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狙击娘
邓坎普上校接下来说的话，让沈七大为吃惊。
“我料想赛文先生还没有去过秘鲁吧？”荷兰人面带苦涩，“从南极圈里流出来的秘鲁寒流，在北上的过程中，正面遭遇到从赤道南下的暖流。寒流暖流相撞，就形成了世界四大渔场之一的秘鲁渔场www.shukeba.com。”
沈七没有插嘴，荷兰人显然还有下文。
秘鲁渔场的成因不是什么高科技的奥秘，连北京城里的和珅大人都从洋人嘴里打听过了，一点也不稀罕。沈七知道秘鲁寒流和赤道暖流在南太平洋相遇的事情。
其实世界四大渔场形成的原因全都一样。
日本北海道渔场是赤道暖流撞上了千岛寒流；纽芬兰渔场是暖流撞上了从北冰洋南下的寒流；英国和挪威之间的北海渔场亦是同理。
只不过，那其余三大渔场全在北半球，全是赤道暖流跟北冰洋寒流相撞的结果。
唯独秘鲁渔场在南半球，是来自于南极的冰冷海水造就而成的。
心想邓上校想要说的事情，显然只跟南半球有关。恰好大家伙儿此刻正好身处于赤道以南一点点。跟北半球无法类比。荷兰人此刻忽然提及秘鲁寒冷来，肯定是有针对性的。
“圣婴奇迹您听说过吗？”
荷兰人肚子里头果然有料，一开口就是圣婴什么的，吓了七爷一大跳。
沈七皱了皱眉，“你继续说……”
“最早是西班牙人开拓南美洲的时候，经常在秘鲁以西的南太平洋遇见奇怪的风暴。那个神秘的海域，风向就好像遇到了磁铁干扰一样，一到那里就会转向。原本应该是刮东北风的，东北方刮到秘鲁以西的海上，就会转向变成西北风。风向这么一转，就形成了一个圆弧形的旋转风暴。西班牙人认为这片海域里肯定是有神力的结界。北风遇到肉眼看不见的神秘屏障，无法直线吹下去，只好兜着圈子绕行。结果就形成了相当可怕的旋风圈。”
“在旋风的外圈上，航海家可就要倒霉了。暴风雨会从你完全意想不到的角度突然袭击你的舰队或者商船队，以致于西班牙人运载黄金和白银的舰队屡遭折损。但是，在旋风的正中央，则会形成风平浪静的风暴眼。在凤眼里，完全是晴朗无风的好天气。”
“你知道我们信仰上帝。上帝是唯一的神，他老人家没任何理由在地球人类的海洋上布设如此诡异的风暴圈，更没理由在致人死命的风暴圈中央留下一个安全的风暴眼。所以西班牙人认为那个风暴眼所在的地方，一定是有新一代的圣婴悄悄孕育在那里。上帝爱护圣婴，于是在此地布设了结界。让风暴绕行，让中央地带绝对平安。同时，这样的风暴圈也阻止了探险家跑进去冒犯和打扰正在孕育中的圣婴……当然，也可能不是孕育中的，也许是幼儿形态，也许是受伤的圣子或者圣孙。”
“圣子你肯定知道，那就是耶稣。耶稣本来是没有来得生孩子就死去的。不过他不是死而复活了吗？复活之后鬼知道他有没有再养育子女呢？所以西班牙人相信那个海域要么就是圣子躲在那里疗伤，要么就是圣子在那里抚养孩子，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圣子耶稣还有一个弟弟。”
沈七听了出来，西班牙人信仰的教义跟邓坎普是不同的，荷兰人信仰新教，跟旧派天主教曾经水火不容，导致了上百年的宗教战争。虽然不久前已经通过宽容法令双方不再厮杀，但一百多年的仇杀之后，双方都是伤痕惨痛，仅仅才得到十来年的修复是不足以消弭仇恨和伤痛的。于是很明显邓坎普对西班牙人的信仰持以轻蔑的态度。
碍于特蕾西亚大女王颁布的宽容法令的的确确是减少了人类彼此间的杀戮，是充满爱心的政策。于是荷兰人虽然对西班牙人很瞧不起，却也止步于措辞略显嘲讽，邓坎普并没有直接评论西班牙人是聪明还是愚蠢。
听到荷兰海军上校这么一讲，沈七的心中忽然一跳，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西班牙语的圣婴这个词，是怎么拼的？”
“厄尔尼诺！”邓坎普嘲笑道，“西班牙语厄尔尼诺就是圣婴的意思，他们认为旋风的形成原因，是暴风不得不绕道避开上帝为了保护圣婴而设的结界。”
