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9章 成王败寇
29成王败寇
那个姓童的明将，丝毫没有在意同袍对自己的取笑，鼻子猛吸几下，渐渐让他找到了那个气味的来源。
他蹲下身子，手掌在地下摸索着，很快他就感到手掌湿湿的，似乎是碰上了什么粘稠的液体。
然后，他将沾了那些粘稠液体的手指，朝着自己的鼻子上闻了闻，瞬间他脸色就变了。
下一刻，这个姓童的将领转身就往后跑，并大声喊道：“将军，我们中计了。”
呼！
就在这个姓童明将喊话的瞬间，整个徐州城北城墙上亮起一支支火把，瞬间照亮了周围。
那些正在搭设云梯，准备顺着云梯攀上城墙的明军士卒们，此时一个个也全都愣住了，抬头望向城墙。
“点火！”
随着城墙上一名白龙军将领的一声大喊，城墙上的白龙将将是，迅速用火把点燃地面上的火油。
呼呼！
火油被火把点燃之后，迅速燃烧起来，并且化成一道火蛇，顺着城墙而下，迅速朝城下蔓延下去。
此时这样的火蛇，在徐州城墙上多达几十道，迅速蔓延到城下，然后城下顿时被一道道火墙分隔开来。
而刘泽清率领的那些明军士卒们，则被火蛇分隔包围在城下。
“炮手，开炮。火枪手，自由射击。掷弹手，投射铁壳雷！”
然后，城墙上的白龙军守将再次下达命令。
轰轰轰！
砰砰砰！
随即，徐州城墙上枪炮声大作，一道道焰火闪过，散发出刺鼻的硝烟味。
“啊啊啊！”
随即，徐州城墙下便传来一阵阵凄惨的哀嚎声，被弹片或是铅弹命中的明军士卒，成片成片的倒下。
徐州城墙上的白龙军火枪手，快速的装填弹药，然后对着城下密集的人群射击。
而那些掷弹手更是疯狂，他们将一颗颗铁壳雷点燃，然后一个接一个的扔到城下的明军士卒人群中，轰然炸开。
而城下由于一道道火墙的分割，让很多明军士卒现在想逃都逃不了。
这是一场屠杀，城墙上的明军士卒们，连反抗都做不到。
短短时间之后，城下的那些明军士卒一个个就意志崩溃，根本无心战斗，只想着逃离这里，或是缴械投降，保住性命。
“将军，城下的敌军已经崩溃，再这么射击下去，只会增加敌军的伤亡而已。
不如打开城门，派兵出城，让他们缴械投降吧。”
徐州城墙上，有白龙军将领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根本就是一场屠杀，于是站出来，对守城主将建议道。
“嗯，也好，派兵出城吧！”
守将也看得出，城下的这些明军士卒早已经意志崩溃，便同意打开城门，派兵出城将他们缴械。
“放下武器，抱头蹲在地上，降者不杀！”
城墙上响起了白龙军将士们的吼声。
城下数以万计的明军士卒们，在听到城墙上白龙军将士的喊话后，毫不犹豫的扔到手里的刀枪，抱头蹲在地上。
片刻之后，徐州城门打开，一队队白龙军士卒列队冲出城门，将那些投降的明军士卒全部押入城内。
而刘泽清这个时候，早就率领一队明军士卒逃离了徐州城外。
刘泽清作为一军主将，是不可能冲在最前面的，所以在徐州城墙上亮起火光时，他就知道中计了，果断第一时间后退。
后面的大部分明军士卒，也都幸免于难。
但他们看着前面被火墙包围，然后被白龙军火枪手，掷弹手们疯狂射杀，炸死的士卒们，一个个全都心生冰冷，惊恐不已。
这种情况下，刘泽清麾下将士意志已经崩溃，无心恋战，刘泽清继续带兵待下去，也根本无济于事，索性带兵退走。
这一战，刘泽清自信满满而来，点齐五万精锐，从徐州城北、城西两面准备搞夜袭，配合德王的里应外合行动。
可结果，他们却中了白龙军的埋伏，五万大军最后只有不到三万人回来。
即便是逃回来的这三万明军士卒，全都已经意志崩溃，别说战斗了，如果这个时候徐州城内的守军追击出来，他们必然疯狂逃窜。
别以为徐州城内白龙军兵马人少，但此时就算是追出一千白龙军士卒，这些明军将士也绝不敢迎战，只会逃跑。
一支军队一旦意志崩溃，失去了战意，哪怕追在他们身后的是一群普通百姓，他们也不敢迎战，只会仓皇逃窜。
