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〇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众人看见这两人转了出来,争执声登时弱了下去。

那掌柜的虽是生得獐头鼠目,形容猥琐,但说出话来却很具底气:“众位只顾争来争去,把寿某和华山派的朋友置于何地?你们争着瓜分人财,可曾记得寿某的本钱和辛苦?”

众人一时无言,最先说话的那位长须老者首先答话道:“寿掌柜的说得不错,我等刚才的确考虑不周,这票买卖如何分派,就请寿掌柜说个章程出来。”

寿掌柜面露满意之色,说道:“大家也都知道,这伙人武功高强,用普通的蒙汗药根本无法得手。这十香软筋散却是寿某求恳武林高人从西域番僧那里高价购得,你们知道这十香软筋散的价钱么?足足花费了寿某黄金千两啊!再者说,若不是寿某这一手厨艺冠绝江洲,如何能引得他们来到这里吃饭?”

听到这里,钱青健忽然想起中的一个人物,那就是拜入到成昆门下的寿南山,此君外号“万寿无疆”,生来胆小如鼠,却做得一手好菜,心说这寿掌柜的莫非就是此君?那十香软筋散说不定也是成昆从番僧那里购来的,又转交寿南山之手。

他知道汝阳王手下有二十四名番僧,这些番僧懂得一种“并体传功”的功夫,能够把二十四人的内力联合起来,聚于一处发出,其威力甚至超过张无忌的九阳加乾坤大挪移。这种十香软筋散说不定就来源于这些番僧之手。而成昆早与汝阳王有所勾结,他若要弄些十香软筋散,倒不必非得去找鹤笔翁和鹿杖客去索要。

只是那寿掌柜说的不错,若非是十香软筋散这般奇药,这伙人根本算计不到白龟寿这等老江湖。

这些念头在钱青健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却也无暇多想,只因此时形势已是危急万分,钱财被洗倒也没什么,关键是两个妻子即将遭到凌辱,这还有脸在人世间活下去么?

钱青健心中充满了绝望,眼看那薛公远得意洋洋的目光直视自己,知道已经被这厮认了出来,说不定这厮还要拷问自己谢逊的下落,想到此处,他恨不能立即死了,也好过遭此奇耻大辱。

彷徨无计的钱青健转头看向殷素素,只见爱妻也正看向自己,目光中充满了凄楚和无奈,忽而贴近他的耳边低声说道:“青健,素素内力没了,待会我会用毒针自杀,素素对不起夫君,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钱青健心想这倒是个避免受到侮辱的好办法,当下也向殷素素耳语道:“我本来就没内力,却有几分蛮力,待会儿我先跟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你等我死了之后再自尽吧。”

他横下一条心,只待有人走过来时就暴起发难,临死之前打敌人几拳出口恶气也是好的。

殷素素含泪点头,钱青健又转向另一侧把同样的话向卫四娘耳语了一番。

他们夫妻在这里商量后事,堂上众人却对寿掌柜的一番话表示认可,有心急的耐不住性子便催促道:“寿掌柜的你干脆说怎么分就是了。”

寿掌柜指着白龟寿脚下那个装着金锭的木箱说道:“寿某也不贪心,这些人携带的黄金,寿某只要三份之中的一份,所谓三一三十一,其它的不论是人是财,寿某概不眼热,也不干预各位分配。”

“好!寿掌柜的痛快!我秦老五没有异议。”

“就是这么说,我们鄱阳帮同意……”

“我们也没有异议。”

“那咱们就把剩下的两份分了吧。”

一开始说话的那个长须老者忽然说道:“大家先别急,咱们问问华山派的朋友怎么分?”

薛公远傲然一笑,嘴角微微下坠说道:“不容易啊,居然还有人知道问一问华山派的意思,我还以为你们就这样分了呢。”

群盗听他说的狂傲,心中不觉有气,牛什么牛啊?你华山派再厉害也只是在晋陕长安一带作威作福,跑到这里充什么霸王?不过人人知道华山派的武功甚高,倒也没有人开口反讥。

只听薛公远继续说道:“既然有人问到薛某了,薛某就不妨告诉大家,我姓薛的也不贪心,剩下的两份金子我就不客气了……”说到此处,他又指着钱青健这张桌子续道:“还有这张桌子上的年轻的一男二女与女童也归我了,其他人等我没兴趣,你们来分。”

群盗一听这话就炸了,什么?你华山派拿走了这些人和金子,这连汤都剩的不多了,只剩下楼里楼外百十个男人,外加洛阳纪老英雄的一个女儿,这还分个屁啊?

“太不像话了。”

“你华山派是武林至尊么?”

“凭什么啊?”

酒楼的大堂内群情激愤,咆哮声此起彼伏……

薛公远“仓啷”一声抽出长剑,剑尖斜指群盗,冷冷道:“凭什么?就凭我手中的这柄长剑!谁不服?尽管过来试试我这三尺青锋!”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寂静,不服归不服,咆哮归咆哮,这群人里面还真就没几个敢于单挑名门正派子弟的好手。

寂静之中,那长须老者缓缓站起,从身后腰间掣出两只蛇头判官笔来,冷笑道:“在下倒要领教一番,看看华山派是否像传言之中的那么厉害。”

钱青健看见老者手中这对蛇头判官笔,立时想起一个人来,这人叫做泉建男,乃是高丽青龙派的掌门人,是三江帮的帮主礼聘而来的外援,武功居于三江帮第一,双笔打穴自成一脉,且造诣极高,不过比起武当张翠山的银钩铁划来还是略逊一筹。

果然,人丛中有人喝彩道:“泉老师威武,给咱们江洲武林撑腰了!”

泉建男并不多说,一跃而起,飞过了三张饭桌,落下时已在薛公远身前,双笔连环点出,虎虎生风。

薛公远虽是久在江湖,却不认得这双笔的路数,当下不敢怠慢,凝神应对,使出华山剑法中的“白云出岫”、“天绅倒悬”“白虹贯日”三招破敌,只听“叮叮噹噹”金铁交鸣不断,两人身形变换,激战不休。

这一场分赃不均引起的大战拉开了帷幕。

场上打得激烈,围观者目不转睛。钱青健和殷素素彼此对看了一眼,对方的脸上都看不到半点喜色。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尽管此时刀和俎打了起来,可是鱼肉仍然逃脱不了任人宰割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