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献身

周瑜之前打造出的机械眼只是一个很粗劣的作品，虽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发挥出机械眼的能力，却终究无法达到周瑜预期的效果。之前周瑜就在头疼这个问题，没想到马上就有好东西送上门来。

这个小圆珠是异金属里也比较稀有的种类，是墨钻里的一种。若论坚固程度，墨钻在异金属中并不能排在前列，但墨钻却有一个最大的特性，就是可以承载精神力的穿透，并且几乎不会对精神力造成损耗。

机械眼几乎在每一件灵能铠甲上都存在，一般来讲灵能铠甲都会通过机械眼去观察对手的精神力波动，从而判断出对手大概的战斗力。不过机械眼真正的作用，是机械师们用来打造灵能铠甲，或者打造其他灵能武器时所用的最重要的工具。机械师将精神力从眼睛里引导出来，最后通过机械眼在身前形成一片由精神力组成的绝对纯净的空间，也就是所谓的机械空间。

机械师之所以稀少，就是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将精神力从眼睛里引导出来，能坚持很长时间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当机械空间形成的时候，机械师的精神力损耗自然越少越好，墨钻在这个时候也就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周瑜之前打造的机械眼里根本没有墨钻，这次的意外收获让他如获至宝。机械眼里加入墨钻，周瑜对打造出高阶灵能内核的把握便可以提升到九成，只要有高阶灵能内核，离开这里的星际飞船的船票似乎也就不是那么遥远了。

身为机械师，周瑜的实力虽然大减，也没有真正的灵能铠甲和机械眼可用，但稳定的双手永远是周瑜最大的本钱。一夜辛劳，当一丝可怜巴巴的黎明的曙光照进他的小屋时，周瑜终于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成了，机械眼成了，高阶灵能内核也可以成了，回家的船票自然也就能成了。

房门忽然被轻轻推开，狄水心小心翼翼探进头来，看到周瑜正看向自己，狄水心嫣然一笑。周瑜一阵恍惚，这个少女若是再长些年岁，必然是个祸国殃民的大美人，也怪不得田俊那样的纨绔子弟不肯放过她。

“你……怎么知道我刚打造完东西？”周瑜有些奇怪的问道，狄水心进来的时机实在太巧了。

“嘿嘿，我已经偷偷来过好几回了，看周大哥你一直在忙就不敢打扰你。”狄水心憨憨的笑着，自来熟的走进来，顺手竟还锁上了门。

周瑜眼皮一挑，不自觉的盯在狄水心锁门的手上。

狄水心脸色一阵不自然，眼珠乱转一番后看到了桌子上的机械眼，随手拿起来仔细看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在研究还是在摆脱尴尬。

“没什么变化嘛，周大哥你一晚上都在忙什么？”狄水心问道。

“你昨晚也来过？”周瑜下意识问道。刚问完，周瑜轻咳一声，顺势解释起有墨钻和没墨钻的机械眼之间的区别。

往日里对机械充满热情的狄水心这次却听得有些漫不经心，周瑜还在继续介绍的时候，狄水心却越发的不认真起来，看着周瑜的眼神也有些异样。

“怎么了？”周瑜问道。

“你会武技，又能打造机械眼甚至可以凝聚出机械空间，难道你真的是铠甲武者吗？”狄水心紧张的看着周瑜，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你问过的。”周瑜说道。

“那我还想再问一次嘛。”狄水心撒娇道。

周瑜明看出她撒娇的很生硬，却不免还是一阵心神激荡，深吸一口气后说道：“我以前确实是铠甲武者。”

“那你现在就不是了？”狄水心锲而不舍的追问道。

“现在，我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不是。”周瑜摇着头说道，他现在当然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身上的秘密到现在自己都没有解开，又怎么给别人说清楚。只是在他想着这些事的时候，却忽略了狄水心的变化。

“周……周大哥，你……”狄水心开始变得有些扭捏起来，说话的时候她忽然低下头。

虽然周瑜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但他所透露出来的东西却很有冲击力。狄水心不会看错，身材并不健硕的周瑜，在击败那个铠甲武者的时候，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道和速度绝不是常人可以做到，并且出手的时机也十分准确，应该是擅长格斗并且经常格斗的人才能做到。

