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宿命

在叶林上校派出第一批援兵时，瓦西里、巴甫洛夫，甚至大楼内所有的人都以为今天自己真要去见马克思了：不用仔细看就能发现起码有两到三千的德军在参与攻打自己的大楼——单单四周如同冰雹般射来的机枪子弹就能把大楼给淹没！

同德国步兵接火才一分钟，正面房间里的亚历山德罗夫、阿法纳西耶夫、和沃罗洛夫就倒在血泊中，瓦西里也失去狙击手的那种特有冷静，用手中的冲锋枪疯狂点射！

这会冷静没用！

今天卢德维克其实有些失算，因为他和瓦西里都错误估计了狙击目标的“成分”：因为在最后一刻，卢德维克力求保险而没有将瞄准点转至第三个窗口，不然他有可能再干掉个将军！

克卢格元帅身边还有个将军，就是负责这一带进攻的第4集团军所属第13军第26摩化师师长维尔纳-冯-伯尔顿施泰恩陆军少将，26摩托化师所属步兵都在这一区域，而这会向巴甫洛夫大楼发动强攻的主要是第26摩托化师官兵。

当元帅倒在自己身边时，伯尔顿施泰恩整个人都楞了半秒：原本他就不赞成元帅到一线视察，但被固执的格卢克否决了，只得自己陪着来。从这幢六层大楼能看清斯维斯洛奇河东岸部分地区情况，虽然没河边楼房楼顶上看的清楚：伯尔顿施泰恩死活不会让元帅抵达俄国人的眼皮子底下去冒险，但没想到一颗子弹就这样要了元帅的命。

克卢格在短时间内就因为大量失血和肺部血液倒灌丧命，在向上级报告之前，有点乱了分寸的伯尔顿施泰恩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为元帅复仇！

经验丰富的军官们从两声枪声里就判断出狙击手大概的位置——就是那幢该死的巴甫洛夫大楼！乘着还没被撤职，少将给自己的部队下达了从未有过的严令，而接到元帅被红军狙击手击中的第13军军长汉斯-费尔贝尔陆军步兵上将立刻命令炮兵进行覆盖性炮击，在这之前，师属炮兵已经开火。。

第三帝国陆军元帅被狙击手击毙，这对于第三帝国和德国国防军都是莫大的耻辱！鲜血必须要用敌人的生命来偿还！就在这样的冲动思维下，德军发动了不计代价的进攻，逼得崔可夫做出反击的命令。

水厂方向，叶林在东岸增援部队和德军激战的当口，还是决定放弃水厂阵地，带上伤员通过下水道和交通壕支援巴甫洛夫大楼。水厂的重要性这会比不上大楼，守住大楼才是最重要的。

当叶林和100多名部下抵达大楼时，眼前的状况让可谓身经百战的战士们都触目惊心——到处都是尸体，加上增援部队，近150名大楼守卫者伤亡过半，有些已经受了重伤的士兵和市民躺在地上仍然在射击！

如狂风般的呼啸声传来，铺天盖地般的爆炸出现在西北侧——喀秋莎们发威了！在一片浓烟和火光之后，西北侧进攻的德军终于退却，但西南角激战仍然持续。

在二楼叶林看到了巴甫洛夫，中士整个人就像从灰土堆里挖出来一样，除了一双眼睛还闪着光彩外，五官都快看不清楚。

渐渐的，西南角的交火终于稀疏下来，因为87师步兵已经成功突破桥头堡位置，部分兵力正在向大楼靠近。进攻的德军为了不被包围，只得向西边撤退——上军事法庭总比这会就被毫无意义的打死来的强。

侦察班长没有注意到团长到了，因为他的怀里正躺着一名血肉模糊的伤员，通过那件破烂的军服，上校能看清那是名军官。

“巴甫洛夫，是谁？”叶林喊了好几声中士才听见——不是因为还在交火，而是他的耳朵这会已经失聪，剧烈的炮弹爆炸声和气浪都让他的双耳在流血。

“是瓦西里大尉！副统帅的卫士，有没有卫生员，还有救！”中士对着自己的团长大吼，这会他可没心情去讲什么纪律。

一听是瓦西里大尉，这下叶林也急了，吼叫着找卫生员。

一分钟后，团里唯一一个活着的医疗军士被拉了上来，一看瓦西里的情况军士心里都发憷——炮弹复合伤，整个上半身到处都是创口，一定伴有骨骼损伤。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大尉头部受创，血肉模糊，大概还伤了眼睛。