我去！还真是厄尔尼诺啊！
既然是厄尔尼诺现象，那么，爪哇海的旱季为什么会有台风，也就无须解释了！
沈七当然知道厄尔尼诺的成因并不关耶稣或者他的弟弟什么事儿。
21世纪因为工业化的进程有些失控，工厂和汽车排碳过多，破坏了臭氧层，导致生态平衡被破坏，全球大气变暖，南极和北极的冰川大量融化，海平面升高。全球范围内各种不可思议的异常天气，多得来不胜枚举。
到了22世纪，地球气候变得更加任性，极寒天气和酷热天气轮流出现，而且，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
沈七现在总算明白了邓坎普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他是在暗示赛文先生，够胆子而且够机智的话，也许可以冲进圣婴暴风眼，这样既可以巧妙避过暴风与海啸之灾，也不耽搁去巴雅岛上接媳妇儿。
然而，邓坎普对厄尔尼诺气候反常现象所知的不多，他没本事找准风暴眼的所在。
他被名叫赛文的中国海盗打败，心里头憋着一口气，遇到这个机会，趁机就将了中国提督一军。
哼哼！方法我告诉你了！你有本事找准暴风眼的所在吗？你够胆子这么玩吗？邓坎普并不看好中国人的航海水准。
当西班牙、葡萄牙、英国、法国和荷兰瓜分世界七海的时候，普鲁士、比利时、丹麦、瑞典之类的其他国家也趁机揩了一些油，从大航海时代各自获得了相当不错的福利。这三百多年来，全世界的海商都在忙着发大财的时候，中国人干嘛去了？
他们啥也没干！
倘若不是某些传教士闲得无聊跑去传道的话，邓坎普甚至怀疑中国皇帝现在知不知道地球是圆的。
所以中国人根本没可能了解秘鲁西海岸圣婴气象异常的秘密，甚至于，中国人连北海道渔场都闹不明白，还不如日本人。日本人好歹是濒临四大渔场之一，多少摸到些暖流跟寒流的关系奥秘吧。
邓坎普却没有料到眼前这个中国黑帮少年另有机缘，拥有了一些似是而非的金手指。
沈七确实有金手指。
不过跟正宗的穿越客金手指完全不同。一方面沈七是货真价实的清国本土居民，另一方面某电子图书馆里提供的资讯各种不靠谱，他不敢随便采信。
沈七现在就面临一个很大的难题。
毕竟赛文舰队现在的规模已经不小了！算上法厄同号的话有十条战舰……只要方法和手段运用得当，已经能够挑战绝大多数中等国家的国家舰队。要知道，杰西卡曾经讲过，北美洲的英国叛徒建立的美丽坚联邦伪政府海军，目前仅有六艘战列舰而已。
这也就是说，世界航海诸国的国家舰队，也就只有前十名或者前几名能够拥有跟美国人差不多一样寒碜的“强大海军”。
赛文舰队的战力大概有希望排进前十五位，进入世界二流水准。
这样大的一支队伍，一千五百多号人，怎敢毫无依据地仅仅凭着任性和鲁莽，就指挥着大家全体冲进暴风圈？
远处海平面上嘹望到的一带远山似的的连绵黑云，按照邓坎普的说法，那无疑就是厄尔尼诺的东南亚版本了。
让沈七面临风暴的威胁，丢下媳妇儿不管，带着舰队远远地掉头逃走，这种没出息的事情他肯定做不出来！
傻傻地冲进暴风圈里去送死，更丢人！连带着丢了中国航海界的FACE。虽然中国目前没有海军，不过，郑和和郑成功曾经留下的荣誉还是要捍卫的。未来中国是会有国家舰队的，这面子，伤不起。可不敢被全世界的航海家嘲笑说：你看！中国人就是这么傻！看见台风来了还不跑，还冲上去送死，结果全军覆没，真是蠢得不可救药啊！
那么……
要怎么办呢？
进退两难之下唯一的选择就是等待和观察。
耐心等待暴风眼出现的时候，闯过去。
杰西卡身边不是有个眼力超级神奇的小多莉吗？
这时候正好用得着这个小丫鬟了！
这小丫鬟的眼力似乎已经超越你地球人类所能想象的极限，七爷怀疑她根本就是外星人，又或者来自于22世纪的穿越客。只不过，没好意思把这个**给她当面戳穿。
杰西卡跟多莉之间明显存在某种默契。
女生跟女生之间的小秘密，当初在天津港的时候，七爷是自己选择了很君子很绅士地予以放过，不去探究女人的**，这是尊重女士的基本原则。
现在他也不好再提旧事，不便于盘根问底。
