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四章:人体诱饵
卡琳娜一直在理着湿漉漉的长发,由于突围很狼狈,金色秀发上粘了不少泥浆和草屑。加森一直帮着清理,不过效果有些,不知道这家伙在趁机揩油还是怎么回事,换来卡琳娜一次次白眼。
不远处有一个小水洼,大雨过后形成的。卡琳娜站起身直奔水洼,打算把长发洗一洗。加森起身跟着。被卡琳娜制止,她不仅要洗长发,还要洗别的地方,让加森老实呆着。加森不得不重新坐下。
卡琳娜绕过一块巨石和几株大树,身子蹲在水洼边上,低下头,长发甩进水里。双手撩起水花清洗秀发上的泥浆。这是一个喜欢干净的女人,军人的生活没有磨灭掉女人爱美的天性。
嘟,枪声突兀地响起,令人心惊肉跳。
啊……一声痛苦的尖叫。
众人本能地朝卡琳娜的方向看去。刚才还在洗头的卡琳娜倒在血泊之中,左臂被子弹穿透,血液呼呼往外淌。
这里有敌人埋伏!这是所有人的想法,众人纷纷躲在掩体之后。
不知是不是暗中埋伏的敌人射术不高,卡琳娜只被打穿了左臂,没有致命伤。
加森哇哇怪叫,如一头失控的野兽,身体往水洼的方位猛蹿,要冲出掩体去救卡琳娜。被高立和姜虎死死摁住。幸亏三个人在一起,不然一个人很难制得住加森。这家伙彻底失控,眼见卡琳娜受伤,比他自己手上还难受。
卡琳娜被子弹强大的惯性放倒在水洼便,她歪这头看了看肩上的血洞,惊恐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镇定。她知道自己被暗中的狙击手盯上了,只是敌人的射击精度太差,只是打中肩膀而已。她挣扎着试图起来,
嘟,一颗子弹飞来,击中另一个肩膀。卡琳娜失去手臂的支撑,重新摔倒在水洼边。
啊呜……撕心裂肺的嚎叫在响彻山间。加森像疯了一样,人一旦发狂力道变得出奇的大,姜虎和高立两个人也摁不住。加森终于探出上半身,不过随即又被高立两个人死死拽回去。
嘟,一颗子弹从加森头顶掠过,打在后面的树枝上,枝叶飞溅。
突突突……李克己扣动扳机疯狂反击,不过效果不大,汤姆森机枪的射程远不及狙击枪,距离太远,发泄的成分大于实际效果。
嘟,嘟,两颗子弹朝李克己飞来。还好他早有准备,身子先一步缩回掩体。子弹打在岩石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砰,砰,波尔加也尝试着反击,依旧没有效果,她手里的狙击步枪虽然射程足够,但是连敌人的位置都没有确定,谈什么杀伤力。
嘟,又一颗子弹朝卡琳娜飞去,打在头部旁边的泥土上,飞溅的泥浆溅在卡琳娜脸上,有点像京剧中的脸谱。
赤裸裸的挑衅,敌人不是没有射杀卡琳娜的能力,现在完全是在挑逗。
代书箱众人生出一股无力感,战友就在不远处,濒临死亡,自己却无可奈何。代书箱想起一个词:猎杀游戏。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在野人山的阵地上,他也曾如此挑逗过日本人。只是当时他手下留情,给女尸留了一点面子。但是现在,敌人没有丝毫给面子的迹象,似乎要把猎杀游戏进行到底。卡琳娜还活着,但是这种活着比死了还令人纠结、愤恨。
落日的余晖散在卡琳娜苍白的脸上,泥浆和汗水泪水搅在一起,仿佛成了一尊泥像。鲜血还在往外淌,水洼染成了淡红色,在余晖下泛着瘆人的光彩。她闭着眼一动不动,彻底绝望了,她身经百战,同样是高手。越是高手越能明白现在的处境,没有一丝生还的希望。她没有呻吟,也不去向战友求救,那样做只会扰乱战友的心神。
啊呜……加森发出近乎绝望的咆啸。眼角在滴血,心也在滴血。如果能以命换命,他会毫不犹豫跟隐藏的狙击手同归于尽。
“要不要送卡琳娜一程?”李克己问代书箱,他用的是汉语,加森听不懂,如果听懂得话会跟李克己拼命。
“不要莽撞,我们要照顾加森的心情。”代书箱说道,他也不知道怎样才能照顾到加森的心情,卡琳娜这样活着就是照顾了?
代书箱抬头望着不远处的山峰,敌人就在那里,居高临下,占尽了地利。反击的话自己一方没有任何胜算。只能等,等到天黑,那时候再向山上渗透。可是卡琳娜能等吗?不用多久她就会失血过多死去。
众人在煎熬中等待,不是等天黑,是等一个救人的办法。不过此时几乎是陷入绝境,不要说救人,自身都难保。
“真的没有办法吗?”加森喃喃自语,又像是对别人说的。
“加森少尉,你要冷静,这就是战争,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波尔加对加森说道。
众人默不作声,盯着水洼边上的卡琳娜,直线距离只有十米而已,却成了一道天堑,无法逾越。
卡琳娜没有再动一下,也没有再吭一声,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她还没有死,却也不想再做无谓的抗争,那样只会扰乱战友的心神。一旦有人冒险救人,只会徒增伤亡。
暗中的狙击手也感到很无趣,猎杀的快感远未得到满足。嘟,嘟,子弹打在卡琳娜周围的泥土上,溅起的泥浆粘在她身上,很快被血液染红。她的秀发凌乱的铺在地上,血液染红了身下一大片区域,也染红了秀发,夕阳下仿佛一朵妖异的花,耗尽生命的本源绽放着。
掩体内,每个人眼里都含着温热的液体,战争是残酷的,但是这种没有人性的挑逗还是触动了每个人心灵深处最柔软的那根弦。
残酷和泯灭人性不是一回事。众人暗下决心,就是死也要给卡琳娜报仇。
“山下有情况。”李克己喊道。
代书箱和波尔加不禁扭头往山下观望,高立和姜虎还要看管着加森,没有扭头的余地。此时的加森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随时可能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