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 饿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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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动我,不要!父皇啊,救救夙夙啊……

她失声痛哭。

哭声就像是一种牵引,把她内心里所有的痛,所有的苦,都在这一瞬间引导出来了。

不由地,他抱住了她。

轻拍着她的后背,“不哭,不哭,乖哦……”

他若哄孩子一般。

丁夙夙的哭声并没有停止,反而更是畅快地哭起来。

那哭声一经开始,好像就没有了结束的可能。

如朽枯拉朽般的一泻而就。

她的涕泪都涂抹在了秦傲天的胸口处。

他的表情里没有一点厌弃。。

面对她那无法克制的痛楚,他心在揪紧,在哀戚。

她的内心里该是怎么样的煎熬。

曾经的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忽然有一天,由天堂落进了地狱,成了一个阶下囚。

更成了一个男人的侍寝奴婢,那种由上而下的落差有没有吓到她?

她把自己的悲伤伪装起来。

她以冷漠的表情示人,其实她的内心里是怎么样的悲怆啊!

用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丫头,哭吧,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吧!”

他小声说。

可哭声却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

她猛然从他的怀中逃离出去,像是林苑中受到了惊恐的小鹿儿一般。

当看清楚眼前的人不是自己梦中的父皇,而是那个无耻地掠夺了自己贞洁与尊严的男人。

她恨恨地愤然转头,看也不看他。

“你就那么厌弃看到我么?”

一种心伤油然而生,秦傲天定定地站在那里。

“不,王爷,您说错了,我不是厌弃您,我是恨您,恨不能杀了你,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只要能解我心头之恨,我不介意用任何方法来杀死你!”

丁夙夙转过头,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秦傲天。

“在夙夙的眼里,你永远是一个双手沾满了龖洛国人鲜血的魔鬼!”

“你!”

秦傲天的脸色陡然一变。

气得脸色都发青了。

见过拧的,可是没见过比她还拧的!

“你杀了我吧,趁着我还没有能力杀你!”

丁夙夙冷笑。

“那相信你这一生是死不了了,因为你是不会有杀我的能力的!”

说完了这句话,秦傲天转身走了出去。

愤愤中,手边的枕头被丁夙夙狠狠地抛了出去。

无意中,那枕头正砸在了推门进来的丫鬟如意身上。

“小姐,您怎么了?生气了么?”

如意放下手里端着的药碗,然后捡拾起了那个枕头。

丁夙夙没有说话。

“小姐,我们吃药吧,好不好?”

丁夙夙看着如意手里端着的药碗。

那药汁是黑乎乎的,看似有点像是现代社会里的咖啡的颜色。

只是味道并无咖啡的清香与醇厚,屋子里渐渐地都在弥散着一种苦涩的药味。

她很想象那些小女生一样,愤然一推,打翻了那药碗,再任性地大呼,不,我不吃药,我就不吃!

可是她不能那么做,她肩负的责任逼迫着她要尽快好起来。

就如那个段弋扬对自己说的,人若为自己活着那很简单,可若是人生被强加上了职责。

那简单的活着就会艰难起来,生不能畅快,死不能释然了!

她接过了那药碗,然后屏住呼吸,一口气就喝光了那药碗里的药。

“小姐,您可真幸福呢,这个药啊,是王爷亲自嘱咐人熬制的,还在内中加了南陵来的冰糖,那可是醇正的蜂皇糖呢,怎么样?是不是那药一点苦味都没有呢?”

如意的话里不无羡慕。

他……他真的那么做了?

有一刹那,她有些疑问。

“真的呢!王爷可从来没如此细心过呢,就是他自己身子不舒坦,也没见他那么焦心呢!”

如意收拾了药碗,然后出去了。

难道他不是铁石心肠?

可是他却血洗了整个龖洛国京城,他的狠辣让龖洛人都心惊胆战!

他怎么会有善心呢?

他就是一个恶魔,试想,一个恶魔不就是喋血凶残的么?

