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伏杀(下)

机括声响,似乎排演过无数遍一般,周围的密林之内,六位蹲伏的黑衣人同时站起,举起手中的连弩,一道道锋锐的短矢疾速弹出,向着苏寒射去!

苏寒却是早在神念发现郭胜的时候,就一蹬地面,向着后方弹去,饶是如此,那慢了一步发射的连弩,还是一支支钉在苏寒的脚前!

“好厉害的连弩!”

苏寒不等着那六人将连弩发完,口中蓦地暴喝一声,“起!”

黑夜之中,一道紫色惊虹,冲天而起,迅如紫电!在电光火石之间,便扎入那六个黑衣人之中,紫电一转,路左边三个黑衣人,一个个被拦腰斩断!

“不好!”

见到苏寒背上紫虹升起,郭胜惊呼出声,那一瞬间,他又惊又怒!他先前已有担心,怕低估了苏寒,可又怕别人分了自己的功劳,所以咬牙带着六位心腹而来,却没想到,自己果真是低估了敌人!

然而即便算错了一大步,郭胜亦是镇定如山,他在苏寒出剑的同时,也当即起身,口中暴喝一声,背上便升起一道绿虹,绿光湛湛,向着苏寒射去!

“叮叮当当!”

一连串清越剑鸣声中,紫虹绕转归来,拦腰斩向绿砂剑,两道剑芒,矫若游龙,在这山林之内争斗不休,一时之间,平地掀起一股狂风!

那剩下的三个黑衣人,本打算趁机偷袭苏寒,可箭矢纷纷被狂风卷得没影。郭胜喝道:“你们上去!”

三个黑衣人当即丢了连弩,各自抽出兵刃,猱身向着苏寒掠去!

“嗯?”苏寒神念一凝,紫明剑光芒陡然一涨,压过了绿虹光芒,这一下郭胜压力陡然增大,他不由得暗暗叫苦。若是苏寒不会,他杀苏寒,自然是易如反掌,可现在苏寒同样精通了第一层“催动”,那么他面对苏寒,就没有丝毫优势可言。

可何况,他得到绿砂剑太晚,以至于绿砂剑还未祭炼完全,就匆忙赶来,布置埋伏。

一开始,血祭不足的缺憾还没显现出来,可两把飞剑一旦相持,绿虹的缺憾就暴露出来,苏寒此时全力反击过去,绿虹一下子被弹飞,就连郭胜,也一时之间失去了对绿砂剑的控制!

“不好!”

郭胜顿时失声惊呼,就见紫虹翻转,三声惨呼几乎同时发出,紫虹趁着绿砂剑被弹飞,疾若闪电,一下子结果了剩下的三位黑衣人!

郭胜此时,额上已是大汗淋漓,他拼命调运飞剑,去和紫虹硬拼一记,随即一收飞剑,转身就向着山林之内逃去!

“想走?”苏寒冷笑一声,将紫明剑抄在手中,直冲过去。

郭胜最后那一记硬拼,心胆已丧,神气难以凝聚五成,根本就不是苏寒的对手,他慌不择路逃出三四里地,正要回头看敌人追来没有,就见一道紫虹,迎面而来,从他吼间划过。

时间对于郭胜似乎停顿了一般,他向孙兆阳献策时在脑海中所勾勒的未来,也在此时渐渐变得模糊。

一袭黑衫的苏寒,出现在郭胜面前,冷笑道:“孙兆阳真是瞧不起我,派了你这么一个人来杀我。”

郭胜却已经听不到苏寒的话,头颅一下子滑落了躯体,掉在地上,身体也直挺挺向前栽倒。

苏寒摇摇头,收起紫明剑,同时喘了口气,“虽然是第一次用飞剑争斗,但感觉……还不赖。”

他走到郭胜身边,将郭胜背上的飞剑取下,借着夜色,可以看到剑鞘上写着“绿砂”二字。

“锵——”

苏寒抽出一截绿砂剑,看着剑身反射的凛冽寒光,赞道:“好剑。”

他又摸索了一下郭胜的尸身,找到了四枚灵石,还有一本只有第一个境界“催动”篇,远远不如苏寒的。

他起身往回走去。

到了那处路口,一个黑影伫立在路边,苏寒问道:“有什么收获?”

