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拉贝尔之策
鲁特加被揍飞的一拳实在是太过神速，就连拉琪都没能及时作出反应。她刚打算对弗洛拉发动反击，可当目光扫到落在对手怀中的索菲亚，却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唔……快把吾的女儿放下！”
“别搞错了，古拉琪艾丝，这是我的女儿才对。”
说着，弗洛拉将视线重新转向躺在地上的鲁特加身上，“看来，你好像不太明白我为什么要为了你的女仆揍你呢？”
方才的一拳结结实实地正中目标，让鲁特加的左边脸颊立刻肿胀了起来。
“啊……啊，不明白，女仆？你是说希尔妲……？你认识她吗？”
“当然！关于你的境况，一直都是拉贝尔关心的重点。所以，就算你没有察觉到，你生活的环境，和你周围亲近的人物，西利亚的城镇建设，民风变化，包括你的饮食作息，全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什——！从八年以来一直都……？”
这种毫不迟疑的肯定态度，反而让鲁特加从其他意义上感到一丝恐怖。
“没错，一直都是……所以，尤其是那个名为希尔妲的女仆，让我印象十分深刻。当然，我从来没有和她当面交谈过。可是，就算在我的眼里，她也是无可挑剔的优秀女性。自从八年前在帝都被你救下之后，对你一往情深，不离不弃，更是把我的女儿们当成自己的亲身骨肉照料，你可别告诉我，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心意。让深爱你的女性体验触手可及却远在天边的煎熬，你这混账的性格真的是烂到骨子里了。”
身为妻子的弗洛拉，正在为了其他的女性而数落鲁特加一直以来的态度。如果说爱丽丝在场，肯定会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光景，毕竟地球的大多数国家都实行一夫一妻制，相信没有任何人愿意接受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个小三吧。
“啊啊，当然察觉到了。但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你应该心知肚明吧！我没有办法接受任何其他的女性，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不是吗？”
鲁特加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表现就好像是在闹别扭的孩子一样。对于曾今深爱的，却将女儿们扔给自己撒手人寰的弗洛拉，宣泄着一直以来积压的负面情绪。
“我承认，让你变成这种可悲的性格，或许我要承担一部分的责任。但是……！绝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因为你的懦弱才对吧！我太了解你了，眼下希尔妲陷入了危机，直到失去之后才意识到她的珍贵，不得不来帝都搬请救兵。
过去到现在，你从未改变，一直都是胆小而怠惰，在大祸临头之前永远不知道未雨绸缪。可却总是自我满足地施舍温柔，却假装迟钝地对他人的好意视若无睹！当年对拉贝尔是这样，现在对希尔妲也是如此……在伤透我所认同的女性的之后，最终自己却心安理得地选择了一条冰蜥蜴？开什么玩笑……！”
“……”
听似胡搅蛮缠的论调，却让鲁特加瞬间语塞，他不知道该如何进行反驳。
“还有古拉琪艾丝！”
“唔……？”
说到一半，弗洛拉又突然将矛头指向了拉琪，“你以为，身为人类的鲁特加为何会选择你作为他的妻子？”
“鲁特加说过，他深爱着吾，所以，结婚。”