之后周瑜展现出来的机械切割技巧，组装机械时信手拈来的状态，以及打造出来的机械眼，都证明了他的特殊。

如果这些还不能证明周瑜是铠甲武者的话，狄水心实在想不到还要什么样才能算是铠甲武者。过去虽然跟周瑜做了近十年的邻居，她却从未发现这个略显瘦弱的邻家大哥竟然这么强。

周瑜感觉很奇怪的看着狄水心，见她扭捏作态的样子更是一时摸不到头脑，他很讨厌这种尴尬的感觉，只得主动说道：“你是想学机械切割和铸造的技巧吗，这些我可以教你，相见就是缘，这点小东西我还是不会藏私的。”

见狄水心还是不说话，周瑜也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得坐下继续摆弄起桌子上的一些其他零件。只是忽然间，周瑜听到一阵很奇怪的声音，稍稍愣神后他脸色一变。

“滚出去！”周瑜沉声说道，声音好似寒冰一样。

他刚才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自然可以想到狄水心做了什么，周瑜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一个姑娘，怎么可以不自爱到这种程度！”

“呵，周大哥真会说笑，我这样的人难道还有资格自爱吗？”狄水心咬着嘴唇，脸色苍白的说道。

“把衣服穿上，我只说这一次。”周瑜深吸一口气说道：“不管你有什么事情想说，先让自己像个人，然后什么都可以谈，明白吗？”

周瑜很耐心的在等着，等到他耐心就快被磨光的时候，才终于听到狄水心又穿上衣服的声音。想到刚才无比荒唐的一幕，周瑜没好气的说道：“你这演的是哪一出？”

“我就这么可怕？”狄水心极力的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嬉笑着说道。

周瑜没有笑，伸手指了指他自己做的机械钟，变得很冷淡的说道：“你有一分钟时间，说清楚你为什么这么做，说不清或者说不完的话，就马上滚出去。”

狄水心又开始咬嘴唇，不过她却始终保持沉默，嘴唇都咬出血了也没说一句话。

“还有三十秒。”周瑜提醒道。

狄水心眼中透出一丝决然，终于说道：“因为我想活下去，我想让我母亲活下去，我不想再每天为了那还不完的债心力交瘁，也不想再在那些纨绔面前强装镇定。我知道我的天赋很好，我希望可以成为铠甲武者，成为机械师，成为拥有力量的人，而不再是卑微到如同尘埃一样，备受折辱之后还要蒙冤而死。”

“一分钟了，你走吧。”周瑜面无表情的说道。

“所以我想把我自己卖给你，只希望你可以给我一段精彩的人生。”狄水心没有走，而是愈发坚定的说道。

周瑜开始变得心平气和，最后终于笑了出来。他笑的很温和，一口洁白的牙齿让人看着感觉十分温暖舒服。他慢慢起身，走到狄水心的身前，这一刻狄水心全身都在剧烈颤抖，看着周瑜伸过来的手甚至好像在看一条毒蛇一样，但明明恐惧到极点，她却不躲不闪。

最后周瑜的手却落在狄水心的额头上，额头触碰到周瑜手掌的时候，狄水心下意识的感觉就是这只手好大好暖，她竟不由自主的把额头往前送了一下。

周瑜一愣，但还是说道：“姑娘，你把一个铠甲武者的能力想象的太高了。你的人生，只有你自己能改变。还有，待你日后成为铠甲武者后你就会发现，其实武者并没有多么的高高在上，在修炼界低阶的武者一样活得小心翼翼，每天都如履薄冰。再者，我的身体出了些状况，能不能再成为铠甲武者都是未知数，你就这么贸然把自己卖给我，也是对你自己的不负责。”

“回去好好睡一觉，狠狠的睡一天，明天起来如果还想学机械，可以在收工后来找我，我说过不会藏私就肯定不会。至于我的安危，当然就无需劳烦你操心了。”周瑜温声细语的说道，但却毫不留情的硬生生把狄水心推出了房间。

看着狄水心复杂的表情，周瑜破天荒的开玩笑道：“不是我太高尚，实在是你太小，大叔不忍心下手啊。”

狄水心惊讶的看着周瑜，却不知惊的是周瑜的玩笑，还是惊他对自己的称呼。

关门的瞬间，周瑜停了一下，开口说道：“每个人活得都很难，千万不要无限放大自己眼前的困难。”

彻底关上门后，周瑜总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摇着头哭笑不得的说道：“现在的孩子，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说笑后，周瑜慢慢冷静下来，有些自嘲的说道：“就算我真的想接受你的献身，我又该怎么样才能解释清楚，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