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豁出去了!
盛大的阅舰式让林俊“大开眼界”,而苏维埃的水兵也让他留下了深刻的映像——他们训练有素、纪律严明,最有意思的是:“马拉”号上还有几名技术老军士竟然是当年参加过“阿芙乐尔”号巡洋舰“炮轰冬宫”的老兵。
5月15号阅舰式一结束,林俊就告别“马拉”号,马不停蹄的赶回伦敦。随员们都知道首长是非常想在“马拉”号上多呆几天,但他又是不得不以最快速度返回莫斯科,那里正由一场“狂风骤雨”等着他。
16号一早,告别了伊博斯和基尔洛夫,林俊一行就登上了返回莫斯科的飞机。
回程没有做过多的驻留,19号傍晚飞机抵达了莫斯科中央机场。没做任何停留,林俊就直接赶往克里姆林宫:现在他已经知道,在5月11号图哈切夫斯基已经被解除了副国防人民委员职务,降职到伏尔加河军区任司令员。而图哈切夫斯基把这一决定看做是对自己的侮辱,他写信给斯大林要求彻底退役,复员还乡,然而斯大林根本没有理会这封信件。
“怎么办?怎么办?!”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林俊很多天,“顺水推舟还是保护他?!难呀!图哈切夫斯基不能死,可是现在斯大林又必须要他死,处理不好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搭进去!怎么办?!”
林俊的精神已经完全没有在英国时那样“气宇轩昂”,他已经连续几天失眠,身边的人都看得出首长有非常重的心事,但林俊不说他们也不敢问。
这事林俊也只能自己“担着”,而更“要命”的是:在机场时他已经得知那个“屠夫”又恢复了日常工作,也就是说在处理这次的问题时两人很可能会“针锋相对”!
激烈的思想斗争一直伴随着林俊抵达斯大林办公室的门口,在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后,林俊和随员一同走进了办公室。斯大林要接见所有人。
“斯大林同志,安德烈向您报到。”
“这次辛苦了,我的安德烈。同志们在英国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一些,你们做的非常好,壮了苏维埃的气势!”
看的出来,斯大林对这次出访的效果非常满意。
林俊向斯大林介绍了出访的过程,当然少不了说到与日本代表团的“冲突”和中国代表团的接触。
“安德烈,你有时候还是太冲动,但这次和日本人的事,你虽然做的有些极端,总体上应该说还是正确的。如果当时你当时选择了退让,苏维埃的颜面可过不去。当然,要是换成莫洛托夫同志就会有更合适的方法来解决当时的情况,关于这点,你有空的时候可以想他请教。”
“是,斯大林同志,我一定会向莫洛托夫同志请教学习。”
说到与中国代表团接触的情况时,斯大林的表情稍显得严肃,“他们对于我们的援助不屑一顾,原来我对此非常生气,但从你得到的情况看,这不过是一个目光肤浅的统帅的错误。等解决了目前的问题,这件事就让你去负责。
林俊知道目前的问题是什么,这也正是让他头疼的。
斯大林邀请林俊和所有代表团成员在克里姆林宫共进晚餐。在饭后,他又召集了亚历山大和林俊进行了一次秘密会议,让其他出访人员先回。
在会议前,林俊看准了个机会问亚历山大:“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弄到没有?”
“放心,全到齐了。”
林俊让亚历山大弄的是什么东西?他在出访英国前就要亚历山大利用他的“网络”从德国购买一些物品,而且要求的时间非常急。幸好需要的东西虽然品种繁多,但还是比较容易搞到。而“这东西”也不是简单的东西,甚至还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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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林俊面前的是厚厚的一叠文件,所有文件的封皮上都有内务部标注的“绝密”字样,而里面记录的所有内容都是图哈切夫斯基伙同手下7名高级军事指挥官“叛国”与“密谋谋害斯大林”的证据。
林俊整整花了2个小时才大体看完这些材料:里面有图哈切夫斯基与德国方面的秘密信件、收受德国情报局“贿赂”的收据,还有多人对于“图哈切夫斯基与德国密谋叛国”的口供。所有材料之间的联系繁复复杂,应该说没有什么破绽,让看到的人能够产生的第一映像就是:图哈切夫斯基要叛国!
