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战北大营

“呜——”

队伍刚分开，天空中就传来重磅炮弹，摩擦空气，发出令人恐怖的声音。

警卫员大喊一声卧倒，王铁汉身边的二名警卫，将王铁汉扑倒，死死的压在身体下面。

轰隆一声巨响，重达二百公斤的弹丸，落在前方五十米处。

王铁汉感觉地面猛的一震，整个人就被弹了起来，地面上松散的泥土，往空中弹射，灌进了嘴中。

胸部像是被重锤猛的敲了一记，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猛烈的爆炸声，震得耳朵嗡嗡直响。

几秒后，巨痛传来，五脏六腑犹如翻江倒海。鼻血涌了出来，混着泥沙，竟是黑色的，喉内作呕，但吐出来的却是一口血。

王铁汉推开卧在自己身上的两名警卫。提着枪，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低头看去，发现这二名警卫员仍没有动静，看来是不行了。

“兄弟，走好！”两滴热泪从王铁汉的虎目中流出。

借着火光，王铁汉看到了一个可以放进一辆坦克的大洞。以这个大洞为中心，辐射状的躺着一大片人。

距大洞最近的，几乎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大片血肉沫，稍远一点，是一些残肢断臂，犹如修罗地狱。

五十米以外，大多数人都活着，现在已经站了起来，茫然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有不少人，两耳流血，想必是鼓膜震破了。

先前，日军的重炮轰击619团、621团时，由于隔得远，王铁汉没有感到这重炮的可怕。

可是当这光弹丸就重二百公斤的炮弹直接落到眼前时，王铁汉心都被震碎了。

“一炮，报销了一个连。”

王铁汉从懵懂中醒来，悲痛欲绝，大脑嗡嗡直响，仿佛那爆炸声，仍在轰鸣。

艰难的举起枪，朝天放了一响，王铁汉大吼一声:“杀！”

团长冲出去了，尽管很多人，现在仍没有恢复听觉，也不知道团长在喊什么，但也本能的跟着冲过去。

他们没冲多远，就与一队日军迎头撞上，王铁汉甩手一枪，打倒了当头一个鬼子。随后两队人马，各寻掩体，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鬼子一个班，就配备了一挺歪把子机枪。排里还有掷弹筒。对面的鬼子，用三挺轻机枪，压制住他们。炙热的子弹，嗖嗖的从战士们头上飞过。

鬼子的枪法很准，在八百米外，都能准确的命中敌人。

而中-国军人由于营养问题，很多人都有夜盲症，一到晚上，就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依靠炮弹爆炸时的强光看到一会。在这种情况下，枪自然打不准。

刚一交战，他们就出现了死伤。躲在掩体后面，就算不露头，也难保安全。

鬼子的50掷弹筒，在经验丰富的老兵手中，操纵着，命中准确率高达９５％，发射速度也快，每分钟能打二十发。

王铁汉躲在一堵被炸塌了的营墙后面，指挥作战。日军的火力猛得让他喘不过气来。子弹在头顶嗖嗖的飞过，掷弹筒的50弹，不时拉长着哨声，从天而降。

黑暗中，中弹弟兄的惨叫声，不断传来。死了的，叫一声，就归于永恒。没死的，则抱着伤口，在地上打滚。

一声声，撕心裂肺，极大的打击着大家的士气。

这一场遭遇战，中-国一方虽然人数远多于对面的日军，但短时间内，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

参谋长陆机，冒着枪林弹雨，寻了过来。但不知团长在哪。直到走到团长二十米之内，听到团长熟悉的吼声，才找了过来。

“团长，我们撤吧！”

“不杀几个小日本，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兄弟？”王铁汉道。

“旅部参谋长来电话了，质问我们为什么不撤出？出了事，要我们负一切责任！”

“你告诉他，我们620团的全体将士，誓与北大营共存亡，在兄弟团没有安全撤出之前，我们决不后退一步。”

“团长！”陆机用他身平最大的音量吼了起来:“违抗上级命令的后果，难道你不清楚吗？作为革命军人，首要的是服从命令。”

“我没有不服从命令，我不归他直接指挥，除非旅座给我直接下令。”

“团长，就算如此。你也要为弟兄们着想啊，刚才那一炮……你再看看这……”

“620团经得住几次这样的炮击？再继续打下去，恐怕兄弟们的血都会流干了。”

王铁汉无奈的抬起手，张开嘴，正要说：撤！

地面忽然猛的一震，脚底传来轰轰隆隆的巨响，接着猛烈的爆炸声传来。

南面的天空，升腾起一大片火光，一片磨菇状的烈焰，狰狞着、翻滚着，直达数百米的高空，将半边天空都照亮了。

交战双方的士兵，全都惊讶得张开了嘴。枪炮声，停了下来。

“那个地方，好像是日军独立守备队的营地，看这爆炸，像是大量的炮弹殉爆了。”

“谁干的？”

王铁汉想到了王铁拳，日军由于兵少，不可能派很多的人守卫炮兵阵地。

相反，当战事激烈的时候，原本该用于保卫炮兵阵地卫队，也可能被派到火线来，这时炮兵阵地就空了。

王铁汉曾命令警卫排长王铁拳去侦察。四个多小时过去了，一直不见踪影，以为是死了。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摸进了日军的炮兵阵地，立此奇功。

趁子鬼子发愣，王铁汉大吼一声：“弟兄们，鬼子的炮兵完了，给我冲啊！”

威胁最大的日军重炮被端掉了，620团气势如虹，杀喊着跃出掩体，往鬼子阵地冲去。

挡在前面的不过是一个小队的日军，先前靠的是中-国军队的不抵抗，气焰嚣张，视中-国军人于无物。

现在日军惊心于老巢的安危，又看到对方士气猛涨，无数的人，像潮水一样的涌了过来。开了几枪后，便撤退了。

虽是辙退，日军也是不慌不乱，边打边退。机枪手平端着歪把子轻机枪，不时的扫射一阵。

步兵手中的三八式步枪，也没有闲着，跑二步，又返身射上一枪。其巨大的穿透力，一枪过去，能够射穿多个士兵。

虽说是在追击，620团士兵的伤亡仍比日军要大。

……

关东军第2师步兵第2旅第29团的团长平田幸弘中校。看到捷报频传，南北二路夹击北大营成功，自身伤亡很小。

现在他们已占领了大半个营区，据侦察，支那军开始向东逃窜。胜利已经唾手可得，他心理美美的想着。

以六百多人，将支那军第七旅一万多人，赶出了北大营，会是多少威风的一件事。

此战，必定会作为经典战例，记入日军陆军教材，说不定，还会载入世界陆军教材。从此，他一举成名，天皇将接见他，并赠其宝刀。

身后传来的一声巨响，将平田幸弘中校从美梦中惊醒，接着北大营内喊声震天，从黑暗中冒出无数的人影。不断的集结着，组合着，汇集成一股股的巨浪。

而数量很少的日军士兵，在这巨浪面前，好像要被吞卷走一样，不得不后撤。

平田幸弘中校抽出指挥刀，往前一指，脸部横肉抽蓄变型，怪叫一声：“杀！”

随后，日军的重机枪响了，6.5毫米的子弹，呈扇形，毫不留情的扫射了出去，穿过日本兵的身体，又打在中-国士兵的身上。

日军是不允许后撤的，即便是在面对数十倍于已的敌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