那药好像很是好用,服下了后身子就轻快了些了。

夜来的时候,丁夙夙吹灭了屋子里的灯。

立时,屋子里整个都被那皎皎的月光弥漫了。

那种清亮而悠悠的光芒柔柔的。

抚摸着走过丁夙夙的床边,她眼睛微闭,默默地感受着月光的温柔。

就在这时,门被人很轻地推开了。

然后一个人走进来。

他的脚步声很轻,但是丁夙夙还是觉察出了那个人是谁?

他的气息,是那么熟稔地扑面而来。

她的眼睛依然微闭着的,她悄无一声,心中却忐忑如焦躁的跳兔。

因为他正在朝着床边走来,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就是那只狼,幽幽深夜,他还能做什么?

陡然心儿就是一颤。

他若是真的敢过来再菲薄自己,那自己就是拼了一死也要与他抗争,不然如此丧失尊严的日子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她暗暗地下决心,拳头也紧握起来。

很清晰地感觉到他就站在床边。

默默地站着,没说一句话,也没任何的动作。

屋子里静谧得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秦傲天知道她是没有睡的。

她在强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因为这种克制,她的脸都憋红了,腮帮子都有些鼓涨涨的了。

她孩子气似的执拗,让他看了是又心痛,又怜爱!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又响起了脚步声。

一声,又一声,方向好像是要走出去的。

哼,算你识趣,不然……

丁夙夙心里的忐忑这才稍稍缓和了些。

只是,怎么没听到开门的声音?

丁夙夙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一眼看去,屋门关得紧紧的。

就在自己的对面的一个小榻上,秦傲天蜷缩在那上面。

他好像是睡着了,呼吸平和而有力。

他难道是转了性情,不再是那只狼了?

屋子里依然是满满的皎皎月光。

那月光扑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脸型越发的有棱有型,线条冷傲而不失高贵。

默默地注视了他几分钟,心里悄然涌起了一种疑惑。

今夜的他怎么失去了狼性?

是自己病重的样子很是丑陋么?

还是自己刚才那话让他愤怒了,然后对自己了无兴致了?

这些念头也只是一闪,蓦然的,丁夙夙就在心里骂自己了。

丁夙夙啊丁夙夙,你疯了么?

他是你的仇人,他害的你国破家亡,他践踏了你的清白,你不恨他,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渴望他?

你真的成了一个贱人了么?

羞愧让她收回了流连在秦傲天身上的视线,幽幽怨怨地深呼吸了一下。

然后合上了双眼,脑子里净空了。

什么都不再想了,什么都无关紧要了,休息,休息一会儿吧!

她对自己说。

然后渐渐地她睡着了。

这一夜很是安宁,她竟一个梦都没有做。

这是从她到了大燕国后的第一次,一夜无梦!

接下来几天,她过得很是淡然。

每天的日子都在吃药,睡觉,和如意闲聊中度过的。

秦傲天每每到夜里就会悄悄进来,然后很是自觉地睡到那小榻上。

第三天的时候,丁夙夙起来后,穿戴好了,然后开了门欲要出去。

“你去哪里?”

身后秦傲天急问。

“我是后院子里种花的奴婢,自然是去后院子了,不然被人说成是一个懒惰的奴婢么?”

她没有回头,语调冷得。

“后院子你就不要去了,你去也没起什么作用,无非是给他人增加一些麻烦罢了!”

秦傲,他心里对自己真的是失望了,不就是几句关心她的话么?

就在嘴边,自己为什么就不能直接说出来呢?

难道说句,你身子不好,不能太累,所以不要去后院了,诸如此类的话,会让自己受苦么?

“我怎么就添乱了?王爷您可以去后院子里问下苏伯,看夙夙是不是成天在给别人找麻烦?夙夙在后院过的是很充实的,说不定偶尔还能救个把人呢,只是世间的人大多都是没心没肺的,就是救了他,他也是不会有感恩之心的!哼!”

丁夙夙说完,就去了后院了。

站在那里,很是恼闷。

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说自己没心没肺么?

自己怎么就没心没肺了?