而“阴谋团体”的主要成员是谁呢?里面的这些名字让林俊看着都有些触目惊心:图啥切夫斯基、约纳-埃马努依洛维奇-雅基尔、罗尼姆-彼得罗维奇-乌博列维奇、奥古斯特-伊万诺维奇-科尔克,军级指挥员维塔利-马尔科维奇-普里马科夫、维托夫特-卡济米罗维奇-普特纳、罗伯特-彼得罗维奇-艾德曼和鲍里斯-米罗诺维奇-费尔德曼。
“这绝对是个简单的离间计,可是却能让苏联自毁长城!”
看完材料后的林俊心知肚明,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因为除了图啥切夫斯基元帅还没有被逮捕,其他七人都已经没抓进了内务部的特别监狱,而那个屠夫和手下人正在那里“忙乎”。亚历山大刚才告诉他,叶诺夫和手下正在加紧审问,已经动用的肉刑。
“斯大林同志,我可以发表一下我的意见吗?”林俊已经做出了决定。
“你说,我曾经说过,这次是锻炼你的机会,本来就是要交给你处理的。”
“那我大胆的说了。斯大林同志,我要说的主要有3个方面。第一,从这里的所有材料看,反叛集团密谋谋害您和与德国勾结的证据非常充分,我们需要只不过就是证实他们还有什么罪证是我们不知道的。但说实话,我对证据的来源有很大的怀疑和担忧,而且,我可以告诉您,我的担忧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是来自个人感情的干扰。”
林俊说的稍有些冒险,但先把对证据的担忧说成是有个人感情因素的接入、比完全说些“高尚”的理由来的保险。因为林俊已经想好的对策:叶诺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只有牺牲“屠夫”,那八个人才有活下来的机会。
斯大林也有些意外,因为安德烈的“私人感情论”真是有些出乎意外。
“你说,就是说错了也没关系。”听到安德烈能在这个情况下还用“个人感情”的看法来分析,斯大林是来兴趣了,“安德烈的思维在关键时刻永远出乎我的预料。”。
“斯大林同志,这里几乎所有的信件都是照相材料,而且还是在德国情报机关大楼失火的情况下得到的。有可能大楼的失火和这些德国的绝密材料的泄露都是巧合,但巧合就值得怀疑,但前期的调查工作中又将这个步骤特意的简化了。还有,我发现我们一次性得到的材料太全了,全到可以不需要进一步整理和侦查就枪毙所有的嫌疑人。从这里开始我开始有了疑虑。”
斯大林一听,稍皱了一下眉头,“你继续往下说。”
“这里还有几封信件是图啥切夫斯基与德国高级将领的密信原件,虽然我看不懂德文,不知道具体内容,但我还是我对它们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
“这些都进过我们的笔迹专家的鉴定,证实是他的亲笔原件。”斯大林说,而且他好像对安德烈的这个猜疑有些不满。
“斯大林同志,我们有笔迹专家,我们的敌人也会有。所以我认为,这些信件有伪造的可能。据我所知,在20年代,德国得到过图啥切夫斯基的笔迹材料,当时我们和德国人有合作的干系。在去英国前,我就估计到案件里可能会出现需要对文件签名和书信进行真伪鉴别的情况,所以我让亚历山大组织人员,在德国购买了他们所有品牌和品种的墨水,还弄到了我们的所有品种墨水。因为我认为,人的鉴别能力有自己的主管因素的干扰,而化学成分的分析是完全客观的。”林俊是在赌第一把:赌德国盖世太保的“专家”和德国军事谍报局局长威廉-弗兰茨-卡纳里斯没有想到这一点。
