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向死而生

“是想说你准备好心收留我们这一群野狗对吧？”蒋震坐在椅子上朝着屏幕上方的摄像头挥了挥手，笑容满面的说道：“很高兴认识你，好心人，然后，去你妈的。”

屏幕上的巴斯蒂安-卡恩脸色一怔，蒋震对旁边打量着巴斯蒂安-卡恩的计程车说道：“看到没有，是他把我们当成白痴，还是我们把他当成了白痴。”

“相互性，是这个单词吧？我是说他那句话说完之后，就成了相互的，在他眼里我们像是一群等待救援的蠢狗狗，而在我们眼里，这家伙是看不清楚局面的白痴。”小丑慢条斯理的取出烟斗，填充着烟丝说道。

“没错，相互性。”蒋震认同的点点头，对小丑说道。

巴斯蒂安-卡恩皱着眉：“难道不是吗？你们敢在非洲哪怕干一点点出格的生意吗？你们也就只能接一些小生意，比如暗杀个小黑鬼，去帮矿山看守大门，或者帮黑帮头目收取保护费，我敢打赌，你们甚至不敢买一张去美国或者欧洲的机票。”

“那你干嘛出现在屏幕里？不如带着你的骨头去招揽其他乖狗狗，Ha？”蒋震调整了一下坐姿，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更舒服。

巴斯蒂安-卡恩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甚至在开口的同时，把左手压在了桌面上，用来加强自己的语气：

“因为目前只有你们这一群流浪狗，城管先生。”

“但是非洲可不是只有您一个好心人，先生。”蒋震从口袋里取出香烟点燃：“所以，别把我们当成一群看到狗粮就准备朝你摇尾巴的流浪狗，我们和它们有些区别，我承认，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但是我想您之所以联系我们，应该也已经看到了我们的潜在价值，老实说，如果现在的我们真的表现的好像你希望的那样，对你摇着尾巴，帮你去叼回抛出去的飞盘，恐怕你会更担心，对吧，所以，那些强势并且不友好的开场白可以省略了，我们无处可去，但是我们不是乞丐。”

“那你们是什么？城管先生？”巴斯蒂安-卡恩盯着蒋震的眼睛问道。

蒋震吐了个烟圈说道：“呃……我们是一个抱着核武器的瞎子，想给这个盲人提供一些帮助吗？”

“计划，先生，我感兴趣的是你们的计划，我的上司也一样，我们愿意接纳一切为我们提供帮助的朋友，希望你们的计划能帮助到我们。”

“赤道几内亚，我们会继续完成之前的任务，这计划如何？”

“你不能只说给我一句话，更详细些。”

“明天，开普敦街头会爆发一些持械抢劫事件，其中包括第四级病毒实验室，那里会顺便丢失一些病毒原液，我们在加蓬的人会绑架一些赤道几内亚的商人或者官员，这些人只会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定居在赤道几内亚的首都，首都爆发埃博拉病毒，赤道几内亚政府才会恐慌，第一批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医疗队会前往赤道几内亚观察埃博拉疫情，同时进入赤道几内亚的我们，会让赤道几内亚首都马拉博的贫民区爆发更大规模的疫情，加大恐慌，如果没有情报支持，我们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蒋震弹了一下烟灰，看向巴斯蒂安-卡恩：“作为一个瞎子，只能做到这一步。”

房间里陷入了某种安静，不只是屏幕上的巴斯蒂安-卡恩，甚至是蒋震身旁的计程车，呼吸似乎随着蒋震这番话说完，加重了不少。

他很想追问可是碍于巴斯蒂安-卡恩在屏幕里，所以努力压下了这个想法，赤道几内亚政变这个任务，他为什么坚持要完成，这样对为丧钟死去的队长等人复仇有什么作用。

“如果有足够的情报支持呢？”

“那就要看支持的力度如何了，如果像MPRI那群婊-子养的，或者CIA……”蒋震咧着嘴角，像是嘲讽一样说道。

“在非洲尽最大力度的情报支持，也仅限于情报支持。”巴斯蒂安-卡恩打断了蒋震的嘲讽，果断的说道。

蒋震张开双臂：“那就是赤道几内亚的新政府可能会亲近德国，而不是在西班牙与法国之间摇摆，我想这么多年，德国在赤道几内亚总该有一些努力扶持的政府人物，对吧？”

“我要提醒你，城管先生，现在你面前的是一名德国人，而不是浮夸的美国佬，你最好不要兜太多圈子，我们完全可以坦诚相见，说出彼此的需要和目的。”巴斯蒂安-卡恩对蒋震说道。