“哈啊！真是动听的谎话啊……我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他之所以选择你，只不过是因为‘你是寿命无穷的龙族’罢了！他害怕遭人离弃，他害怕受到伤害！为了自我保护，所以选择了一个绝对无法背叛自己的‘方便道具’而已。想想你自己，因为遭到人类利用、背叛，最后被封印了上千年，到头来却依然逃不出这个悲惨的宿命，古拉琪艾丝，你也真是可悲啊。”
依然是鲁特加难以辩驳的指责，一针见血到就连他本人都不禁将之信以为真。正如弗洛拉所言的，这个曾经将自己呼来唤去的公主，实在是太了解他了，甚至比他自己还更加了解名为鲁特加克鲁斯尼尔的人物。
而且不仅如此，弗洛拉不知为何甚至非常了解拉琪的经历，就连数千年的‘传说’都了若指掌。
但是，对于这样的嘲笑，拉琪的神色却没有半点的动摇——
“唔……道具？那又如何？”
面对弗洛拉的挑衅，如同冰雪铸成的美丽少女，只是轻轻歪过脑袋，毫不在意地回应道，“人类的伦理观，吾并不是很懂。如果鲁特加将吾当做道具，那么吾就乖乖沦为他的道具。吾深爱着他，爱丽丝、艾丽泽、索菲亚也是一样，吾已经将生命、力量、身躯、心灵、荣耀，全部都献给深爱的家族，只要是为了他们的意愿，吾将不惜一切代价将之达成。所以，再警告一次……放下吾的女儿，如果你再伤害她，吾会让这座城市从大陆上消失。”
用极其冰冷而平稳的语调，灭世的魔龙抒发了自己最为热烈的，连世界都能够毁灭的爱意。同时，从拉她身上溢出的魔力粒子，汇聚在一起化作巨龙的形状，正毫不留情地释放着令人胆寒的威压。
“原来如此……这样啊，抱歉~~看来是我太小看你了，青渊龙……”
在对峙了几秒之后，弗洛拉无奈地轻笑一声，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收起了腾腾的杀气。
“既然这样，我也就暂时安心地把孩子寄放给你。”
她递出双手，将陷入昏迷的索菲亚，小心翼翼地送到了拉琪的怀中。
“呿，真不知道这种窝囊废有哪里好的，居然一个两个都好像中了邪一样往他身边贴……想当年，我亲自侵入浴场为他擦背，还放下自尊搔头弄尾诱惑，他竟然都能无动于衷，我都怀疑过他是不是有病。”
弗洛拉不屑地砸了砸舌，不留情面地抱怨道，可出乎意料的下半句话，却激起了他剧烈的反应，因为激起了他的凄惨回忆。
“你才有病呢！突然闯进浴室，用擒拿技和蛮力把人按倒在地面上，还用刷马背的木刷险些擦掉我一层皮！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诶？你不是喜欢这样的玩法吗？不止如此……让我想想，同样热衷的还有被紧紧捆绑四肢，像是○○一样被○○，让女人主动○○之后，用○○去○○的○○的玩法对不对？虽然刚刚打听到这些情报的时候，我确实也被你的变态喜好给吓了一大跳，不过实际玩起来却发现也挺开心的，之后更是顺利怀上了索菲亚她们，结构而言真是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个屁！这种不负责任的情报到底是哪个混账告诉你的！”
“当然是你最好的朋友，也就是我的弟弟告诉我的。由于当时你那种态度实在是太让我焦躁了，所以我就向那小子打听了一下你的喜好，有没有什么能确确实实让你就范的办法。还为此做了些准备，打算稍微下点重手严刑逼供，不过他很识相，没有反抗就老老实实地招供出来了。”
——居然是皇帝陛下！
鲁特加顿时意识到一个千古谜团被解开了，同时不禁凉透了心……防不胜防啊！他万万没有想到，一直以来深信的挚友，竟然屈于淫威，把自己的贞操给出卖了。此时，他仿佛能看到皇帝那一边无奈讪笑，一边点头道歉的尴尬模样。
“唔……？鲁特加，喜欢这样的吗？”
拉琪转过头，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目光，脸颊却微妙地泛起红晕，让鲁特加惊慌不已。
“不不，等等拉琪，不要摆出这种好像‘我也会努力’似的跃跃欲试的表情！”
就这样，在毫无紧张感的玩笑之中，剑拔弩张的气氛也不知不觉地瓦解了。
“哈哈哈，虽然你老样子是个窝囊废，但同样老样子，也是个让人玩不腻的家伙……”
