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射杀三人不该连开十一枪
空气中飘荡着很有食欲的烤肉焦香味儿。
呆在较浅一些掩体里的敌人已经全数被烧焦和烤熟，只有这条正在酝酿着一场大地震的山体裂隙深处，没有被烧穿。
敌对阵营的幸存者只能是躲在这里的最深处。
按照多莉最新提供的补叙说法，当初，来自瑞典的雇佣兵拉尔森为了取信于马耳他的骑士团首领，不仅仅只是开枪杀害了娇蕊姑娘，甚至还肢解了她的遗体，将她身体被割开的全部或者一部分带回了洞中……这是一个让人感觉非常诡异的办事儿流程。
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呢？
有点好像原始食人族部落献祭牛羊祭品？
绝大多数献祭都不会使用血淋淋的器官或者残肢。比如中国广东献祭仪式喜欢用整只的烤小猪，结果诞生了烤乳猪这道美食。北方古代王国的献祭通常也使用身体完整的所谓三牲。基本上不会使用单独剥离身体的肝脏或者心脏。到了文明进步到一定程度之后，甚至用满头包子和面制的动物模型来献祭。
沈七寻思了一遍，在他所知的范畴，只有一种情形下有人会肢解仇家身体，用血淋淋生抠出来的器官来献祭。
譬如水浒传里杨雄跟石秀两个活剐了潘巧云，掏了她的心脏出来。无独有偶，另一个范例则是武松拎了潘金莲的头颅去祭奠死去的兄长。
复仇？貌似也只有极其怨毒的血海深仇才会用得上这样残暴的祭物。这大概是一个以暴易暴的公平原则吧。
在其他祭天祭祖行为当中，按例就不会弄得如此血腥残忍。
沈七的心中不免迷惑……来自遥远地中海的骑士团伙，跟我和我的媳妇儿之间，哪有什么怨毒至极的血海深仇？明明就没有！也不可能有那种事情。
此事看样子是不会找到答案的了。
沈七已经下达了不留活口的灭杀指令，不考虑特意俘虏任何对手来审讯。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一次的决定做得有点欠考虑。不过，此情此景，他也不愿意过于周密地考虑任何复杂的细节，他就想恶狠狠地杀人，以宣泄心中巨大的愤怒。
尖兵们向前探索了不远之后，与对手发生了遭遇战。
在狭窄黑暗的石缝中，响起了零零落落的枪声。
枪声显然是对手发出来的。
他们正在负隅顽抗，试图用来复枪的精确瞄准和强劲的洞穿力，将中国海盗团成员阻拦在这样一个险隘之地。
类似的险要之地，李越和马三都曾经只用两三个人，用刀子就可以妥妥地守住。实战的结果是马三几乎失手，李越却守得十分稳妥。
这也就是说，天险要隘的守御，也是需要一定的机敏和狠辣才能守得好。
像马三哥那种略粗略笨拙一点的农夫大汉，在守御中难免出错，像李越那样冷静而且嗜血的冷酷复仇者，能够更好地利用地势。
沈七一听到枪声就知道沈福部下的尖兵会遭遇或轻或重的损失。
这损失的大小，就视乎于对面拒守险地的敌人，究竟是更像马三哥那样，还是更像李越一些……
“沈福！让前面的人报告一下战损情况www.shukeba.com。”
在狭窄的石隙间，大家只能排成一列，一个个地向背后传话，就像之前荷兰人所做的一模一样。
通过战损情况的分析，可以窥知对手在守备方面的风格。
倘若对方比李越更加擅长复杂地形下的近距离格杀，而且有两个以上这样的人才，那么……这道天险肯定是攻不破的！
沈七就算是出离愤怒，也没有被愤怒冲昏理智。
倘若事不可为，便没有理由继续让手下们排成一列挨个儿爬过去送死。理论上大家全都会被对手一个个地杀光。理论上只有当对手杀人如麻之后终于力竭或者刀刃卷了，才有一线闯关成功的可能性。
理论上这样的可能性其实也不存在，因为，对手肯定不会蠢得来不知道换人换武器啊。
