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幼狼

“见过狄老……”除卫峰外所有队员，向立于巨蟾背后的老者行礼。狄老，大芦村最强者，狄家掌门人，名震虎狼山众村落的驭兽师，村民们见到他都需恭敬一拜，村长也不例外。他护短，心狠手辣，得罪狄家的人轻则自断一臂，重则人头落地。

狄老浑浊的双目冷淡地扫了大家一眼，落在唐岩身上，沉声道：“唐岩，带大家回村子。”

众人松了口气。狄琅在狄家的分量果然很轻，连睚眦必报的狄老都破天荒不追究卫峰伤狄琅的事。

“不过，你必须给我留下，老夫和你沟通沟通感情。”

狄老干瘦的手指着卫峰，队员们的心沉到谷底。果然还是不放过卫峰啊，可明明是狄琅召唤宠兽杀大家，更于三年前设计害死老队长，卫峰不过在替天行道而已。这番话只在心里嘀咕，冒犯狄老的下场如果只是自身引来杀生之祸也就罢了，怕就怕在家人也会受到牵连。大家缄口不言，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狄老眉头微微皱起，道：“怎么，难道你们也想和老夫沟通沟通感情么？”

唐岩深吸口气，壮着胆子道：“狄老，卫峰不是无缘无故伤狄琅的，否则大家岂会坐视不理。是狄琅他……”

狄老大手一挥，吓得唐岩脸色变青，双唇紧闭，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他双目一瞪，喝道：“需要你多管闲事向我做说明？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毛头小子多嘴，一分钟之内消失在我眼前，不然等着家里办白事。”

言语不容置喙，队员们神情凝重地相视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一个人迈步离去。卫峰咬着牙点头，微笑望着唐岩，道：“队长，你们先走，狄老肯跟我沟通感情，正巧我有些关于我父母的问题想向他老人家请教，给我们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队员们没有遵从卫峰的话语，依旧站着一动不动，恐惧的脸上带着些许视死如归。

狄老眉头一凝，愤然道：“挑战老夫的耐心？既然如此，全给我死在这里。”

一声大喝，脚下巨蟾狂暴起来，吐出巨大的舌头直射而出，面对狄老毫不掩饰的杀意，队员们一点都不惊讶，既已撕破脸皮，便咬着牙施展全力朝巨蟾攻击过去。老东西，看你不爽很久了。

巨大的舌头黏住一名队员，将其卷入口中，连死亡的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吞入肚内。队员们更加狂暴，忘记伤痛，从四面八方朝巨蟾奔去。

眼前的巨蟾比三眼狼不知道厉害多少倍，看着一名名队员被巨蟾卷入腹内，卫峰心如刀割，不能让大家因我而死，必须想个万全之策。双目一闪，他施展全力往虎狼山深处跑去。

正在气头上的狄老余光一瞟，见他速度骇人，没一会儿已到数十丈之外，吃惊道：“小崽子，想跑？”

一跺脚，巨蟾停止攻击他人，双腿一蹬冲天而起，朝他快速追去。

见到巨蟾追来，卫峰加快速度，轻巧地穿梭在林间，队员们知道卫峰想用自己引开狄老，挽救大家性命，没有选择离开，跟在巨蟾后面也追了上来。

“区区一阶下品妄图逃跑，真是可笑。”望着渐渐被拉近的距离，狄老脸上挂着得意的笑。脚尖在巨蟾背后划着简易的图案，巨蟾心领神会，待到距离只有三丈的时候，大舌吐出，敲打在卫峰背心。

身体猛地一颤，卫峰一头栽倒在地，于地上犁出深深的滑坑。

看着趴在地上的卫峰，狄老讥诮道：“逃不掉的，别枉费心机。将你爹娘送给你的宝物交出，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一听，卫峰偷偷摸了摸悬挂在胸口的吞天鼎，悄悄拉了拉衣领，将其深深隐藏在体内。他怎么知道我有吞天鼎？强忍着背后的痛，一跃而起，头也不回地继续奔跑。

狄老驱使巨蟾于他后面紧紧跟随，每次都命令巨蟾用舌头重击他后背，却又不将他杀死，一个劲的重复让卫峰交出宝贝。

如此三十多次后，耐心渐渐被消磨干净的狄老厉声喝道：“最后一次通牒，交出那副画！”

