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我要检举
显然,这是生生的打脸啊,祖宗之法里可没说,你连倭寇都不能进剿。
刘大夏这些人,他们要朝廷将叶春秋绳之以法的理论基础就是,叶春秋破坏了祖宗之法,而一旦失去了这个基础,任你是死谏也好,是其他也罢,都不过是笑话而已。
刘大夏彻底地骇然了,他很清楚,这一次,他输了,而且是输得彻彻底底,甚至自己‘仗义执言’,也变成了儿戏一般的笑话,而更可怕的,却还在后头,他立即醒悟到了什么,而这时候,再也坐不住了。
似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嗅不到背后的凶险呢?所以他已再也顾不上其他,厉声道:“那么敢问足利殿下,叶春秋搜刮了倭国纹银五百万,也是假的吗?”
这是叶春秋自己提出来的,叶春秋这家伙还自鸣得意呢。
刘大夏现在居然将这五百万拿出来做文章,实在是狗急跳墙了。
正常人都会想,不是叶春秋吊打了倭国,倭人怎么会给五百万呢?大家都不是傻子啊。
可是经过了足利义材方才的一番话,那些清流已经没有底气去附和刘大夏了,而刘大夏现在的这一问,反而令百官之中的不少镇国府股东们震怒了。
那五百万两,他们的钱啊,你这姓刘的不知道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吗?
这钱,只要拿了回来,大抵算是正式入了镇国府的帐了,现在你刘大夏却口口声声质疑起五百两银子的来路,这和抢钱有什么分别?
于是,有人再也忍不住了,只见张懋徐徐而出,淡淡道:“刘公何出此言?这和银子有什么关系,刘公莫非是想要混淆视听吗?”
混淆视听?若是其他时候,四平八稳的英国公是绝对不会对名满天下的刘大夏说出这样的话的,这样的措辞,对于张懋这样位极人臣的人来说,已算是非常不留情面了。
当然,这只是对于张懋素来的涵养来说,在这里,有人则是觉得英国公实在太客气了,于是,那人暴怒着站了出来。
此人正是张鹤龄,张鹤龄狠狠地瞪着刘大夏,毫不客气地道:“是啊,这和银子无关,刘大夏,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不晓得你,你这就是想坏我们的财路,你这老……”
“够了!”朱厚照知道这个国舅,绝对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虽然听他痛骂刘大夏很痛快,可现在是在大殿之上,又有倭国国主在此,算是涉及到了有损国体了。
而事实上,朱厚照一想到镇国府得了五百万两,本也是龙心大悦,可听到刘大夏追究起这笔银子,心里也不免对刘大夏多了几分恨意,便道:“足利卿家,你来说,这银子是怎么回事?”
大殿中,终于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伸着脖子看着足利义材。
足利义材正色道:“那五百万两银子,乃是倭国上下感念上邦恩德的区区心意,镇国府水师巡视四方,为倭国解了燃眉之急,倭国决心请镇国府水师保护倭国沿海,唯有如此,倭国才能政通人和,可是倭国也决不能只懂得索取,镇国府水师耗费巨大,倭国拿出银子,也是理所应当,这怎么就成了搜刮了呢?”
回答得很圆满,这意思差不多就是告诉这里的所有人,我就爱花钱养着爹来保护我,关你什么事,要你多嘴?
刘大夏的脸色已经由白转为灰败,他明知道这话里有许多的漏洞,可是偏偏,却是再也无法反驳,因为……
自始至终,这件事最可笑之处就在于,这一切都是人家自愿的,这就如同小明在吃s,而且还吃得好开心,可这是小明的事,跟你什么关系。
叶春秋冷眼看着这一切,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足利义材了,果然是个聪明人啊,再一次证明了跟聪明人打交道是最省心省力的,这一趟叫足利义材来京师,果然没有错,这样的聪明人,才是最有价值的,虽然……好吧,确实有些无耻。
而恰在这时,足利义材和叶春秋对视了一眼,二人目光触碰,都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这天底下,若说谁在乎水师的存亡,除了叶春秋和诸多镇国府股东之外,只怕就是足利义材了。
室町幕府已经衰落,此前足利义材一直如同傀儡,在那大内义兴的控制下讨日子,甚至若是不出意外,足利义材这个征夷大将军,迟早会被那些野心勃勃的大名所推翻的。
可是现在,足利义材因为有了大明镇国府水师的全力支持,终于能够重掌大权,因为倭国内部谁都清楚,室町幕府已成了水师的代理人,谁若是敢反叛,不但会招致室町幕府的围剿,那凶残的镇国府水师,一定会将他们轰个稀巴烂。
足利义材做了这么多年的傀儡,自然清楚,自己最大的敌人是倭国内部那些野心勃勃拥有强大实力的诸侯,而绝不是作为外来者的水师,水师需要的只是挣钱而已,诸侯们要的却是他命的。
二人相视一笑之后,这位聪明的征夷大将军殿下,只是怜悯地看了刘大夏一眼,随即道:“启禀大明皇帝陛下,臣下还有一事要奏。”
他的每一句发言,都引发了满朝的震动。
此时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位倭国国王,心里不禁猜测着什么。
便听足利义材继续道:“镇国府水师清剿倭寇之后,臣亦予以了配合,捉拿了不少倭寇的头目,如那勾结倭寇的管领大内义兴,臣下在搜查其住所时,发现了许多他与倭寇,甚至是大明之内的私商交流的证据,其中有一些,更是骇人听闻,甚至有私商,直接参与了袭击秦皇岛的计划,他们勾结倭寇,无恶不作,其中一人,更是让臣下觉得恐惧,竟是上邦户部侍郎卢文杰,还有刑部主事杨智,浙江布政使……”
他一口气报出了多个名字,当他报出一个个名字的时候,殿中竟有人猛地瘫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