番大战,他也受获匪浅,甚至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实力上的提升自不必提,最重要的是,他感觉像是有一扇薄薄的门户,触手可碰。

冥冥见大道,不为如故。

这想必就是古籍中记载的‘得道’的感觉吧。

秦指着斜阳余晖,问道,“看夕阳西下,你看到了什么?”

林楚顺势望去,沉吟片刻后道,“夕阳西下,日月更迭,如同人之一生,是轮回。”他的声音蕴含着某种奇妙的韵味,眼中神光湛湛。

秦微笑,继而突然探手而出,只见云层间一只黑色的魔鹰发出凄厉的嚎叫,身体化作血雾崩散,然而很快,那血雾再次重聚,化作一只身材更加雄健的大鹰,振翅而鸣。

这大鹰眸子中透着感激之色,朝秦欢快的鸣叫。

“生死而生,生死而死,亦是轮回。”林楚轻声自语,眼眸中的神光越来越亮,仿佛一轮破晓晨光。

秦大笑,看着林楚的眸子中不由充满赞赏,只见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紧接着,四周环境陡然变化。

山还是那山,山巅有百花,刹那盛开,竞相争艳。花开如常,烈日无边,炽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虫鱼哀鸣,草木蔫坏。画面再变,秋风瑟瑟,叶落归根,金黄的叶子铺洒得满地都是,像是一条通往未知深处的神秘大道。大道两侧,有白色的雪花飘摇,寒风凛凛,大地归于沉眠,如同万物的最终归属。

那昔日的花开,如今何在?

“春去秋来,是生灵的轮回。生老病死,是生灵的轮回,潮起潮落,是生灵的轮回,暮鼓晨钟,一样是轮回。”林楚喃喃自语,一字一珠玑,每一个字落下,都仿佛有大道在颤鸣。

所谓道音贯耳,不外乎如此吧。

嗡嗡!

大道禅音化作一个个古老的字符,不断融入林楚体内,后者双目闭上,神情恬静。

一切仿佛水到渠成,林楚正式由武入道,道境跨入一个崭新的境界。

昔日他就曾触摸到道的边缘,然而一直以来都没有办法叩开那一道门户,以至于始终停留在道之外,不得要领。而今与秦同行,他修为突飞猛进,领悟道也自然而然。

世间大道三千,有诸如五行之道,雷霆之道等,这是本源大道。还有剑道,刀道,吞天道等,这些是技之一道。

无论是本源大道,还是由技而道,没有强弱,各有优劣,但不管哪一种,只要领悟,对战力的提升不可想象!

哪怕是天外天那些诸多骄子,能够领悟道之力的也少之又少,堪称绝世天骄,为各族年轻一辈领袖人物。林楚一路而来,不断追寻着强者的足迹,也正式踏上了诸天最顶尖天才这一行列。

“轮回,好一个轮回之道,这种大道世间罕有人参悟得出。”秦双目中露出异芒,看着林楚,“不过,时间已经不多,这片天地的宿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即将经历轮回,如若不然,或许你,有可能成为…”

修炼无日月,林楚沉浸在悟道状态中,全然不觉时间流逝。

如果说光阴是一条长河,他循着河流,溯溪而上,寻找彼岸花。

世间是一个大苦海,他以骨肉为船,以神魂为桨,渡这大千红尘。

天雷阵阵,如刀斧劈下,他化作一只大鹏鸟,振翅而击长空,俯瞰江山如画。

一次次轮回,宛如一个个梦幻泡影,他经历尘世间哀乐,与众生同乐,他勘破悲苦,与众生同苦。

第一世,他为帝国君王,一怒流血漂橹,众生为他癫狂,他在荣耀中化作白骨。

第二世,他为君王宦臣,大奸大恶,荒淫无度,死无葬身之地,一世凄凉。

……

第八世,他成乞儿,体味底层众生百态。

第九世,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娶妻生子,耕耘勤勉,阳光将他的肌肤晒得黝黑,吐着旱烟微笑,憨厚而纯净。

……

一场场命运的安排,有过帝王般荣耀,也有过乞儿般凄苦。曾大奸大恶为世人唾弃,也曾行善积德,为众生所拜。山涧泉水中,他化鱼而栖,蛮荒大泽中,他浑身覆盖厚厚的鳞片,锋利的牙齿闪烁着慑人的寒光。

“所谓轮回,不过是另一个开始。”

一梦千秋,他如醉初醒,嘴角掠过一抹微笑,不骄不躁,宠辱不惊。

“有开始,就会有结束。世间万物皆如是,或许这命运本身,也是不甘如此的吧。”他若有所思,望着头顶苍穹,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