他们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草木皆兵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们早有埋伏！我不能败，不能败啊！”
逃亡的途中，刘泽清骑在马上，不甘的咆哮，不肯接受这次失败。
“该死的朱由枢，都是他，本将上了他的当了！”
这个时候，刘泽清将过错全都怪到了德王朱由枢的身上，丝毫不在乎德王的王爷身份，直呼其名，咒骂道。
而德王朱由枢早就在刘泽清中埋伏后的第一时间，选择带人逃走。
德王朱由枢知道，刘泽清这一次在徐州城下中埋伏后，他想要攻破徐州城的愿望，算是彻底泡汤了。
接下来，等李子霄的援军一到，刘泽清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李子霄的刀锋吧。
这种时候，德王当然果断选择自保，带着人连夜逃回济南了。
他也没有去见刘泽清，德王不用想也能知道，此时刘泽清得将他恨死了。
这个时候，德王要是去见刘泽清，说不好会被走投无路，绝望下的刘泽清一刀给咔嚓了。
其实，德王朱由枢到最后也没弄明白，为什么他们这次里应外合的夜袭会失败。
他的人明明在城内已经作乱得手了，可为什么最后失败的却会是他们呢！
德王跑了，刘泽清麾下数万大军，一夜之间也走散了，刘泽清身边只有不到三千人马，连夜返回大营。
但结果，让刘泽清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的大营中，有更绝望的事情在等着他。
等到刘泽清率领一众残兵败将，返回到大营时，却突然被大营自己的人马给包围了。
“周伟，你要干什么？”
刘泽清身边一名心腹将领，对着周伟怒吼道。
“事情不是已经明摆着的嘛！”周伟骑在马上，讥笑一声，说道。
“周伟，你敢背叛大人，你想死吗？”
刘泽清身旁一名明将怒视着周伟，怒斥道。
而刘泽清此时一张脸，已经黑的跟锅底一般，直盯着周伟，一言不发。
“孙将军说错了，本将和弟兄们也是为了自保，才不得不畏惧大人了。
只要刘总兵大人下令让你们手下人放下武器，本官保证绝对不伤总兵大人和诸位将军一根毫毛。”
面对刘泽清这边几名心腹将领的呵斥，周伟毫不畏惧，此时整个大营都是他的人马。
而刘泽清身边只有不到三千残兵，已经被他的人马团团包围，他有什么可畏惧的。
“你是打算擒住本官，向那李子霄邀功了。”
终于，黑着脸的刘泽清半天后，终于开口说话了，眼睛盯着周伟，恨不得活吞了他。
“总兵大人不要怪卑职，实在是大人您此行攻打徐州，弄的天怒人怨，不得民心。
卑职也不忍心看着麾下上万将士，跟着总兵大人你一条道走到黑，只得悬崖勒马，以此来劝谏大人了。”
周伟的话说的很委婉，但在刘泽清听来却是那么直白。
其实说白了，他就是要告诉刘泽清，此战你败了，老子可不愿意跟你一起去死，只好擒了你，找李子霄邀功了。
此战要是刘泽清能顺利攻破徐州，周伟是绝对不可能背叛的。
“好，好一个周伟啊，没想到本官今日会栽在你手里。”
刘泽清怒极而笑，说道。
“将军，我们掩护你杀出去。”
旁边有刘泽清的心腹将领，此时对着刘泽清说道。
“不用了，让将士们放下武器，投降吧。”
只不过，此时心灰意冷的刘泽清大笑之后，也对着自己的心腹说道。
因为，眼前的局势，他们根本就没有可能杀出去，还不如保全最后的颜面。
“周游击，我跟你走，希望你言而有信。
本官麾下这些将军们，希望你看在曾经袍泽一场的份上，不要为难他们。”
刘泽清望着周伟，说道。
“总兵大人放心，卑职保证说到做到，只要大人跟我们走，我们保证不伤诸位将军一丝一毫。”
周围对着刘泽清抱拳，说道。
随即，刘泽清被周伟俘获，刘泽清手下那些将士们，也全都被缴了械。
至此，还没等李子霄率军抵达徐州，这次刘泽清率领八万大军攻打徐州的战事，就算是结束了。
刘泽清被抓，其他各路明军人马，也在徐州城下碰的头破血流，早就不想打了，正好合他们的心意。
