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难熬的寂静

双方的战线上都很少见到半永备性的工事,原因是谁都没时间去构置,越来越暗的天色催促着所有人为自己做点打算。

罗马尼亚边防师指挥部也注意到天气的变化,立刻就能想到南边的步兵21师将会寸步难行,而自己这里就是下一次进攻的重点。果然,从集团军司令部得到的消息是:步兵21师大部在天晴后将加入正面对别利亚耶夫卡的强攻。

下午5点,天空开始落下稀稀拉拉的雨滴,在战线的最前沿“柳德米拉要塞”,驻守在这里的红海军陆战队员已经给自己搭起勉强能够挡风避雨的工事。

说是工事,还不如说是木头架子搭起的遮雨棚,连应该有的泥土、原木加固顶盖都没。村子是一片废墟,战壕向两翼延伸,对面两三百米外就是罗马尼亚人的前沿阵地,条件和自己这边半斤对八两。再往西不到两公里就是一片废墟的亚斯基镇,双方都在对方迫击炮射程内。

前几天罗军刚攻占亚斯基时,罗马尼亚先头部队的迫击炮对着红军驻守的村庄和防线一顿猛轰,但很快法西斯就发现这有些得不偿失——这一带唯一的制高点在红军手中,就是那块高出四周20来米的小高地。驻守的红军很轻易的得到了罗军迫击炮阵地的具体位置,一顿82毫米迫击炮弹过去,罗军阵地立马一片狼藉!

滨海集团军重炮数量比不上罗马尼亚第四集团军,但迫击炮和炮弹数量充足——造船厂已经变成迫击炮工厂,铸造厂成了炮弹工厂,而拖拉机厂更夸张,生产出了敖德萨版的自行反坦克炮!

在第四集团军重新进行战役部署的同时,战线上的炮战并没有停止,只是不见了集团冲锋的步骑兵和坦克。而在最西北角的小村,双方的步兵交火就没停止过。

柳德米拉在上午消灭了自己的第150个目标,战斗已经让她完全成熟,成为这一代最令法西斯胆寒的狙击杀手。和在明斯克的同行不同,柳德米卡和战友们并不挑选目标,任何出现在视野内的法西斯目标都是他们的猎物——因为敖德萨是在遭受围攻,最大的消灭法西斯的有生力量是每一名苏维埃战士的第一职责。

每一次的炮击过后就是柳德米拉出击的时间:她的观察员昨天被一发炮弹击伤,已经送往后方医院,现在是她一个人在执行任务。

没有观察员的狙击手是不完整的,但这会并不重要,因为她现在不是一个狙击手,而是前线最需要的特等射手,就在废墟上和战壕里执行自己的使命。

雨稀稀拉拉的落下,柳德米拉披着的斗篷已经有些变湿,船型军帽上裹了块破篷布,最简单的狙击手伪装:现在就站在战壕里,无所谓要多好的掩护。对于对面的罗马尼亚人,柳德米拉一点也不在乎,这一段的接触让她得出结论——那是一群莽夫,冲锋还行,其它的就不怎么样了。

罗军原来的预计是一鼓作气拿下敖德萨,没想到红军防守如此顽强,更没想到的是红军狙击手能给己方步兵造成严重的士气打击。一线阵地的罗军现在根本不敢露头,都被红军的狙击手打怕了,不到万不得已不出简陋的工事。

也正是因为罗马尼亚人的胆怯,柳德米拉从两天前开始就不再将主要注意力放在罗军的一线阵地,而是瞄上了亚斯基至一线阵地之间的目标。

今天的第1个目标就是在600米距离上消灭的,当时前沿迫击炮观察哨的同志给自己做了指示:别人一般无法用带P.E.4瞄准具的莫辛-纳甘1891/307.62毫米狙击步枪消灭这样距离上的目标,但她能。这会,柳德米拉就在仔细搜索。

空旷地带只有稀稀拉拉几棵被炸的东倒西歪的白桦树,那几辆被反坦克炮击毁的罗军坦克在小雨中有点朦朦胧胧,战场似乎一切平静。

半小时后,柳德米拉撤出了阵地,沿着战壕回到村庄中自己休息的那座小掩体——天色暗了,今天不会再捞到什么。

红海军的战士们向自己问好,他们看到背着狙击步枪的柳德米拉过来,主动给她腾出地方。这里是一个海军陆战队连的指挥部,说是指挥部,其实就是一座倒了一大半的农舍,红海军战士们为女同志留了块最干净的地方。

小伙子们很佩服这位漂亮的女狙击手:她的战果是一方面,更佩服她的学识。这段时间,小伙子们最喜欢听大姐讲俄罗斯的历史:大部分水兵的年纪才20来岁,明显比她小,文化也没法和基辅国立大学的历史系高材生相比,在他们的眼里,这位女同志就像传说中的教授。

年轻的漂亮女人总是受欢迎的,但红海军同志们在柳德米拉面前连句稍微有些过头的玩笑都不会开,因为她的眼睛似乎永远是冰冷中透露着淡淡的忧伤。虽然对于同志们是热情的,但几个自认为条件不错的同志很知趣的打消了追求柳德米拉的打算。

“炮击了!”工事外传来观察员的呼喊,空中传来炮弹呼啸着飞过的尖啸,是自己的炮兵在开炮。

“估计法西斯在烤火。”柳德米拉知道接下来很可能是罗马尼亚人报复性的炮击,就走出简陋的掩体,拿块木板坐在挖好的战壕里。

观察哨看到了罗马尼亚人点燃的篝火,炮击引来的是西边的炮弹,没什么准头的砸到自己防线上,10分钟后一切归于平静。柳德米拉和同志们一同返回掩体——这地方挡不住一发炮弹,只能挡挡雨。

坐下,借着过微弱的烛光,将狙击步枪拆开擦拭了一次。一位红海军战士递过来一块硬面包,这就是她的晚餐。

寂静、只有十几二十公里外远远传来的炮击声,一切都让人静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