在留下这样的一句话之后，弗洛拉轻轻地闭上了双眼，与此同时她身上的‘圣灵铠’，手中的骑士枪，还有包裹全身的斗气都化作了细碎的光粒，向着四方飘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拉贝尔……”
待盔甲散去，弗洛拉的装束又变回了符合皇族身份的华丽裙装，只不过，在战斗之中负的伤却没有办法恢复，艳丽而细碎血痕，填满了洁白的肌肤。
明明是同一个身体，但是待眼前的女性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已经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鲁特加伯爵，早安。”
当弗洛拉再次开口的时候，她说话的口吻与之前大相径庭。从一名热血自傲的战士，变成了温文尔雅的公主。
“你是……拉贝尔？”
“嗯，是的。半年不见，看到你的气色……气色不怎么好呢，呵呵，看来姐姐给你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浮现在鲁特加脸上的青肿痕迹，让拉贝尔有些尴尬地笑道。
“没，没什么。”
“站在这儿也不是办法，不妨让本宫招待诸位到客厅享用早餐。啊，在此之前，包括本宫在内，大家都是风尘仆仆的狼狈模样，也可以先沐浴，意下如何？”
拉贝尔露出温和而高雅、让人无法抗拒的笑容，使得之前一整夜的鏖战都仿佛是做梦一般。
“琉璃。”
“在，公主殿下。”
应拉贝尔的召唤，一个从发丝到尾巴，浑身的毛发都呈现出漂亮金黄色的兽人女孩，恭恭敬敬地来到了众人的面前。
“为客人们准备更换的衣物和膳食。”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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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行了一番梳洗之后，鲁特加、拉贝尔、还有拉琪三人，围坐在客厅的餐桌旁。
索菲亚正在客房的睡床上，她的伤势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严重，基本都是外伤，依靠的内置魔导器，就能顺利地治愈。之所以还没醒来，则是疲劳过度造成的。
卡姆和谢菲利亚也是同样，由于昨晚发生了太多事，三人都是通宵达旦，此时都在客房之中，陪伴着索菲亚一同安然入睡。
“虽然我和姐姐大人不同，并不会与两位正面交战，但是请不要忘记，我们依然是敌对关系这一点。”
细饮一口红茶，拉贝尔先主申明道，此时她身上的伤痕也借助了的力量，已经没有留下半点的痕迹。
“敌对关系啊，果然，你是打算把昨夜发生的事撇到我的头上？”
“那本来就是鲁特加伯爵的所作所为吧？”
“没错……人都是我亲手杀死的。不过，这一切都是你暗中设计的吧？利用琉璃的幻术，在宴会厅里激怒我，让我失控杀死在场的所有人。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如何得知我回到帝都的消息。”
“巧合而已。刚开始，这个计划，需要由骑士塞尼路先生，成功从请伯爵回到帝都之后，才能顺利进行。
可是，西利亚方面却发生了意料之外的情况，导致邀请失败，计划本应就此夭折，幸运的是，昨日上午却从帝都的城门关口，却得到了鲁特加伯爵你进城的消息，所以计划才得以顺利进行。”
“巧合吗……不像啊……”
鲁特加细思了一番之后，不由对拉贝尔的说法感到怀疑，诚然，此次帝都之行确实是临时决定的。
但是，从根本上，他来帝都是为了请到援军，一起对付法里拉比斯山脉降下的‘战舰’，并救出被掳走的希尔妲。
而就在刚才，弗洛拉却分毫不差地提及了希尔妲的遭遇，以及鲁特加来此的动机，这足以证明了她们姐妹二人，已经充分洞悉了此时所处的处境，并算到了鲁特加的动向。
