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款待

地平线尽头，一道巨大的烟柱擎天柱似的矗立在天地之间，上空乌云滚滚，时不时传来一声闷雷般的轰鸣，原本一片漆黑的天与地被烟柱内部耀出的火光照亮，随后又回归黑暗，那情影，当真有些惊心动魄。

霍拉姆有些沮丧的对这几位来自外国的特种兵说：“那个油库原本储存着三十万桶燃油，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油料补给基地，军区司令对此非常重视，严令我们严加戒备，以免被北约空军炸毁，没想到……”沮丧中带着一丝惊恐，这么重要的油料基地就这样被摧毁了，还不知道军区司令会怎么收拾他呢！

萧剑扬听不懂阿拉伯语，不过林鸥懂，一一给他翻译。听完林鸥翻译，他有些同情的看着这位倒霉的营长，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了。事实上，这并不是霍拉姆的错，伊拉克人把防线拉得太长了，在美军海、陆、空、天、电磁五维一体侦察手段面前，整道防线简直如掌上观纹一般，哪怕戒备森严，哪里防御薄弱，只怕美军将领比伊军将领更清楚一些。在这种情况下，依靠这些普通野战部队想要防住无孔不入的美军特种部队，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

远处又腾起了好几道烟柱，越冲越高，阴霾在伊拉克与沙特边境迅速扩散，仿佛要遮住天空。萧剑扬吃惊的问：“又有哪个油库被炸掉了？”

波琳娜说：“没听到爆炸声，也不见有飞机飞过，只怕是伊拉克人自己放火烧的！”

萧剑扬差点惊掉了下巴：“自己放火烧！为什么！？”

波琳娜也不大确定：“大概是为了防空吧？成千上万加仑的燃油燃烧起来，腾起滚滚浓烟，足够遮住一些重要目标，使其免受轰炸了。”

萧剑扬咋舌。把这么多优质燃油一把火烧掉，就是为了防空？我的娘咧，好奢侈的防空方式！要知道现在的中国已经开始为从哪里进口更多的石油以满足工业和民用需求而伤脑筋了……中东土豪，真的不能比！

等车队开近了，萧剑扬才看到，好多战壕里都注满了石油，伊拉克人躲得远远的，一枚迫击炮炮弹砸过去，马上火光冲天。石油在战壕里熊熊燃烧，浓烟滚滚直冲天际，桔红的火焰张牙舞爪，活像一条被困在浅滩上的恶龙，连绵数十公里的防线上到处都是冲腾而起的火光，蔚为壮观。烟雾缭绕中，一支装甲部队正在进入阵地，钢铁巨兽的履带卷起漫天沙尘，格外的狰狞。这些坦克车身低矮，炮管又粗又长，有着一个扁圆的脑袋，身上还加挂着一块块爆炸反应装甲，它就是苏联赫赫有名的T-72主战坦克，红色帝国的铁拳。谁也不知道这种坦克到底生产了多少，仅在东欧平原，苏联就部署了近一万辆，这股庞大的力量令整个西欧为之窒息，北约哀叹：“一旦苏联向西欧发动全面进攻，恐怕除了战术核武器，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让T-72的履带停下来了！”幸运的是，苏联现在已经日薄西山，从西德政府那里敲了一大笔钱之后，将驻扎在东欧的大军撤回了本土，随后，大量T-72坦克被拆毁，回炉炼钢，让北约战栗了十几年的钢铁洪流正在一点点的消失。伊拉克从苏联进口了不少T-72，用以装备最精锐的共和国卫队，这些T-72大多被部署在边境，准备与集结在沙特境内的联军地面部队决一死战，然而等待他们的并不是血肉横飞的厮杀，而是没完没了的轰炸。为了保护这些宝贵的坦克，伊拉克人想出了不少歪主意，比如说在战壕里灌满石油然后点燃，利用浓烟掩护装甲部队转移，调整部署。

这些坦克一辆接一辆开进早就挖好的沙坑里，炮塔与地面齐平，伊拉克工兵往每一辆坦克身上盖上伪装布，然后铲来沙子，盖上薄薄的一层，就算完成了伪装……不得不说，伊拉克军队确实是一支实战经验比较丰富的部队，开打才几天，他们就从刚开始的一连串沉重打击中回过神来，摸索到一些应对联军空袭的、行之有效的办法了。只不过，仗打到这个份上也真够无奈的，万一暴露了，这些被埋在沙坑里的坦克就是活靶子！