“一人身上一颗灵石。”黑影从阴影中走出,赫然是分一。

其实方才分一一直在附近,苏寒一路走来虽然小心,到了山高林密的所在,都要用神念查探动静,可他还是早早就将分一,召了过来。

他死了,分一固然可以复原成另外一个他,但那代价却非常大,神魂的损伤绝不是灵石可以补偿的。

所以,苏寒一直让分一跟在附近,和他保持着几里的距离,二人相距不远不近,苏寒打定主意,若是敌人太强,分一就离开,若是敌人太弱,自也不用分一出手。可若是敌人与自己实力相当,这个时候分一的作用就将会十分关键。

苏寒将绿砂剑取出,又把四颗灵石也递给分一,“你回去吧,下次孙兆阳再派人来,恐怕就不会如此容易对付了。”

这实际上是他对自己的自言自语,如若短期内再有敌人前来,加上一个分一,恐怕也没有用,现今的情形,就是分一赶紧修炼,他们早日进行第二次融合,才能够迅速强大起来。

分一接过飞剑灵石,转身投入山林之内。

苏寒则站在原地,回头看了眼暮色沉沉之中的点苍山,自语道:“师父,你可一定要罩着你徒弟啊!”

“砰!”

孙兆阳栖居的房门被一股气劲撞开,朱红大门,登时碎为粉屑!

两个炼气期弟子,正在这里请教孙兆阳问题,此时皆是一惊,冲了出来,大喊道:“好大的胆子,不知道这里是何人的居所吗!?”

这两个弟子话才说完,却觉一股狂风卷来,一下子将两个人卷出一个地滚葫芦,跌在院子当中。

田奎从大门外走入,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步迈出,人便到了内院当中。

孙兆阳此时高坐堂上,正品着一杯香茗,田奎放出的气场,到了孙兆阳身前,便自然消弭。

孙兆阳冷笑着:“田领班好大的本事,脾气尽朝着晚辈身上发。”

“咱们师兄师弟间的,谁也别说谁了。”田奎冷笑道。

孙兆阳放下茶杯,“田领班不在膳事房掌勺,来此却是有何贵干?”

田奎走近孙兆阳,后者虽然故作镇静,但身上的肌肉神经,还是不由自主地慢慢绷紧。

田奎以低沉的语调缓缓道:“师兄不是明知故问吗,说起来,我们那么多年的师兄弟,好像还没有好好聊过呢。”

孙兆阳端坐不动,笑道:“是我这个当师兄的,怠慢师弟了。”

田奎走到了孙兆阳正前,从旁边拉过一个椅子,坐在了孙兆阳正对面,随后静静地看着孙兆阳。

孙兆阳被田奎看得颇不自然,胡子抖了抖,声音略微沙哑道:“田师弟这是何意?”

田奎沉声道:“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苏寒受到自己人的袭击。”

孙兆阳却是哈哈笑了起来,笑了半晌,他举起茶杯,抿了一口香茗,“田师弟,我知道宋仁真人是偏向你的,你若有把柄,自然可以来对付我,但千万不要血口喷人。”

随即他又看着外面院子里散落一地的木屑,“下次,你再这样闯我居舍,就休怪贫道不善罢甘休。”

田奎亦是哈哈一笑,却不再多说,长身而起,一步迈出,人便离开了孙兆阳的居舍。

看着转瞬间空空如也的房舍,孙兆阳老脸阴沉,不知在想着什么。

孙雄这时从外面进来,看着院内狼藉的景象,有些疑惑,不过他很快来到孙兆阳身边。

“父亲,我们在百里外,发现了郭胜七人的尸首。”

孙兆阳没有说话。

孙雄道:“父亲,这是个机会,我们可以以谋害同门的罪名,将苏寒缉拿。”

“出去吧。”孙兆阳淡淡道。

孙雄一怔,欲言又止,退了出去。

孙兆阳目中精芒闪烁,隐隐有神光外放。

“没想到,我一直隐藏实力,比起这个田奎,竟仍有不如。”他呢喃自语道,“这个田奎,隐藏如此之深,究竟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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