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六章 天大地大娘亲最大

夜色渐深。

侧翼阵地的一处战壕里传来阵阵鼾声,这几天被鬼子追得疲惫不堪的士兵们终于难得能睡一会儿了,有个士兵还在说着梦话,“杀杀”地嚷个不停。

这时,一个人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用脚轻轻踢了他一下,那个士兵在潮湿的地上翻了个身,终于不再说梦话,沉沉睡去。

踢他的人是霍小山。

所有的人都太疲倦了,霍小山也累,于是,他就让大家都睡个好觉,自己当暗哨了。

另一个暗哨设在了侧翼阵地的另一面,是沈冲。

霍小山见这个士兵终于不再嚷,于是自己爬出战壕,向阵地下方的坡角处摸索着走去,走了大约有七八十米的样子,最后在一块表面还算平整的石头上盘腿坐了下来。

自打被鬼子追击起来,霍小山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念佛了,尽管这几天征战下来,身体也已经很疲惫了,但对他来讲,念佛已经成了本能一样,只有要功夫就要念上一会儿。

信仰真是奇怪的东西,一旦信上很难改变,信佛者坚决信佛,就象不信者坚决不信一样。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霍小山嘴唇微动,心眼口念耳听,却不发出声音来。这种念佛方法名为金刚持,很易收摄杂念,最为养气。

开始的时候,霍小山的脑海中还有这几天,和鬼子战斗的画面或者念头不时地跳出来,他并不刻意地去遗忘或者压制这些念头,而是每当一个念头起,就用一声佛号打消,杂乱的有的还是希奇古怪的念头慢慢被一声声默念的佛号取代。

十二月份南京地区的已经夜很凉了,虽未结冰,却已是凉意袭人,但这种凉对霍小山来讲倒是无所谓的,毕竟从小雪浴,他的抗寒能力很强。

刚开始念佛时,霍小山仿佛还闻到了一丝弥散在空气虽无形却能感觉得到的血腥味,那是战场的味道。

但当他念佛念到深处时,终于恢复了原来念佛时的状态,“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名,亦无无名尽…”

不知不觉中,霍小山,还残存的一丝清醒意识,觉得自己竟然睡着了,自己做梦了。

他梦到了东北老家自己小时生活的那个小山村,梦到了娘亲子君和一个大胡子的男人正在看襁褓中的一个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