沈七已经做好了不跟敌人死拼的准备。
但是并不打算现在就撤退。
他还是有机会的。
因为……对手用枪砰砰砰地射击……这枪声似乎透露出对手色厉内荏的真相。
在转身都很艰难的狭窄石缝间杀人，其实像李越那样用刀，远比用枪的效率更高。李越是一直没有归队的，不过负伤回到白雪号的王平安详实汇报了他所见到的一切。
毕竟这年月的来复枪装填速度极慢，会给对手留下接力冲出险地的宝贵时间。
倘若之前李越用枪来射杀试图冲出石缝的荷兰人，最多射杀两个荷兰兵，便挡不住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了。
冷兵器在这种时候好用得多。
尤其是李越那样的刀术高手。
擅长用刀的人能够机智地根据当时的敌情，灵活选择刀路竖劈或者横削的角度。简言之，也就是可以选择不同的下刀角度，以控制中刀而死的死者尸身扑倒的方向角度，既可以籍此尸体的扑倒方向来阻敌，也可以考虑让尸体用最方便的角度倒地以便于快速格杀紧随其后的下一个敌手。
不得不说，小平安的学习能力是很强大的。他旁观了李越当时表演的杀人手法之后，在归队之后的口述之中，已经自觉将出刀运力的角度，与尸体扑倒的速度和角度关系问题，作为技战术的细节，一五一十地详细报告了上来。
其实这个细节对沈七也是一次有用的教益。
如果不是李越的施展和平安的详述，沈七也许直到现在也掂量不准在这种地形下肉搏的分寸和诀窍。
感谢那两个团员，七爷现在对此深有所悟。
就从对手盲目开枪这个细节上看，今次突破骑士团的防御，将敌人一举聚歼在洞窟的深处，问题看样子不算太大。
洞窟的深处大概是有一个邪恶血腥的祭坛吧？该死的邪-教-分-子竟然拿了七爷媳妇儿的身体某些部分去从事邪教的勾当？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定要灭了特么的。就算是他们的上帝此刻亲临这个屠宰现场，上帝他老人家他也不会偏帮他这些已然堕落的魔化门徒吧？
上帝先生肯定不会大老远跑到亚洲一个贫困海域的荒凉火山岛上来观战。
杰西卡倒是有可能。
不过，沈七一早就预见到杰西卡很可能站在欧洲天主徒阵营的立场上劝阻于他，所以一开始就让这个女人走开。
沈七并不讨厌杰西卡，他一直当她是好朋友。
她重视教养，又富有正义感，应该不会滥用什么阴谋诡计。正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也为沈七这一路上提供了不算太小的阻力。沈七对她是有所感激的，对她的人品和正直也没有什么怀疑。
只不过，亲情关系以及阵营对立总是会导致很多好朋友终于走到对掐的悲剧位置上。
沈七正是不愿意看到那样的悲剧，才把杰西卡远远地撵开。
倘若留她在此，鬼知道她会不会为了拯救骑士团盟友们的性命，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壮举来。
沈七这时候正在庆幸自己支开了毓敏和杰西卡是明智的选择。却没有料到那两个去而复还，已经乘着小艇，在风暴降临之前的最后时刻，匆匆登岸。
此刻正在赶往这里。
沈福部下的尖兵口口相传，把最前沿发生的状况回报上来。
前方的所谓“隧道”呈Z字状。
绕过最后一道拐角后，我方尖兵遭遇了对方的哨兵。由于在来路上空气中弥漫着火烧之后的烟雾和簌簌落落不断崩塌的碎石干扰，对方的哨兵在没有及时警觉到有人来袭的情况下，被我方尖兵抢先射出弩箭命中****。
但这种小弩是用致毒的手段来杀人，并不过分强调穿透力和冲击力，这一击并没有立即致命。
小弩只有穿喉才会在瞬间令对手无声无息地死去。