他没兴趣继续和蒋震兜圈子，蒋震的这个故事开头很明显吸引了他，让他有听下去的欲望。

“最近一段时间，我在网上看了很多关于这位赤道几内亚总统的旧新闻，这是个爱惜自己生命胜过一切的实权黑鬼，如果马拉博爆发埃博拉，并且有政府官员都已经感染，那这位总统会去哪？参考三年前拉沙热疫情和一年前的马尔堡热疫情袭击赤道几内亚的情况，用屁股想都能猜到他会坐着他那架镶嵌了四千多颗钻石，耗费了一百多盎司黄金装饰的总统专机跑去法国，来一次时间够长的非正式访问，你觉得呢？”蒋震说道这里，对巴斯蒂安-卡恩反问道。

巴斯蒂安-卡恩认同的嗯了一声：“继续说下去，至少现在你的故事还算靠谱，不过我提醒你，奥比昂可不是他自己，而是他一整个家族，看看赤道几内亚的政府结构，所有官职都已经被他家族的人垄断，连他家那个和他有一腿帮他生了两个儿子的保姆，都在赤道几内亚妇女儿童关爱协会挂了个头衔。”

“还需要说下去吗？参考沙特阿拉伯啊，那国家也被一个家族垄断，却比任何一个国家的政治斗争更惨烈，奥比昂的一大票兄弟可都恨不得他的儿子全都死光，由自己坐上总统的宝座，别和我说，你们不认识他的一些兄弟或者其他什么亲戚。”蒋震说道。

“你的计划就是把奥比昂吓的出国躲避病毒，然后让他的弟弟跳出来造他的反吗？”

蒋震摇摇头，把长长的烟灰弹落在地：“我觉得只有白痴才会这么认为，那如何体现我们这群野狗的能力，对吧？我们不能让你们交好的那位总统亲戚急着跳出来，他必须保持正面形象，我想除了总统的亲戚，其实你们应该也认识一些反对力量，比如散落在赤道几内亚各地对现有政府不满的那些武装分子。”

“的确认识一些。”巴斯蒂安-卡恩没有否认，缓缓的说道。

蒋震打了个响指，叼着香烟继续说道：“所以，介绍给我认识那些武装分子的首领，我们这些野狗很愿意去培训那些没什么战斗力的黑鬼，他可以用总统离国抛弃他的国民为借口，掀起斗争，吸引全国乃至全世界的目光，这时候总统先生有两个选择，一是在海外遥控指挥他的军队，二是回国出现在民众的面前，如果在海外不准备回来，可能需要你们牺牲个身份干净的特工想办法解决他，然后推到他的老对手，那位西班牙云鸟公司的傀儡身上，反正我猜那时候，西班牙傀儡和西班牙特工应该也已经坐不住，安排人去接触叛军，我们会记得给他留些照片发给媒体的。如果总统先生回国，情况有些棘手，这就需要情报人员和我们的配合，由我出面，承认接受叛军首领的雇佣，效仿利比里亚的约翰-多伊。”

最后一句话出口，计程车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No：

“城管，现在已经不是1980年，不可能再有约翰-多伊，你会成为美国，法国甚至西班牙情报机构的公敌。”

“继续说下去。”和计程车相比，巴斯蒂安-卡恩脸上却多了一种叫做惊喜的表情：“这主意不错，约翰-多伊杀掉了总统和总统所有亲属。”

“没错，我可以留下一个，与叛军秘密约定的那个总统亲戚，由他成为新总统，叛军会被新总统招安，叛军头目会被处理掉，其他叛军会承认他们雇佣了灰石国际的雇佣兵，灰石国际不会承认，但是我会咬死自己灰石国际雇佣兵的身份，这个国家迎来了一个新的总统和政府，灰石国际的雇佣兵完成了属于他们的任务，只不过利益却没有归于美国和西班牙，猜猜他们会是什么反应？”蒋震把燃烧殆尽的烟蒂扔掉，双眼放光的看着屏幕里甚至已经脸部肌肉都忍不住颤抖的巴斯蒂安-卡恩，语气果决。

“等我半个小时，先生们，我需要冷静一下，我得承认，我刚才听到这些话有些失态。”巴斯蒂安-卡恩干脆的关掉了视频，消失在屏幕中。

计程车站到蒋震面前，盯着对方的双眼：“这就是你的计划？完成任务又如何？你会被那些特工追杀直到彻底死亡！而且你也没能为队长他们复仇。”

“我不会死，我们不会死。”蒋震坐在椅子上，仰视着面前的计程车，笑嘻嘻的说道：“你太紧张了，计程车。”

“向死而生，这是条活路。”小丑在旁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道：“雇佣兵对雇主的价值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