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考核（上）

六个月后……

一架黑鹰直升机降落在基地，螺旋桨高速转动，沙尘草叶乱飞，叫人睁不开眼睛。教官高声喝：“蝰蛇，猎鹰，海狼，蝙蝠，毒刺，马上登机！”

伏兵、萧剑扬、蝰蛇少校、空降兵少校、海狼这几个被点到名的应了一声，带上全副装备冲上直升机，直升机腾空而起，前后还不到三分钟。登机之后他们才发现，两个老鸟早就在里面恭候大驾了，现在大家相处了将近两年，关系自然比刚来的时候要好得多了，伏兵问：“我说，老兵，你们又想怎么整我们啊？”

一名绰号山猫的老兵抱着鸣镝式自动步枪（M14改进型，小作坊细工出慢活的精品，无法大量生产），闭着眼睛，懒洋洋的说：“蝙蝠，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趁现在还有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因为考核就要开始了。”

蝰蛇少校饶有兴趣的问：“什么考核？”

和山猫一起的黑鹰淡淡的说：“关系着你们能不能继续留在基地里的考核，我们既是你们的战友，又是你们的考官，如果你们过不了这次考核，就只能从哪来回哪去了。”

萧剑扬压低声音问：“具体考核内容是什么？”

黑鹰说：“暂时保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看样子是不打算说了，大家无奈，只好闭上嘴巴，闭目养神。近两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他们摸清楚这帮老鸟的脾气了，他们如果将你当成朋友，那么他们肯定是你最好的朋友，他们如果将你当成了敌人，那么，他们将成为你最可怕的敌人，他们不想说，就不要问，因为问也没用的。只是，到底是什么考核，搞得轰轰烈烈的，连直升机都出动了？

直升机飞越崇山峻岭，一路往南，伏兵和蝰蛇少校对视一眼，心里打了个突：该不会是去中越边境吧？如果是去中越边境，那就不好玩了，搞不好，他们得跟越军特工交手了！好在，直升机飞了半个小时后拐了过弯，直飞滇缅边境，还好，还好，不是去老山！

飞了大约一个小时，直升机来到一个镇子上空，找地方降落。整个小队马上跳下直升机，一辆警车开了过来，下来一位武警中队长，向教官敬礼，教官还了一礼，然后对大家说：“上车。”带着全队人马上车，开往镇子，至于那架直升机，马上被武警严密保护起来了。

进了镇子，大家才发现，整个镇子到处都是武警和民警的身影，那两条街道被警车给封锁了，手持56式冲锋枪的武警就在街道上建立防线，弄得跟打巷战似的。这到底是怎么啦？该不会是在搜捕外国特工吧？萧剑扬则对那些武警很感兴趣，瞅着那位中队长上看下看，看得人家浑身不自在。

武警部队是1982年成立的，百万大裁军的时候有很多被裁掉的部队就改编成了武警机动师，除了没有坦克、火炮之外，一支野战师团应有的一切他们全都有，也就是说，他们随时可以作为野战军的预备队，给他们一些重型装备就能拉出去打野战了。1982年，改革开放的洪流猛烈冲击着中国的每一个角落，搞了几十年计划经济和先军政治的中国显然还没有作好迎接这种冲击的准备，很多沉渣都泛了起来，随着万元户日益增多，黑社会组织也应运而生，而中国全民皆兵的现状让不法份子可以轻易获取步枪、手榴弹等装备，再加在大批军人复员，其中一些因为种种原因找不到出路，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使得黑社会组织越发的猖獗，杀人越货，穷凶极恶，社会治安急剧恶化。只装备手枪的警察显然是无法对付这些拥有重火力甚至实战经验的悍匪的，那时候的社会现状就是“好人受气，坏人神气，警察憋气”。为了改变这一局面，武警部队应运而生，并且刚组建完毕，就开始全国严打，不知道多少猖獗一时的黑社会团火灰飞烟灭，更不知道多少涉黑成员人头落地，品尝到了跟国家机器对抗的苦果。经过几年的发展，武警部队的规模精简了不少，却变得越发的专业，处理起各种突发事件，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不过，武警部队的名声可不大好，一来是严打的时候没有经验，不少好人也蒙受了冤屈；二来，由于武警部队就在大城市附近，武警官兵经常跟市民接触，其中一些就与当地女孩子谈起了恋爱……要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坏就坏在总会有极个别不负责任的家伙，把女方肚子搞大了就转业，找都找不到了，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在野战军看来简直就是军人的耻辱！野战军认为武警是军队的败类，甚至都不能算真正的军人，而武警则认为野战军都是一群无趣而老土的怪物，一群不开窍的木头，只会眼红他们（野战部队现役军人不允许在驻地附近找对象，这是高压线，谁碰谁死），双方的关系弄得很糟，几乎碰了面都要来一场群殴。当然，萧剑扬可没有兴趣跟武警战士切磋，他只是想看看武警部队战斗力怎么样而已。