画？什么画？原来他指的宝物不是吞天鼎，老东西到底在说什么。卫峰毫不理会，只顾亡命奔逃，越来越深入虎狼山。

虎狼山最深处的空旷平坦之地，上千头野兽汇聚于此，虔诚地环绕着一块凸起的巨石，充满敬畏地望着巨石上一头可爱的幼狼。幼狼拥有三颗碧绿的眼睛，毛茸茸的后背长着一对小巧的翅膀，粉红的舌头梳理着顺滑的毛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仔细梳理过全身后，幼狼站起，抖抖身子，来到巨石边缘，凝视远方，身上散发出与它年纪和体型不相称的王者之气。

恭敬的野兽们激动起来，纷纷拉长脖子，仰头嚎叫，交织成一首王者的赞歌。

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一名瘦削的少女头戴野草编制的花环，灵动的双目凝视巨石上的幼狼，手中握着释放寒气的蓝色宝剑，悄悄向巨石靠近。

“我不怕，一点都不怕。冰蓝剑在手，就算被野兽发现也奈何我不得。”身体微微颤抖地红九莲一边潜行，一边注意野兽们的动向，心里安慰自己。

“幼狼天生仇视人类，希望它的野性没被完全激发出来，要不然我出现在它面前会引起它特别极端的反应，更无法将它顺利带走。”暗暗祈祷，红九莲离幼狼越来越近，心跳也越来越快。

站在巨石后面，望着触手可及的幼狼，红九莲深吸口气，亮出冰蓝剑一跃而起，来到巨石上。

野兽们见到巨石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名人类，不约而同地停止嚎叫，保持仰头的姿势怔怔地打量她。

野兽们异常的反应引起幼狼注意，它缓缓转过身子，炯炯有神的目光看着红九莲，愣住了。

嗷呜——

很快，野兽们发出震天的怒吼，杀气冲天，狂暴得上蹿下跳，快速朝巨石围拢过来，炙热的鼻息令空气的温度陡然上升。

咽了口唾沫，红九莲快速蹲下，朝幼狼扑去。本以为幼狼会逃跑，或者反抗。没想到幼狼呜呜地叫唤一声，主动扑倒在她怀里，肥嫩的前爪勾着她的秀发，将身子挂在她胸前。

“这……难道是本姑娘太美，小狼对我一见倾心么？”抚摸着怀里幼狼的脑袋，红九莲忍不住这样想道，低下头审视幼狼，与它目光对视，可能是错觉，竟从它双目里看到人性的光芒。

野兽们快速围拢上来，没一会儿将巨石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裂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发出低沉的声音。心里有些害怕的红九莲左手搂紧怀中幼狼，右手握着冰蓝剑指着兽群最薄弱的方向，未来得及动手，怀中幼狼发出一声嚎叫，低沉的声音刺人耳膜。本来凶神恶煞的野兽们目光柔和下来，主动分出一条通往外面的道路。

愣了愣，红九莲不可思议地看着怀中幼狼，想不通它为何要帮自己，难道它想跟我离开虎狼山？难道它喜欢和人类在一起？

对于一头天生充满野性的狼来说，这两种可能性几乎是不存在的，可除此之外，红九莲想不到其他理由。

红九莲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大踏步走在野兽让出的道路上，在众多野兽的注目下，带着它们的王者远去。

野兽们没有跟来，红九莲做贼似地穿梭在林间，逃离虎狼山。没走多久，前方传来滚石落地般的沉闷声响。她警惕地停住脚步，凝眸望见百丈开外一头巨大的蟾蜍，背上站着一位老者，在追赶一名狼狈不堪的少年。

看清少年模样后，她冷不住倒吸口气，快速朝少年奔去。蜷缩在怀中的温顺幼狼被震动声吸引，探出脑袋，好奇地瞪着眼睛远望，一副慵懒的样子。目光下移，当浑身是伤的少年身影印入它眼帘，慵懒的幼狼站了起来，呆滞地望着少年，仔细辨认少年的模样后，忽然生气起来，从红九莲怀中跃下，短小的四肢飞快扑腾，朝少年奔跑而去。

红九莲望着幼狼远去，加快脚步欲要阻拦。幼狼这么小，巨蟾轻轻一压还不将它压成肉泥。

幼狼虽小，速度出乎意料的快，将红九莲远远甩在身后，来到少年身旁，怜爱地舔了舔他满脸泥巴的脸蛋，便站在他身后，与跳跃而来的巨蟾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