这么一来的话，这次被卷入动乱，怎么想都不会是巧合，就算塞尼路没能顺利请到自己，结果而言依然使得他自投罗网。
“呵呵，真是败给姐姐了，她还是老样子藏不住事呢。一时口快就什么都说出去了，虽然……我一直都很羡慕她的性格就是了。
好吧伯爵你想的没错，你的行踪是一开始就已经在我的掌握之中。而这次的动乱，也是建立在确信你一定会来到帝都的基础上策划的。包括在利用琉璃陷害你的同时，还派出传说之刃的两名骑士发动袭击，以此来阻碍索菲亚的及时救援，这一切……都是我暗中操作的。”
“就为了让我成为颠覆政权的罪人？”
“嗯，是的。铲除王权派的贵族，是我和皇帝陛下共同的夙愿，但是我们却不能因此弄脏自己的手，不然在帝都的派阀残党们会对皇家群起攻之，引发一场新的风波，甚至以政变的手段来夺取政权。这是无论如何都必须避免的。”
“那为什么选择我呢……？”
“伯爵大人你大概不知道，现在你的名字是泰伦斯帝国内，最大名鼎鼎的造反派——西利亚西部同盟的盟主。”
“诶？我吗？为，为什么？？”
“呵呵，看来您还真是一点自觉都没有呢。”
面对鲁特加一脸茫然的反问，拉贝尔不禁发出叹息，继续悉心解释道，“首先，你个人拥有和屠龙的武力，屠龙英雄的名号威名远播，尤其是在冒险家协会之间，那么同时也意味着在民间具备了超乎想象的影响力。现在有许许多多的民众，都将你当成和开国皇帝，也就是传说中的‘屠龙的圣王’其名的英雄。”
对于这些传闻，鲁特加略有耳闻，他只好向着拉琪投以掺杂着抱歉和感谢的复杂目光。
不过餐桌对面的拉琪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对话的内容，而是专心致志地大快朵颐，享用着餐盘之中由琉璃所准备的精美早餐。
“其次，不仅是个人的武力，现在还藏着名为‘月神骑士团’的精锐部队，甚至有人认为，他们的力量可以和‘传说之刃’相媲美。”
至于的详细规格，鲁特加是不太了解的，但是其战斗能力却也亲眼所见过。这一支原本的乡村警备队，如今在自己女儿们的努力之下，确实已经成为了不容小嘘的一支军队。
“最后，是这几天新兴起来的传闻。貌似还在同盟内部之间，积极活跃地进行商贸活动，使得萧条了好几年的西部市场重新找回了生机。普通民众的生活因此得到了显著的改善，正朝着帝国全盛时期的方向恢复。”
“诶！？是这样吗？”
“嗯，传闻遍及的速度出奇的快，看来就连冒险家协会也参与其中。总之，现在帝国其他地方，也在传闻的影响下，出现了源源不断的劳动力流出，他们成群结队涌往西部同盟的地域之内。”
近一周以来，鲁特加都坐在马车里，享受着让屁股发痛的颠簸旅程，完全不知道西利亚的状况。那么所谓的‘商贸发展’，恐怕是自己的女儿，爱丽丝或者艾丽泽的杰作。
这厢还一事无成，甚至陷入了危机，她们却轻而易举地干出了一番声势。不得不说，女儿的优秀让身为父亲的自己感到骄傲，同时也无地自容。
“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还要把我放走呢？”
站在执政者的角度来说，鲁特加这个盟主恐怕是比王权派更加危险的眼中钉才对。
“当然是因为，我们需要‘敌人’来团结自己。只要强大的‘敌人’还健在，就能给现存的贵族造成压力，无论是谁都不会涌现继续作乱的念头，帝都可以趁着这股势头来重组政坛，重振旗鼓。有了明确的‘敌对势力’，各个领地的贵族也会不遗余力地提供金钱，从而扩充帝**的军备……除了这些，还有许多的益处，总之，放你走必杀死你的意义更加重大。我们皇族表面与你为敌，背地里却和你签订条约，这才是最为聪明的做法……最后，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鲁特加伯爵，你不是有野心的男人，就算纵虎归山，也不会威胁到皇帝的政权，没错吧？”
果然是可怕的女人——拉贝尔那柔和的笑脸，让鲁特加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