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一席话戾气受挫 两死囚枪下偷生
胡诺琪递信给秋津奈绪说:“关于最近这次行动的失败,孙站长有话要对你说。”
“哪里?”秋津奈绪问道。
“霞飞路德尚餐厅顶层。”
夜幕垂地,德尚餐厅楼顶,可以眺望黄浦江的万家灯火,积雪残余在上面,秋津奈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扶手边,向下窥探了几眼。
“张沐枫,你最近能耐见长呀!”孙墨琛讥讽道。
“孙站长,我知道错了。”秋津奈绪已经做好了挨训的准备。
“你这几年的骄矜戾气愈发严重,我几次三番提醒你,你都当作耳旁风,如今可好,任务没有完成,RB人加紧了对SH军统站的搜捕,我们又有两名同志被捕。这个你怎么解释?”孙墨琛厉声斥责。
“我……”秋津奈绪口舌莫辩。
“怎么,你理屈了,你最近不是风流快活,春风得意吗?和川岛芳子在一起,没有俘获什么战果,窃取到什么情报?小子,你还太年轻了,不要感情用事,也不要让感情左右了自己的理智,想脚踏两条船,你还没那个能耐?小心授人以柄,自遗其咎。”
“我没有……”秋津奈绪试图狡辩。
“你的所作所为太明目张胆了,你自己也是聪明人,我不需要多费口舌。现在有两条路,你要么继续沉醉在你的温柔富贵乡里,做你豪门公子梦;要么立刻和她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川岛芳子什么样的男子没见过,你这种放在大街上都没人搭理,还以为自己真的是人中龙凤,没有其他人默默地为你搭桥付出,你会有今天?”
孙墨琛的话如箭镞匕首,刀刀插入张沐枫的心脏。秋津奈绪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把事情搞糟?为什么现在会骑虎难下?为什么自己会感情用事?为什么自己在两个女子间纠缠不清?为什么白白葬送了两个同志的性命?
“我曾经以为你是可造之材,在你的教官冯潇崧叛变之时,你以大局为重,临危不乱,处变不惊,成功地化解了那次倾覆的危机。”孙墨琛道,“可如今的你,萎靡不振,消沉堕落,日日沉醉于笙歌燕尔,你好好考虑清楚,我给你两天的时间。”孙墨琛说完,甩手便走,留下了孤零零的张沐枫一人在凄风中颤抖。
秋津奈绪如呆木鸡般立在栏杆前,他没来得及解释一切,孙墨琛已经踪影全无。他突然发觉自己是那么的无助,无依无靠,没有谁真正明白他,他是一个潜伏在暗夜中的灯火,可是他要以假面示人,他是风华正茂的年龄,却做着与同等人不一样的事业,他需要以更成熟老练的手腕周旋于各方之间。泪水顺着他的面颊留了下来,他蹲坐了下来,掩面痛哭。
狂风呼啸而过,需要一场春雨甘霖的洗礼,才能涤荡这一切的俗尘。
川岛芳子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史茜妮的模样,似乎在哪里见过?她派人去调查史茜妮的资料。
“川岛小姐,这是您要的资料。”
川岛芳子接过文件,一页页看着关于史茜妮的报道,“大正10年出生,现任外交部次长史筠珩女,自幼丧母,曾先后就读于金陵秦淮河小学,SHHP区中学,SH圣约翰大学。昭和14年参与延安地下党活动被捕,旋被松本丰川释放……”
“原来她就是在虹口机场暗杀我的共党嫌犯之一,松本先生为什么将她释放呢?”川岛芳子合上文件,陷入沉思。
“叮~”
“喂,哪位?”
“我是松本丰川,听说SH东亚和平促进会的张啸林遇刺,这事你没有没眉目?”
“松本先生,这事尚待调查,目前76号丁默邨主任说已经抓住了两名军统特工,但没有审出任何消息来。”川岛芳子说。
“下一月华中方面军松井司令,将到SH指挥部参与部署协调会。我不希望他为了这件事扫兴,还望川岛小姐尽快彻查。”松本丰川道。
“遵命。”川岛芳子随机又说,“请问松本先生,上次虹桥机场一事,史筠珩的女儿为何被无罪释放?”
“那样一个大家小姐,吃不得苦,只不过受了一时的蛊惑,我见她的神色,充其量是一个接应罢了,如果因此而得罪了汪政府要员,恐怕于你我也不利。”松本丰川神经兮兮地说,“而且这么一来,史筠珩有把柄在你我的手上,随时可以为我们效命。”
“还是松本先生绸缪长远,眼光独到。”川岛芳子拊掌赞叹。
SH76号总部。
“川岛小姐,这两个军统分子果真是啥都不知道。”丁默邨一筹莫展。
“枉你做了这么久的谍战工作,这种废物,仍在大街上算了,连子弹都不值得浪费。”川岛芳子支招道,“欲擒故纵,不要派人跟踪。”
丁默邨说:“多谢川岛小姐指点迷津,我马上把他们放了。”
“做的像一点,不要太假。”
“这个我明白。”丁默邨阴惨惨地把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丁默邨来到审讯室,朗声吩咐手下说,“把他们两个押到大街上,我要示众枪决,杀一儆百。”
SH的街头,聚拢了一堆人,丁默邨让卫队把人群隔离开,大声宣扬道:“看到没有?这就是与皇军作对的下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与皇军过不去,你看,现在成了两具待死之尸。我奉劝各位,皇帝谁来做,也轮不到你家,我们平头百姓就是安恬度日,老婆孩子热炕头,作死的话,我的子弹可不长眼睛。”
丁默邨举起手枪,“砰砰”两声,两个人应声倒地。他走到近前,踏了两脚,吩咐道:“把他们的死尸扔在这里,明正典刑。”
所有的卫队都撤走了,围观的人群也渐渐地散开。天色黯淡下来,朔风吹着尘土打在两具尸体上,过往的行人纷纷绕道而行。
冷不丁的,一具尸体颤抖了一下,他还没死,他吃力地爬了两下,已然气喘吁吁。风如刀割一般,在他遍体鳞伤的身体上,来回抽打。
他晃动了几次自己的同伴,已经死掉了,嘴角的血已经干涩地如同龟裂的土地。
他想喊救命,可是只是“嘶嘶”了两声,便再也呐喊不出。
有个路过的老婆婆,见他这般可怜,生拉硬拽地把他带回了自己附近的破棚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