她病了自己对她百般的照顾,就算是再想要她,都被自己克制了。

为的就是想让她能很快地好起来,不再是那个羸弱的枯叶般的女子!

可这个丫头她竟指桑骂槐地对自己,她……她……

秦傲天身体里涌动着一种激情。

这种激情夹杂着愤然,让他很想就在这一刻就把丁夙夙拥进怀里。

然后迅疾地撕扯去了她的衣衫。

让她于自己的身下,以种盛开的方式让自己感受她那紧致的肌肤弹性,以及那唇边芬芳的香甜……

如是地想,想得心儿都激荡起来了。

在屋子里转悠了几下,他最终确定自己不能那么做。

如果那样做了,那自己在她的心中就是一个混蛋。

一个登徒子,他不能那么做。

也可以说,他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他那么做!

“王爷,您今天还要进宫么?”

忽地,屋外秦五在问。

呃?

秦傲天周身一震,然后恢复了理性。

自己不能在肆意地强要她了,她是一个温婉的女子,或许自己用真心能打动她?

如果,她的给予是心甘情愿的,那么自己的掠夺也将带着畅快,不是么?

他走出了屋子,“她又去了后院了,身子都没好利索,这个坏丫头……”

他边走边骂。

“小的知道了,定然是会将小姐要服用的药送去后院的,王爷,您就放心吧!”

秦五躬身施礼后说。

恩。

秦傲天恩了一声,似乎是自语的,“你知道就好,记得……”

“是,小的都会记得的,也会把饭菜一并送过去的,王爷您就放心去宫里吧!”

秦五深知在侯门大户里做管家,那不但要有察颜观色的本事,还得琢磨透了主子的心事。

他的每一个动作,你都该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而他未完的话里,有交代自己的事情,那是不便明说,却要你领悟了去做的!

秦傲天的身影消失在了驭风轩的院门口。

秦五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不敢丝毫的耽搁,他急急忙忙就去了厨房了。

他得去让人熬点粥,然后让人送去后院,丁小姐是没吃早饭的,身子那么弱,再不吃东西,那怎么行?

秦傲天是在傍晚时分回来的。

一回府,他就去了容臻王妃那里。

和王妃说是自己要出趟远门,去下边疆,那里出了点状况需要他去处理。

“嗯,我儿是国家栋梁之材,备受皇上的器重,自然是要费心为君主谋略的,娘不拦着你,只是……唉,只是儿行千里母担忧,我儿你在外万万要注意身体,凡事不可莽撞啊!”

容臻王妃面呈现出一种忧伤,那牵挂在眼神里尽情地流露。

“母亲,您就放心吧,傲天会谨记母亲的话,好生照顾自己的!”

秦傲天心底里一种感动。

他不是个善言的人,可每次自己出征的时候,容臻王妃都是要吃斋几日的,说是为自己的儿子祈求上天的佑护的!

可能是有了母亲这样多年的暗中祈祷。

无论在什么战场上,秦傲天都能做到全身而退。

每次都是大捷而归,这样的他,被全大燕国的臣民们都敬为了英雄!

从容臻王妃那里出来,秦傲天叫来了秦五。

“秦五,本王要出去一段时间,她性子太过执拗,什么时候都不懂得审时度势,你要好生看护好她,不能再像上次那样,知道么?”

秦傲这话的时候,脸色是沉静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后悔答应皇上自己亲自去边疆了、

其实让别的副将去也是可以的;

自己这一走,不知道多久回来。

她那样的性子,还有寒凌那丫头莫名的老是针对她,不知道她们之间何时结仇怨了?

女人真的很麻烦!

可她的一切却又是那么真实地牵动自己的心。

“是,王爷,小的都明白,会照您吩咐的做好的!”

嗯。

秦傲天点点头。

两个人在屋子里又详细说了些事情,然后秦傲天缓步回到了卧房里。

屋子里亮着一盏灯。

不是很明亮,在那氤氲的灯光下,她就那么躺在了床上,安静的和只小鸟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