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勇敢
撒旦试探耶稣的那段戏码，沈七不是特别熟悉，大概略知其一二。
详情不甚了然。只记得个大概。
大概意思就是游戏官方限定了耶稣打不过撒旦大叔，撒旦不知何故也不能冲耶稣动武。只能用友好的聊天手段，设法引诱对方犯错。
犯错并且堕落。
撒旦就好像怪蜀黍，耶稣就好像小萝莉。整个就是怪蜀黍想哄骗小萝莉去看小金鱼的那种梗，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怪蜀黍没有得逞，小萝莉毫发无损。
沈七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无力窥知天主徒的精神境界。
在他看来，撒旦当时对耶稣提出的几个忠告，其实也都没有什么恶意。
偏偏就是倔强的小杰，死活要把撒旦提出的每一个好心建言，全都当成心怀叵测的阴谋来看待，断然予以拒绝。
撒旦说，听说你是老杰头留在人类世界的私生子，既然是神之子，你可以飞啊！也可以一跳几丈远啊！你不妨试试看，我确定以及肯定你绝不会摔倒或者摔伤的。
耶稣说，不！我偏就要像正常人类一样慢慢走路！我才不去试验什么危险的蹦极游戏呢！我爹说了：不要妄图试探你爹的底线！我要做个乖孩纸！
撒旦大叔，其实就是路西法大人，一计不成又施一计。
既然小杰跟老杰的父子信任感这么深厚，那么，只能设法先打破这个血浓于水的深沉信赖感。
路大人便装傻，表示怀疑小杰身份证是假造的，“他们都说你是老杰的私生子，可是我看一点都不像。我看出来肚子很饿，而且走了很远的路，十分疲惫。脚上也没穿着一双好靴子，双脚都被荆棘刺伤了。所以你的神之子身份应该是吹牛的吧？是假的吧？倘若是真的，你应该可以随心所欲变出许多大饼来吃www.shukeba.com。”
小杰坚决不上老路的当，十分虔诚地回答道，“我爹对我的一切自有安排。他没给我大饼，我就乖乖地饿着。爹将降大任与儿子，必先苦其筋骨饿其肚皮，所以我就这么饿着，我就不穿靴子，我就要弄伤我的教丫子。你不服啊？你想挑拨我对我爹的信任吗？没门儿！你想挑唆我跟你当年所做的一样去反叛我的老爹吗？想都别想！”
小正太小杰的信念实在是太坚定了，于是怪蜀黍路西法无计可施，不得不在小杰的面前败退。
露西娅此刻就是这么看待沈七的。
换言之，光明神教栽培出来的虔信者，按例都是这么看待魔鬼和魔鬼的仆从。
露西娅并不觉得恶魔杀害一个光明骑士或者光明祭司能有什么用，那无疑是帮助想上天堂的人更快捷地上到天堂。按照这个逻辑，她是不担心恶魔会冲她动粗，粗暴夺取她的性命。
她只担心自己的心智和灵魂会不会受到恶魔的引诱而犯错。
人类出身毕竟是低俗的，不是每一个草根都可以跟伟大的杰叔相提并论。
譬如图卢兹骑士，他很明显心里头就有一点点小小的魔念在偷偷作祟，他竟然想用不正当的手段骗取一点点医疗用的鸦片酊，用来制造一时的微不足道的些许快感。这显然是堕落的先兆。虽然事情很小，却是个不好的苗头。
露西娅提醒自己必须留神，不要着了对方的道儿。
保持平常心，用自然平静的态度来面对。
微笑道，“你！真的是恶魔派来的爪牙吗？你的来意就是想让我们的灵魂变得堕落，是吗？倘若你真是抱着这个企图的话，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在圣婴的面前，你没有半点儿胜算。”
露西娅的态度是如此的友善和平，沈七一个巴掌拍不响，想掐架也掐不起来，何况他并不打算用物理手段杀死这个对手，他打算用精神手段折磨她的内心。
于是沈七便说，“是不是恶魔派来的，我自己还真不知道。不过，站在你们的视角，异教徒肯定是宿敌。一个一心想要否定你们那套信仰的异教徒，无异于恶魔。你可以认为我就是一只恶魔或者是某个大能派来的爪牙。”
“呵呵，”露西娅对于这个说法并不意外，她已经做好了像小杰抵抗老路那样的精神免疫心理准备，好整以暇的继续微笑着，“那么，请称呼我的教名露西娅好吗？请问我又该如何称呼阁下您呢？”
“叫我赛文吧，露西娅姐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露西娅姐姐在这里找到了一些很了不起的科学发现，是吗？”
教义里说教众们都是兄弟姐妹，现在沈七已经很理解当初跟杰西卡第一次亲密接触时，为什么杰西卡打一开就喊他吾弟赛文。这不是发花痴，也不是套近乎。这是她说信奉的友爱精神，像姐妹兄弟一般亲密友好，这是基督精神中的一个重要理念。