伊拉克人当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远处，几辆防空导弹发射车隐约可见，自行高射炮来回穿梭，高射机枪更是布了一层又一层，防空火力称得上是水泼不进了。自己毕竟是外人，萧剑扬也不敢过于窥探人家的军事机密，只是在心里对伊拉克的这番部署到底管不管用，打了个大大的问号而已。

车队马上就要进入营地了，波琳娜对霍拉姆说：“少校，我们不方便进去，就在这里分手吧。”

霍拉姆不满的说：“上尉，你太见外了！你们救了我们新月营全营的命，又到了我们的营地，怎么能连顿饭都不吃就一走了之呢？这不符合我们伊拉克人的待客之道！”

波琳娜说：“是真的不方便！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们一辆摩托车……”

霍拉姆板起脸，说：“如果你们坚持不进去，那么别说摩托车了，我连一杯水都不会给你们！”

阿拉伯人固执起来真的是拧得要命，波琳娜没办法了，问林鸥和萧剑扬：“你们说，怎么办？”

林鸥说：“还能怎么办，进去呗！”

萧剑扬压低声音说：“教官，我们还得跟队长他们会合……”

林鸥说：“我心里有数！”目光从T-72坦克身上扫过，眼珠子悄悄的转了一圈。

萧剑扬恍然大悟，原来她看上了T-72坦克！他们千辛万苦跑到中东来图个什么？还不是为了搜集联军的技术装备和情报？当然，搜集的对象并不仅限于联军，伊拉克人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比如说伊拉克共和国卫队装备的T-72坦克，就是军工部门垂涎的对象，要是能搞一辆回去……当然，以他和林鸥的能力，搞一辆坦克回去是不可能的，但是弄一发穿甲弹，或者弄一点炮弹的装药回去，也是很有价值的嘛！

波琳娜注意到林鸥眼神不对劲，压低声音警告：“喂，我劝你别打T-72的主意，那是我们苏联的坦克！”

林鸥说：“人家花钱买过来了，还是你们苏联的呀？”

波琳娜说：“那是我们赊给他们的……你还看！”这位女上尉的警惕性真够高的，时刻不忘保护苏联的利益，眼看林鸥朝T-72坦克露出不怀好意的目光，马上就急了。

林鸥收回目光，又恢复了以往的一本正经样，只不过谁都知道，她算是盯上了T-72坦克了。

新月营的军营规模颇为可观，经过严密伪装的帐蓬随处可见，一队队身穿迷彩服的伊拉克士兵正在构筑着工事，看到营长回来，头也不抬，只顾着干自己的活。霍拉姆叫过一名参谋：“我出去的这段时间有什么情况吗？”

那名参谋说：“没什么情况……油库的火太大了，没法扑救，上头已经下令停止救火，让它烧好了。对了，有没有抓住那帮该死的北约特种兵？”

霍拉姆说：“别提了！先头追过去的那个连已经完蛋了，我带人追过去，毛都没抓住一根，还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好了，你去忙活吧。”带着波琳娜等人走进一个地下工事里，把手枪解下来往桌面一拍，对卫兵说：“去，给我弄点吃的东西过来！”

卫兵下去了，很快就弄来了一些食品一一摆在桌上，有面包，有奶酪，还有牛肉。霍拉姆说：“吃，请吃，不要客气！我们现在正在遭受联合国的制裁，粮食进口被掐断了，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招待你们，不要介意！”说着拿起一块面包，在上面撒了一点盐，然后分给萧剑扬、林鸥还有波琳娜。这是阿拉伯人古老的传统，不管你是哪里人，只要他愿意在家里跟你分享面包和盐，就意味着你跟他是好朋友了。

萧剑扬咬了一口，撒了盐的面包味道怪怪的，不过他真的饿了，大口大口的啃，三两下就把面包啃了个一干二净，又尝了一块奶酪，嗯，味道也不赖。霍拉姆注意到萧剑扬和林鸥的东亚人面孔，微微有些惊讶：“你们是蒙古人？”在他看来，苏联人都是白皮肤的，这两个黄皮肤黑眼睛的家伙肯定不是苏联人。

林鸥笑着说：“对，我们是蒙古人。”

霍拉姆说：“你们蒙古人和苏联人都喜欢喝酒，可惜，我们是穆斯林，是不能喝酒的，让你们扫兴了！”端起一杯速溶咖啡，大声说：“我拿咖啡当杯敬你们几位一杯，谢谢你们救了我，也救了我全营战士一命！”

波琳娜撇撇嘴，她最烦以茶代酒或者以什么代酒了，要来就来真的，拿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顶替算什么？不过，人家也是一片心意，不好拒绝，她大模大样的端起了咖啡，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