沈福的部下不认为自己有养由基百步穿杨的传说级射击命中率，为稳妥起见，选择了更加不可能脱靶的****……恰好欧洲士兵进入火枪时代之后已经很少再使用金属板甲和重型胸甲，弓弩手面对没有盔甲遮护的一片宽敞的****，就好像农夫奔向肥沃广袤的田原，忍不住就想射击这个部位。
于是某骑士的****首先中箭，在受伤毒发之前，他开枪还击，但是仓促中根本没有看见目标，于是没有射中。
顺利闯过Z字隧道最后这道大拐弯之后，前方已经可以看得见骑士团在最深处点燃的照明用火光。
于是沈福的队员无须举火照明，从暗处摸黑摸向有光的目标，占到了很大的便宜。
但是某哨兵临死前所开的一枪和呼救喊声惊动了敌人。
有超过五个敌人四散开来，呈扇状布防在一个较远的距离上用枪封锁最后的一段出口。
连续在出口处倒下了三名队员之后，尖兵队暂停了进攻，他们已有了一套主动作为的战术打算，正在请求得到沈福大人的批复。
恰好这时候七爷要求汇报战损。
于是战损被立即汇报上来，战斗中遇到的机会毫无疑问也被提了出来。
除此之外，还附带了一则对于敌人能力和勇气值的初步评估。
排列在顺序前锋第四位和第五位的尖兵队员，两人之间略作商量之后，一致认为洞窟深处据守的欧洲骑士都是比较怯弱和比较笨拙的。
他们没有选择抵近的出口在最近距离上进行防御，而是远远地躲在远处打冷枪，可见他们很畏惧黑暗中突然来袭的中国好汉。
他们打死我方三名队员，一共开了十一枪。
尖兵们非常机智地细数了枪响的次数。
没错！是十一次。
没把一开始被干掉的那个哨兵临死所开的那一枪算进去，五或者六个守卫者另外开了十一次枪，打死了我方三人。
这个数据是很能说明一些问题的。
首先，这种枪械的装填速度有多慢，大家都是见识过的。他们这队人马，本来就是沈七亲自指导并特别抽调了沈福大人来训练的来复枪兵营。虽然暂时只有十二条能用的枪，但大家都深信不疑日后人手会有两条好枪以上。大家都很认真地了解和试玩了自己未来将要运用的武器。对初代来复枪的性能比较了解。
这么一段交火时间你，刚好够他们开火一次装填一次再击发一次，决不够一个人打三枪的。
所以尖兵们判断里面会有六个人。
但是对手的战斗意识似乎并不特别老练，他们竟然没有熄灭火光来隐蔽自身。在朦朦火光中，两名尖兵隐约数到了五个敌人的身影。
所以在汇报中他们强调此地有五个以上的敌人据守。
因为只看见五个，不敢贸然说六个。
又因为五个人刚好够打十枪，实际枪声却响了十一响，所以他们猜测有六个对手的可能性。当然，这一点尚需求证，因为第十一枪也可能是五人当中的某一只百忙之中抽手枪乱打的。
除去对于敌人数目和武器的分析之外，尖兵们还提出一个很重要猜测：
换了我们去守，打死三个闯入者，只需要打三枪。
我们不理解对手为什么要打了十一枪之多。
所以，很明显我们的对手很胆小，或者，他们刚刚遭受了什么相当恐怖的事情，一个个都被吓得有些慌乱了。
只有陷于慌乱之中的菜鸟，才会为了打死三个人盲目射出十一枪。
当然，这仅限于来复枪的范畴。
传统的滑膛枪鸟铳，按例是需要汇集密集火网才能造成有效杀伤，那是另一码事儿。现如今对手使用的无疑都是来复枪，来复枪手对自己射击的精度和一击必杀的觉悟如此不自信，真是丢脸啊！
要知道来复枪兵目前是被视为猎兵的。
猎人射豹子或者射老虎的时候，倘若没信心一枪致命，还不如不开那一枪。
胡乱地连放两枪？你会被老虎撕成碎肉吃掉的。
猎人，必须冷静而自信。必须追求一击必杀的精确致命打击。来复枪兵亦如此。
结论：洞里的骑士团哥们儿是菜鸟的可能性不是一般的大！
尖兵们请求组织一次七人以上合作参与的快速连续突击。
中国尖兵们此刻尚不知道，德鲁伊维克森将军部下的荷兰尖兵，不久前也尝试过同样的连续突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