忽然想起了杰西卡，沈七的心中猛然一颤。
风暴已经再度降临。
赛文舰队不知道有没有按照他的吩咐，及时向加里曼丹岛方向撤出。
杰西卡和毓敏以及沈禄他们，此刻都还平安吗？没在风暴中遭遇什么意外的损失吧？
按照沈七之前预作的部署，原本是不用担心损失问题的。
多莉给出的时间预算被事实验证了并没有太大的偏差。
在预先掌握了时间表的情况下，沈七给赛文舰队的九条战舰留够了安然撤出风暴圈的足够时间。起锚、升帆、掉头、提速、开走……时间是充裕的。
他这时还不晓得毓敏的痴心和任性，以及无知，再加上身份地位尊崇，这几个因素叠加在一起，令她做出了错误的指挥。
赛文舰队除拉马克的法厄同号之外，集体留在了风暴来临前的危险海面上。
杰西卡是个西夷妹纸，在中国人为主的白雪号上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中国汉族水手宁愿服从满族贵族小姐发出的愚昧指示，也不肯站在西夷洋妞的一边陪她一起来反抗满清格格的荒悖暴政。
杰西卡眼见得形势变得不妙，釜底抽薪，要了一艘小艇，抛开舰队不管，直奔火山岛上找沈七来了。
毓敏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认真想过舰队的生存和发展问题，她心里在乎的只有沈七一个人。一见到杰西卡想要去找沈七，毓敏也做出同样的跟风决定，她也乘着小艇，在风暴来临时快速抢滩登岸。
真赛文舰队被丢开不管。
稳重号上的沈禄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妥。
但他没有电报这样快捷的手段来了解白雪号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沈禄只能派出快艇让办事麻利的手下来来回回地看清情况，传话带话。
这么一耽搁，暴风雨已经迫近眉睫。
岛津爱知指挥的猎犬号不再傻傻等待白雪号发出有效的旗语指示，擅自起锚升帆，掉头开走。
由邓坎普的部下继续指挥的几艘荷兰船一见到猎犬号开始行动，非常积极地跟了上去。
赛文舰队的舰只数量激增，缺乏熟练水兵和有经验指挥官，不得不启用投降过来的荷兰人。邓坎普上校被羁留在白雪号的水手舱里严加看管，有上校作为人质，沈七并不担心荷兰人会造反。只不过，沈七也没有料到事情忽然急转直下。在暴风雨带来的致命威胁面前，别说一个上校了，即使是拿了将军元帅或者皇帝做人质，也无法阻挡各舰的自行逃窜。
赛文舰队的乌合之众本来就是一个明显的隐患。
这时候顽疾终于爆发。
八重濑铃指挥勇敢号脱离了舰队阵形，单独开了出来。司机铃的心情极度矛盾。
按照求生的本能，她本来是打算下令让琉球人操纵的这艘军舰跟上岛津爱知的节奏，追随着日本人一起战场哗变，弃暗投明，抛开愚蠢而疯狂的满清小主，奔向自由，同时也保全全船水手的性命。
然而，当勇敢号的航速跑起来了，按照柯尔维特提速的节奏看起来，完全有把握赶在暴风中心来犯之前从容逃出这个是非之地……
当危机变得不再严峻，但大家伙儿性命感觉无忧的时候，正所谓先饱暖尔后思****，仓廪实然后知礼仪。八重濑铃觉得勇敢号出逃的速度挺可以的，不是特别担心在风暴中沉没的问题。
于是，她就有了闲暇来面对一个少女内心的情感和良知问题了。
站在良知的角度上，她是不该追随岛津氏的，她应该支持沈七。
因为铃的心里很清楚日本鬼子对琉球土著做过些什么……
虽然八见城的初雪女王希望小铃能够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一样快乐自然地成长，虽然初雪一个人秘密担当了几乎所有沉重而血腥的复仇计划，完全让自己的妹妹置身事外，不愿意让她卷入这些极度腹黑而且很不快乐的糟心事儿。
八重濑铃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无知村姑。
她那女版张飞式的鲁莽和率直，全都是装出来的。
没错！铃是个机灵的姑娘。当她陈心装傻扮二的时候，就连她的姐姐也没法识破。
八重濑铃装傻的原因是她的姐姐希望她不问世事，不掺和上辈子的恩仇报复。既然姐姐大人希望小铃无忧无虑地活着，那么她就装出一副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样子来，给她看。难道这不是妹妹该做的吗？