五月十日，李子霄率领一万白龙军人马乘船在徐州码头登陆，然后顺利的抵达了徐州城。
等到了徐州城之后，周擎就将这两日的战事，汇报给了李子霄。
“侯爷，今早城西一位叫周伟的游击将军，派人送来一封信，说他们抓住了刘泽清，愿意向侯爷投诚。”
“奥？还有这种事，哈哈，没想到本侯刚刚到徐州就听到这样的好消息。
你派人去传那个周伟，让他带着刘泽清入城。”
李子霄听到周擎的话后，也是略显惊讶，然后便大笑起来，说道。
半日之后，周伟亲自押着刘泽清进入徐州城。
“末将周伟拜见侯爷。”
“你就是周伟？”
李子霄坐在府衙大堂上，望着下方行礼的周伟，沉声问道。
“是的，侯爷，末将是周伟。”
“刘泽清是你抓的？”
“是的，侯爷。”
“为什么背叛自己的上司，投诚本侯啊？”
“这个……，侯爷，刘总兵也是一时糊涂，受奸人蒙蔽，才犯下这样的大错。
卑职实在是不想看着刘总兵，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深，不得已只得以这样的方式，阻止总兵大人。”
周伟说道。
“嗯，这个理由不错。”
大堂上的李子霄，听到周伟如此回答，也不由得点点头，对周伟的印象稍微改观了一些。
虽说，周伟活抓刘泽清，主动向他投降，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可是，李子霄在心底里，对于这种卖主求荣，背叛上司的人，是非常厌恶的。
但此时周伟并没有主动对刘泽清落井下石，反而言语中，颇有替刘泽清开脱的意思。
说明此人并未那种为了荣华富贵，就卖主求荣的小人，或许是出于对自己未来的打算，才让他出手活抓刘泽清。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刘泽清就是一条即将沉默的大船，周伟想要明哲保身，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刘泽清呢？”
“回侯爷，总兵大人在外面。”
“将他带上来吧。”
“来人，带上来。”
片刻之后，刘泽清便被两名白龙军士卒押上来，此时的刘泽清没有穿甲胄，一身布衣，也没有愤怒的大吼大叫，反而很平静。
“刘总兵，别来无恙啊，咱们又见面了。”
李子霄笑着说道。
“李子霄，你少假仁假义，成王败寇，这次是本官败了，本官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过，就算是你杀了本官，也无法掩饰你的叛逆之举。
本官这次出兵徐州，乃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要铲除你这个乱臣贼子。
只可惜，本官低估了你的实力，功败垂成，有负皇恩。”
刘泽清站在府衙大堂上，怒视着李子霄，出言呵斥道。
面对刘泽清的呵斥，李子霄一直微笑着，并没有动怒，静静的听着。
“刘总兵，你有一句话说对了，成王败寇。
你一战，你确实输了，而且是输的一败涂地。
本侯本来是打算，过两年再取山东的，没想到你这么着急，先对本侯出手了。
这一次，你统军八万来攻徐州，你可知徐州城内只有多少守军吗？
四千人，本侯在徐州城内只留下了四千人马，你的八万大军就是败在了本侯区区四千人的手里。”
“不可能。”
刘泽清听到李子霄这番话后，顿时激动起来，高声咆哮道。
实在是，李子霄知道这番话让他难以接受。
他是败了没错，可是让他以八万大军，败给区区四千人，这点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如果李子霄这番话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一战，将成为他毕生的耻辱，成为后人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