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想不到

团长带着我们宣誓,至此,我的军旅生涯正式开始。所有的故事,所有的人,所有想说的话,所有泪和血的记忆,都从这一刻正式开始。

具体宣誓时说了些什么,我已记不大清了,(其实不外乎就是“我志愿加入中人民解放军……”之类的一些话,这些话倒很常见)但有这么几句话,我这辈子永远忘不了:

如果有一天,祖国和人民需要我去献身,我将以视死如归的信念,完成我所身负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如果有一天,侵略者的铁蹄踏入祖国的疆土,我将行驶军人的使命,誓死捍卫我所需要捍卫的一切;如果有一天,我光荣的为我所肩负的使命献出生命,请不要把我的军装脱下,我将吹着军营里的风,让那深深的思念带着我回到故乡。

每每想到这些,我又悲伤又激动。我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到,那曾让我无比自豪,无比快乐的日子里了。

我回来时,吹着晚风,任它从我的双肩拂过。就像,我当初去时那样。

我回到了旧的家,,却再也回不到,越来越想念的新家。

这场仪式就这么轰轰烈烈的过去了,不知怎的,我依旧是那么彷徨。

就像团长说的,无论你怎么成长,这军营,他永远不会变。他只是很平静的,送走一批又一批晚霞,又迎来一批又一批朝阳。

如果说现在的话,团长他,好像也已经退休了吧,我惋惜的是,团长退休时,我竟正是军旅生涯的最高峰时期。

就像我永远失去我的一连时,我却在迎接下一段旅程。

我回到了班里,脱下常服,又换上迷彩。说实话,真正在作战连队的军人,其实是很少穿常服的。仔细想想,五年的军旅生涯,我的常服却依然像刚买的一样。

现在他仍在我手里,却没了军队的标志,双肩没有了军衔,领口没有了橄榄花……

对于四班,我不知为什么,班长和班副明明还在我身边,我对他的记忆却没有那么深。在这个办里,我唯一新认识并记到了现在的战友竟只有强东了。(李冲除外,他是新兵连就认识的。)

强东和我同乡,比我早一年入伍,所以他对我来说已经算是前辈了。他其实比我大一点,可在我对他的记忆里,他其实对谁的态度都很平和,或者说他见谁都一个样儿。他没有看不起谁,也没有不尊重谁,他看起来很平静,不管面对上级还是平日里的战友,都那么平静,我甚至从没见过,他激动过。

他睡我上铺,不过他好像在我没来之前睡下铺的。其实这在军营里很常见,新兵下连后,老兵都会在很多地方关照一下的,这个没有写在内务条令的规距,却深深埋藏在每一个老兵的心理,而新兵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他们自己也成为老兵时,也同样会做这件事。

我平日里叫他“东子”,因为所有他身边的人都这么叫他,我也觉得这么叫更亲近。

一座小小的军营,就这么不知不觉拉近了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

我一人坐在凳子上,白天是不许坐床或躺床的。班里的人不知道都去哪了,我就一人坐在那发呆,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却感觉这样很爽。现在的我,却再也做不到了,我现在只要一静下来,那些面孔又会浮现出来,使我落泪。

我多么想回到那是的时光啊!

我也知道回不去了,却宁愿自己骗自己,这样起码好受一点。

我就这么坐着,好长时间。说实话,这个时候如果没人叫我,我不知会保持这个状态到什么时候,当然,那是以前。

这次却不一样,我突然想到一个人,就再也坐不住了,我立马起来,走了出去。

王宇——

我总是这样,突然想到他。

我突然忘了,好像忘了跟他道别,我便快步走着,想快点见到他,。

可我又停住了,我突然想到,现在都下连了,我还不知道他分到哪儿了,上哪儿找他去?

想到这儿,我才忽然发现,好像新兵连全连集合,听一个排长念每人的去向时,王宇就不在,否则,念到他时,我不可能没注意到。

我一时间不知所措。

我想到了苏鑫煌——王宇的新兵连班长。

我知道他也是一连的人(实际上我现在才知道,当初新兵连的班长十之有九都是从一连选的)。

这是班长告诉我的,其实不用他说我也想得到,在整个团,平级的士官里能有资格和班长对着干上的,也只能是一连的人。

出乎我的意料,当我在三班找到苏班长时,他只是很轻的问我:“怎么,你不知道他去了隔壁吗?”

我顿时懵了,我根本想不到会这样,我甚至对此一点都不知情!

苏班长口中的隔壁,并不是指隔壁班。

每一个这儿的人都知道,猛虎团和雄狮团本就驻扎在一块儿,连团部都是紧挨着的,所以互称隔壁。

可我怎么也想不通,王宇是猛虎的新兵啊,再怎么也不可能去别的团啊。

就是说,猛虎、雄狮两团关系再亲近,也是两个不同的、相互独立、互不统属关联的团。

苏班长在忙手里的事儿,不再理我了,只剩我一人,瞪着大眼,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