所以铃其实知道自己的女王姐姐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被岛津重豪用鬼畜的手段作践糟蹋。一个被征服的像琉球这么弱小的弱小民族，在这么大的一个地球上真的是很微不足道。来来往往的葡萄牙人普鲁士人荷兰人以及比利时的传教士们，嘴里头成天念叨着光明圣洁慈爱的福音咒语，偏偏却对日本人作践琉球奴隶的一切举动，选择性地失明，假装视而不见。
于是铃在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一个道理：一个民族弱小到琉球这么弱小的地步，已经没有人愿意救你们了！一个没有任何黄金或者铁矿资源产出的贫瘠岛国，甚至连殖民者跑来殖民传教的兴趣都没有！
没有人拯救琉球。
甚至琉球人中最杰出的领袖自己也无可作为。女王姐姐又能做什么呢？富国强兵像中国传说的越王勾践一样卧薪尝胆吗？没用的。吃一百万只苦胆，也只能让自己感觉苦涩，不会提升任何的武功境界。
国家和民族的崛起，需要强大的军舰和许许多多能够杀人的大炮，就好像在长崎出岛制造惨案的梅尔维利粉碎机。
铃一辈子都在装傻，心里却明镜似的。
琉球地小、人少、要钱没钱、要矿没矿，没有富强的希望。欧洲来的传教士都懒得正眼看这里一眼。琉球人受过的欺辱，要想报复，唯一的出路是：给强権者充当********。
有奶便是娘！我替有奶的主子拼命卖力。还别说，琉球的水鬼绝活，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用武之地。
就好像查标卖首，谁肯真心出个好价钱雇佣琉球人为他们卖命，铃就会带着族人去跟他混。
前提有两个：一、对方要识货。这年月能看出来琉球潜水员很有用的睿智者，真心难找啊。二、八重濑铃不要钱。琉球人不要钱，有钱也就是被日本人掠夺的命。琉球要自强。但凡一切能够让琉球人以小强姿态立足于世界民主之林的，无论正邪妖魔，无论残暴黑暗血腥与否，铃都肯接受。她只要自己的族人变强。
在沈七出现之前，在丰见城的妖怪女王初雪大人执掌族权的日子里，琉球人即便查标卖首也没有人肯出好价钱。日本人岛津氏既是奴隶主和征服者，也是买家，唯一的买家。
所以八重濑铃经常躲在姐姐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哭，一哭就是好久。
她知道姐姐其实不是被重豪大人强JIAN的，几乎可说是她志愿送上去的。因为岛津氏是琉球女王姐妹能找到的唯一买家。虽然是最渣的买家，奈何是唯一的没得选择。
沈七的出现改变了一切。他是第二个买家。
他比重豪表现得更好，至少他没打算强JIAN初雪和铃两姐妹。其实这两姐妹一开始已经做好被强的准备，七爷却意外地没有来。
他给予琉球的，远比岛津给予的更多也跟重要的。变强！这一点岛津重豪是绝不容许琉球人做到的。沈七却很喜欢挖掘和开发琉球潜水员更多的能力。铃看得出来，沈七的心里没有什么民族隔阂的界限，他好像并不特意区别对待不同民族的对象。帮助琉球人获得更好的装备掌握更强的能力，琉球人也帮助赛文舰队作战，沈七似乎觉得这是公平的合作？
这实在是太好了！这是琉球人几辈子求都没能求来的福报啊。这是初雪姐姐甘心情愿接受岛津重豪全家的污辱和作践，想要换却根本换不来的“公平交易”。
铃在夜深无人的时候时常为了沈七而感动得落下泪来，但沈七却不晓得他一味快速扩张赛文舰队规模的举措，歪打误撞地撞准了土著少女伤痕累累的玻璃心。
沈七什么也不知道。
沈禄却多多少少猜出来了一点点。沈禄跟琉球美女之间时常打情骂俏，这样的打情骂俏经常被八重濑铃的及时出现给破坏掉。
沈禄岂是碌碌之辈，两三次“凑巧”事件之后，他便猜到了这绝非凑巧，而是故意安排。
他当然要调查八重濑铃为什么故意设局用美人计来勾引他，却又故意不给他得手。
调查的结果吓了沈禄好大一跳，沈禄却很江湖，替初雪和铃这两个苦命的女子保守了秘密，没有把这一类“敌情”汇报给提督大人。
当岛津爱知带着猎犬号公开哗变，脱离舰队擅自逃走的时候……
沈禄料定了八重濑铃的勇敢号一定会留下来。
岛津氏猪狗不如啊！七爷对铃对初雪多好啊！这还用对比吗？
任谁叛变勇敢号也不会叛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