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危楼高百尺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总算到达了那座无名山的脚下。

胡宝在地图上画了画,又看了看指北针,基本对上了,山脚下确实有一处村落,我们并没有从村里经过,而是直奔着村庄背后的大山走去。

站在山底下仰望了一眼山顶,那是种危楼高百尺的感觉。

胡宝遮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山顶,便道,“我在山下等着,你们上去把线头系在就近的大树上,然后把线盘抛下来。”

“胡班长,为什么要把线盘抛下来?”庞甲问道。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浩子轻蔑的回道。

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连浩子都想的到,庞甲居然还问了一句。

我瞥了眼庞甲,他虽然没有再开口,但能明显感觉到他心中的不悦。

刚刚胡宝说过,有线通信线路越长,通话质量就会下降,站在山顶上往山脚扔下来,重力势能的作用下,落点肯定就是最近的距离。

对面的这山,看着也就是一座孤峰,实则那就是脚下这座山的主峰了,因为我们已经站在山背上。

上山的路,是一条盘山而行的小道,一旁是悬崖峭壁,另一边是低矮的野枣树,这长在山坡上的野枣树,一般都营养不良,树干很细很矮,长了细细的小刺,结果子也是小小的。

路上还有很多羊屎小球。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望了一样右边的峭壁,脚下是黑压压的一片野数树冠,就连不远处的村落房顶都尽收眼底,没有恐高症的人都会不由呼吸急促。

“注意安全,保持好间距。”

回头看了一眼,是胡宝在山下双手护嘴给我们喊着,

小路也就只能一人而行,

这场景会逼疯边缘恐惧症患者。

时间紧张,也就顾不得想这么多,绕过这断傍山的陡坡,再再往上走,路面渐渐的平缓了些,心里也就松下了一口气,

站在山顶上,放下身上的线盘,找了棵大树,天成绑紧后,还检查着拽了拽。

我顺着山顶上通往山下的另外一条大路走着,想捡一块大一点的石头,

不经意间发现了另外好几条被复线。看来别的连队已经比我们早先一步到了这,只是他们没有选择这条危险的山路。

而是绕着走了这条下山的大路。

“你们过来看看。”

浩子在边上瞅了瞅,疑惑地问道,“难道还有别人在放线?”

庞甲揉了揉肩膀,绑着石头,计算着山脚下的距离,差不多用了两卷线,他身上背的线也就没有了,然后把袖口卷了卷,看了我们一眼说,“你以为呢,驻训完,是全474师的炮兵实弹射击比武,是要排出名次来的,咱们连任务艰巨啊。”

“打不打的准,那跟咱驾驶员有毛线关系。”

浩子摸了摸脖子上的汗,把外套脱了拿在手里甩动着,在扇风。

庞甲瞪着浩子,“你是连队里的人吗?有么有一点集体荣誉感?”

浩子没有吭声,胡铁那边已经把两捆线的线头接好了,看了我一眼后,问,“扔下去?”

“胡班长,我们这边准备好了。”

庞甲话音刚落,山谷里传来一阵阵荡气回肠的“好了”……“好了”……“了”……

“扔。”

听见有回应,我对着远山大吼一声,“啊!”

有回音,啊,啊,啊,啊……

突然浩子眼睛一亮,嘴角微微一翘,从树荫下跑过来,大喊道,“啊……我好烦!”

“怎么样,爽吧?”

浩子兴奋的回道,“爽,太爽了,比在连队喊口令有意思多了。”

“老霍,胡铁,你们也来,把你们想要说的话,大声的,对着天空喊出来。”

“那一起来……”

“啊,我好烦啊#@#¥#%¥%&%……*……&”

喊了两嗓子之后,心里果然爽快多了,这时候看见有个人头从小路上冒了出来,他望着我们,傻笑道,“你们站在山顶鬼叫什么?”

“这叫情绪宣泄法。班长你当兵这么多年,肯定有很多憋屈,喊出来就舒服多了。”

胡宝笑着摸了摸下巴,“是吗?有这么灵吗?”

“试试就知道了。”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被复线上,整个人不由警惕起来,“喊什么喊啊,特么的,走近道还落后人家一大截了。”

我往那几条线延伸出去的地方望了望,问道,“还有多远?”

“大家都打起精神,还有五公里就到了。”

这一次胡宝没有在笑。

肯定是当时我们在路上把时间耽搁的太久了,看着胡宝的焦虑,我们心里居然挺过意不去的。

顺着那条大路走去,我们都不由加快了脚上的速度,庞甲问,“这条路还有什么捷径吗?我们得抓紧时间赶到别的连队前面把电话架设通。”

胡宝摇了摇头。

浩子看了我一眼,也摇了摇头,“你们就这么确定他们是今天早上放好的线?万一人家头两天就放好了呢?”

庞甲皱起眉头,“刚才要不是你嚷嚷着休息,咱能落后人家这么多吗?”

浩子急了,吼道,“刚才就我一个人休息了吗?你休息那会怎么不说?马后炮。”

见到一个列兵敢跟自己这么说话,庞甲当即就怒了,“是不是现在管不了你了?你刚才说什么?来,再过来跟我说一次。”

浩子脸一沉,背着身上的线卷不再说话。

我快步走上去,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笑道,“浩子,跟你开玩笑呢!”

庞甲冷冷的看着我,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瞬苦笑着说道,“几个新兵都跟你学成啥样了。”

天成晃了晃手里的藤条,“我说,庞班长,你不要一竿子打死一大片吧?”

庞甲停下了脚步说,“林天成,你刚才嘀咕什么?”

我给天成使了一个眼色,他没再吭声。

庞甲就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从下连那天就习惯了在我和项征面前摆谱,他最看不惯、觉得作风懒散的我,突然就成了士官。

地位身份都在他之上,

明眼人都看得到他心里的不爽,

今天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句句话都挑衅着庞甲。

要是今天把这根导火索彻底的点燃了,事情再闹大了,回去都不好交代。

尤其是见到指导员,这么大热的天,我可不想再听他念经。

另外一个有线兵摇了摇头,笑道,“你们一个班的要吵要打回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