斯大林明白林俊的意思:图啥切夫斯基就是写信也一定是用自己的墨水,绝对不会用德国的。
“所以,斯大林同志,对于所有笔迹的鉴定在使用笔迹专家鉴定的同时,还要让化学专家来帮忙。但我估计,现在的化学工业可能还不能完全分析出所有墨水在成分上的细小分别,所以我准备了第三道鉴别方式:所有品种墨水在书写后的颜色都会有细微的分别,我已经让亚历山大秘密“召集”了我们所有墨水生产企业的技工代表,下面需要的就是让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寻找我们找到的所有墨水的书写后留下的笔迹里是他们各自工厂的产品那种。而在同时,我们也需要让我们的笔迹专家用我们的所有墨水和德国人的来模仿这些信件和签名,然后再来对照每种墨水颜色上的分别。对于墨水颜色的分别,工厂的专业技工拥有超过笔迹专家的鉴别能力。”
林俊这一段话非常复杂,但斯大林能听懂:要是墨水不是苏联的,那这些信件就很有可能是伪造的。
“不错,安德烈,你现在考虑问题已经变得更加全面。”
“其实是以前发生的一件事让我产生了会有这种想法,斯大林同志:在35年图哈切夫斯基发表过一篇重要的文章——,里面强调了德国入侵的威胁,还指出了希特勒的帝国主义野心。当时这片文章在等各种报纸上全文刊登过,而在1936年我们曾经根据他的建议进行过大规模的军事演习,目的就是制定希待勒进攻苏联时的积极抗击计划。所以我在出访前就有一个怀疑:希特勒和他的手下也会看到这片文章,他可能有这么一个意识——图哈切夫斯基的存在对他进攻我们苏联不利!也许,当然只是也许,他们会利用情报机关伪造图哈切夫斯基和其他红军将领充当德军总参谋部奸细的假情报。但从目前的材料看,图哈切夫斯基是有“叛徒”***细”的可能,但我还是不得不怀疑其中可疑的地方。因为这些材料我们得到的太容易了,就像是一站接一站接力一般的送上门,没有出一丝纰漏。”
看到斯大林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不好看,林俊就停了下来,而边上的亚历山大看着是“波澜不惊”,其实他心理已经紧张的要死:“安德烈,兄弟的身家性命就都在你手里了!”
斯大林的心里也在思考:“安德烈绝对不会是图哈切夫斯基一党的,上次委任安德烈为军事委员时图哈切夫斯基还出来捣乱,照理安德烈和他在私人感情上是有“仇”的。而且从所有的情况来看,安德烈从来没有和图哈切夫斯基有过多的接触,他们绝对不是同党。”
斯大林对图哈切夫斯基一直抱有有“看法”,因为他一直认为图哈切夫斯基是列昂-托洛茨基提拔上来的、有“托派”的嫌疑。
在得到这些图哈切夫斯基“罪行”的材料后,斯大林想的就是如何将这些“叛徒”解决掉,而没有过多的考虑过几个“可能和也许”,那边的叶诺夫也是“忠实”的遵照斯大林的想法:只是让笔迹专家鉴定过后就抓人。
“也许、可能!?”斯大林也在想,“希特勒搞鬼?有这个可能吗?!”
“你继续往下说。”
“是,斯大林同志。现在涉案的8人都是我们苏维埃现今的重要将领,如果我是希特勒,手中有这些人作为间谍,那绝对是尽一切可能来保护他们的身份的隐蔽,如果他们是间谍,那在德国进攻我们时能够起到的作用是不可想象的。总之,我们得到这些材料的过程太顺。斯大林同志,我在西班牙听说过一个中国古代的故事,我可以在这里说说吗?”