汽车开进一所小学。学生已经疏散了，教学楼成了临时的指挥中心。等教官他们都进来了，一位漂亮的女警察开始作简报。她拿出几份资料发下去，上面是几位老兄的三寸照片，还是彩色的，身高，体重，籍贯，年龄，一应俱全，重点是……

“王前进、李志勇、李安毅、张金等人，前瑞丽市民兵，接受过一定的军事训练，好勇斗狠，多次致人重伤……于两年前抢劫一辆运输布匹的卡车，枪杀司机及其妻子，抢走现款五百元，及价值八万元的布匹，随后携带手枪一支，冲锋枪两支，半自动步枪两支，手榴弹一批逃离家乡，在滇缅边境地区四处逃窜，制造多起起命案……”

很简单的一份资料，字里行间，却透着浓浓的血腥味。这四个家伙在滇缅边境四处逃窜，短短两年之内作案五起，杀害了二十多人，甚至在三个月前制造了一桩灭门惨案，闯入一位个体户家里，将那位个体户一家五口全部杀害，整个滇西为之震动！萧剑扬看到这里，不禁暗骂：“畜生！”

“现在，他们又回到了瑞丽。”女警察打开投影灯，一幢颇为气派的四层高的小楼出现在屏幕上，和这幢小楼一起出现的，还有外面堵得水泄不通的警车。女警察指着小楼说：“他们闯进一位姓张的万元户家里，试图抢劫，但是被当地群众及时发现并且报案，公安武警及时赶到，将他们包围在里面，并且发动进攻。这次进攻没能成功，男主人被杀害了，女主人和三个孩子被劫持为人质，匪徒火力凶猛，又有人质在手，我们投鼠忌器，不敢再发动进攻，不得不向部队求助。”

武警中队长站起来，说：“上级下达了死命令，在必要的情况下，可以牺牲人质，但绝不能跟匪徒妥协。那毕竟是四条人命，但凡还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能牺牲他们，强行营救又超出了我们能力的极限，所以只好向你们求助了。”

教官点了点头：“我明白。匪徒手里有没有炸弹？”

中队长说：“没有，但是有手榴弹，我们就有好几名警员被他们居高临下投掷的手榴弹炸伤，一名警员因公殉职了。”

教官说：“没有炸弹就好办了。”目光如炬的看着萧剑扬五个，一字字的说：“这就是你们的考核：务必在十二小时之内救出所有人质，并且击毙这四名匪徒！山猫和黑鹰会在一旁指点你们，但别指望他们会直接给予你们任何帮助！有一名匪徒逃脱，或者有一名人质遇害，都只能说明你们不合格，后果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萧剑扬心头一震，这就是考核？跟打仗有什么区别嘛！对于一群新兵————跟那群老鸟相比，他们确实还只能算新兵————而言，这次考核的难度也太大了，又要营救人质又要全歼匪徒，就算是经验丰富的特警，也不见得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啊。不过，教官的命令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服从命令。

“听明白了的话，就去换上武警的制服，然后实地侦察，制订作战计划。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希望你们能顺利完成这次任务，否则，就只能回老部队了。”教官说完，脑袋往旁边一歪，开始睡觉了。

萧剑扬等人对视一眼，认命的跟着武警走了出去，领取武警制服换上，然后坐上警车，开往事发地点。每个人的心理压力都空前的大，不仅仅是今天必须面对荷枪实弹的敌人，最主要的是，他们的行动关系着四名平民的生死，其中三个还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