瓦西里还有神智，刚才一发炮弹击中了距离他不到5米距离的外墙，一震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过去——就在一瞬间，瓦西里坚强无比的狙击手的意志都差点崩溃，因为他看不见了！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对着自己大喊，把自己抱在怀里，好像是巴甫洛夫：对，应该就是雅科夫中士，刚才他在自己左边。

渐渐的似乎恢复了一点视觉，疼痛减轻了不少——是左眼看的见，脑袋右边感觉很怪，因该说是没感觉：不疼、麻木，失去感官。

军士为瓦西里紧急注射了一针吗啡，撕开他的上半身衣服，用急救包和纱布止血——除了弹片穿出的血洞，大尉同志的胸口上甚至还嵌着一节碎木头：那是被炸碎的窗框。

步兵集团式的进攻暂时被遏制，但德军大炮和机枪并不想就此罢休，炮击和机枪射击根本就没停止的迹象。炮弹不停的落下，似乎德国人铁了心要把大楼炸塌。

从斯维斯洛奇河冲过来的部队已经肃清西南角德军，部分士兵把枪管发热的突击步枪往身后一背，立即抢救伤员。

瓦西里被人用担架抬了下来，叶林要把大尉同志立刻送往后方医院抢救。这会瓦西里的狙击小组里卢德维克没事，但萨沙也受了重伤，被四个士兵抬着，其中就有阿廖沙。

巴甫洛夫手里还拿着瓦西里的狙击步枪，知道那是大尉同志的宝贝，在一楼交给了卢德维克。叶林原本要巴甫洛夫也去医院看看，但被中士拒绝——只是耳朵听力有些受损，没其它什么外伤，中士不肯离开自己的岗位。

在一块炸塌的楼板下，抢救伤员的士兵们发现了尤里娜大婶的尸体——她肩上还挂着两条机枪弹链，腿上有枪伤，身体还保持着向西侧阵地爬行的姿势。

一个年轻战士眼角留下泪水，合上了大婶没有闭上的双眼。

瓦西里狙击小组的任务完成了，现在组员们的任务就是护送重伤的组长和萨沙去医院，大楼已经有新的守卫者接管，他们和其他24位红军战士和几十名市民圆满的完成了大楼的守卫任务。

在城东，林俊一下列车就命令等在站台上的车队直驶城防司令部：在车站等他的军官告诉他，这样的激烈交火刚刚开始，今天凌晨5点到刚才的一刻，整个明斯克双方都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红军只是失去了部分斯维斯洛奇河西岸阵地，为什么会突然爆发这样规模的战斗？前来迎接的军官并不知道，这让车上的林俊就些焦躁。、

一进城防司令部作战大厅，看到这里是一片繁忙，参谋们在十几台电话前大声的听取报告或传达命令——看到元帅进来，所有人“刷”的起立。

抬起手往下快速虚按了两下，顿时作战室又变成个吵闹的菜市场。崔可夫迎了上来：“您好，元帅同志。”

“什么状况？”林俊急于了解情况：一路上他都能了解明斯克的情况，照理这会双方都已是筋疲力尽，难道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

“只知道大体情况。半个多小时前巴甫洛夫大楼的狙击手进行了两次狙击，几分钟后就遭致德军猛烈的炮火报复，比任何一次炮击报复都要猛烈。随后大批德军在炮火掩护下发动对我方阵地的进攻，完全是不要命似的强攻，连防守桥头堡的部队都有部分抽调，目标只有一个巴甫洛夫大楼。”

崔可夫的回答简明扼要，林俊立即捕捉到了点东西：“狙击目标一定是德军的高级指挥员，而且级别非常高。”

“我也这么认为，在炮击发生后就命令在河西侧的部队全力支援大楼。从这边我们能看到德国人的部分动静，步兵87师已经向列宁桥西侧桥头堡发动强攻，这会桥头堡的守卫比较薄弱。”

“大楼还在我们手里吗？”

“是的，仍在激烈交火，87师已经抵达桥头堡，很快能同大楼取得联系。”

半小时后，林俊得到了87师成功遏制德军进攻的消息，同时到的还有瓦西里大尉受重伤的报告——因为他是今天这场激战的诱因，汇报里就把他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