不过，多莉的来历可以不问，她的小眼神这时候就必须借来用上一用了！
“杰西卡！让多莉帮我们看看！”
杰西卡是个聪明的女子，跟赛文之间一直默契配合，很少发生误会或者相互不理解的事情。
她一听就知道赛文怎么想。
很快，多莉就出现在高高的船尾楼上。
认真眺望了好一会儿之后，多莉弱弱的说，“那边的海上起了巨浪，能见度很差！我看不准正确的距离和角度，找两个身手最好的水手，把我送到桅杆顶上去吧！即使是用绑起来吊上去的粗暴办法，也没关系的。”
风帆战舰的主桅风帆，从最高处的横衍到甲板上，悬垂下来数十条之多的缆索。这些缆索之间又用较细的系索相互连接，形成网格。看上去好像渔网。
当然这样的渔网是兜不住任何鱼类的，网格之间的间隙差不多两尺一个栅格。
水手们想要攀上横衍去嘹望，就要踩着这些渔网状的绳梯格子往上爬。
多莉小萝莉身材很小，对她而言，两尺一格的绳梯是无法攀登的。
对彪形大汉一步两尺则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多莉其实也是相当的机智，第一时间就想到找两个大叔把她拎只小羊似的的拎上去。倘若水手大叔觉得单手操作有难度的话，大叔也可以自己爬上横衍去，从上面抛下一条绳子来，再把绑好的多莉拽上去。用这个方法可以最快最简洁地让她等上高处去嘹望。
“可是！在下面看不透的大雾，在上面就能看穿吗？”沈七觉得多莉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啊。
对于二十或者三十公里外的观察目标而言，你这边挪动个几十米，有用吗？根本就没有半点儿用处啊！
然而多莉坚持要等高眺望。
她说，“七爷请放心，多莉不会胡来的。请您把多莉想象成步枪瞄准具滑轨上面的移动标尺。这样你就能理解多莉的想法了。精确瞄准的时候，标尺位移一毫米的话，射击靶向可能偏移好几米。按这个比例放大，您想想看，我们的主桅有四十米高啊！一毫米放大成四十米，这是多大的倍数。步枪的精确射程是五百到一千米，现在放大成二十五公里，您说哪个比例大？所以我们现在是杀鸡用牛刀，轻而易举。”
听多莉这么一说，沈七的心里觉得更别扭了。
这丫头似乎压根就没把自己当人类来看待？她挡自己是瞄准具了？
这时候很明显生死攸关，多莉毕竟是个小孩子，胸无城府，一心急就口不择言，泄露了自己的底牌。话说这年月的步枪上哪里有滑轨瞄准具之类的未来货色？话说这年月的滑膛枪可靠射程只有三十码好吧！一千米的精确射距都蹦出来了，这小家伙显然是来自于二战结束之后的某个未来时空。
貌似二战的狙击枪虽然能射到两千米外，却已经没有了准头。精确瞄准的距离，应该在600米上下吧。800米在1940年代已经属于是传说中的神级境界了好吧。
现在没空跟多莉追究这些穿帮镜头问题。
现在沈七的心里五味杂陈。因为，这一刻他想起他在殖民游戏图书馆里看过的另一类二次元剧情来了。日本人YY想出来的那种玄幻剧情，因为不是作为小说来存在的，多数是出现在游戏和动漫之中。嗯！那就是所谓舰娘。
此刻，多莉小丫头明显跟舰娘没有任何关系。
然而，她看起来也是某种娘。
她不是舰娘，而是，枪械娘、狙击娘，或者，瞄准娘。
也就是因为沈七是正统的清国臣民，所以迟迟等到这一刻才意识到这个可能性的存在。
倘若沈七是穿越客的话，只怕当初在天津港初次知道小姑娘眼力非凡的时候，就会在第一时间想起要着重将她栽培成清国第一王牌的女狙击手。
这么牛笔的眼力，不成为猎兵女王实在太可惜了！来自21世纪22世纪的每个穿越客肯定会这么想。
偏偏七爷是个古代人，他的脑子里从没想过让女人打仗这种事情。
女人不都该乖乖地呆在男人的保护之下，愉快地充当可爱的萌物角色吗？七爷习惯这么看待女人，所以没有及早重视多莉的存在。
直到这一刻，面临整个舰队生死存亡的挑战，终于想起了多莉这个非同一般的超级人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