斯大林没想到林俊还有讲故事的“兴趣”。
“你说。”
“在1000多年前,中国古代一个叫做三国的时期曾经爆发过一场大战。当时统治中国北方的一个叫做曹操的君主军力强大,亲自率领80万大军沿江南下,意图一举消灭南方一个叫做东吴的国家。东吴大将周瑜受命迎战操曹大军,可惜他手下的人马还不足曹操的十分之一。这硬拼不行,只能智取。那个周瑜酌斟再三,想到用火攻。但要想将操曹一把火烧尽,必得先“献上”连环计,让曹操下令把自己这边的大小战船套在一起才好行事。操曹部队虽多,但都是北方的“旱鸭子”不足为虑,但周瑜只怕被新近投靠操曹的手下蔡瑁、张允两名熟悉水战的将领识破。于是,那个周瑜导演了了一出喜剧:周瑜让从操曹那边前来作为要他投降的“说客使者“的一个叫做蒋干的“老同学”,从自己这里窃取了蔡瑁、张允“投敌叛国”的情报,而那个蒋干如获至宝,把情报献给了曹操,以为立了大功,却正好落入周瑜设下的圈套。那个曹操得到伪造的密信,果然不辨真假,杀了蔡、张二人,致使当时的那场大战中他的部队几乎全军覆没。”
林俊“客串”了一把说书的,斯大林可没听过这样“有意思“的故事,明的听出安德烈说他会有成为“操曹”的可能,竟然没有生气。
“玩心机,你们再过八百年也学不会中国的“三十六计”!”林俊想。
“斯大林同志,我只是怀疑,得到这份情报的人会是那个蒋干一般的货色。我知道情报的获取都是叶诺夫的“功劳”,可他的处事方式有时候实在不敢恭维:他对任何事一旦有所怀疑,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定怀疑对象有罪。他侦查的先题条件就是:你是有罪的,而不会去考虑有没有其他可能。斯大林同志,我大胆的说一下:到目前位置,只要是被叶诺夫调查的悬疑对象,还没有一个到最后是无罪的——他的调查方法实在是有问题。而且,具亚历山大同志介绍,这些情报都是叶诺夫一手操办得来的,而且还花费了大量的金钱,所以我对于情报的来源有怀疑。还有一点就是:叶诺夫可以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一切手段。我可以断定,材料里所有的供诉人一定受到了严刑拷打和恐吓,而现在已经逮捕的这些嫌疑人也一定已经受到了叶诺夫和他手下的严刑拷打,因为这样他才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斯大林同志,我大胆的说一句,叶诺夫只是个狂妄的“屠夫”,他根本没有他现在的这个重要位置应该具有的明锐观察力和分析能力。”
只有扳倒了叶诺夫,林俊的日子才会好过,而且把“矛头”指向他,才能有可能说明这些证据是伪造的:林俊是豁出去了!他热爱自己的生命和现在的地位,但他不能看着同志们被陷害而死,而且如果不制止这次的“图哈切夫斯基案件”和扳倒“屠夫”,接下来的几年里将会有四万多红军干部被害——做为一名知道真相和历史的共产党员,林俊绝对不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也许把一切矛头指向叶诺夫,世界就安静了!”这时林俊唯一的选择:既能保住斯大林的颜面,又有一个相对完美的解释。
“安德烈,把你不敢说的话也说出来。”斯大林阴沉着脸。
“叶诺夫是个完全没有原则的人,他可以为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而且他的权利欲望太过强烈。他和那个“刽子手”亚戈达是同一类人,据我所知,他已经假借您的名义,肆意的在下面扩大化的进行“肃反”,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其实亚戈达的很多罪行里也有他的份,但出于某些原因,我一直没有进行具体的调查。”
斯大林知道安德烈说的“某些原因”是什么:是他不敢调查。
“安德烈、亚历山大,你们现在和我一起去趟特别监狱。我倒要看看,叶诺夫是怎么办案的!”
林俊心里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斯大林开始怀疑叶诺夫了。
只要斯大林怀疑这个‘屠夫‘,林俊准备的所有步骤就可以‘收效‘.斯大林能够杀亚戈达,也一样能够杀叶诺夫.只要让斯大林认定:所有的材料来源有严重问题,而且叶诺夫是‘粗暴而简单‘的对待问题,那林俊就有时间和可能替图哈切夫斯基几个‘洗清嫌疑‘.最重要的是借助斯大林自己的‘怀疑‘解决‘屠夫‘,让他有这样的想法:叶诺夫杀光了现有的所有将领,那他的地位会被淘空--叶诺夫有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