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强词夺理

营房里,弟兄们狼吞虎咽,没多久的功夫,大半盆的红烧肉就见底了。

弟兄们都是实在人,长这么大,他们还都是头一次,光吃肉就吃到饱的,这滋味,当真是把他们美得呲牙咧嘴。

就连心里排斥廖北风的卢乾都服了。

“班长,你是咋弄到这么一大盆肉的。”韩力满嘴油渍,好奇的抬头问道。

其他弟兄也都颇为好奇,他们进入新兵营之后,净遭人驱赶,别说吃肉了,就是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可班长倒好,比他们进来的还晚,却是要啥有啥,连军装都穿上了。

“咋弄得?凭本事儿弄的呗。”炮楼骄傲的昂着头,对这几个小犊子,该张扬时就没必要谦虚。

“是有多大本事儿呢?”营房门外,徐东来面无表情的带着李长贵走来,在李长贵身后还跟着一班班长。

众人见到排长,还有一个比排长还多两颗星的长官,急忙立正站好。

廖北风沉吟了片刻,也急忙从床上翻身而下,整了整军装,小跑到两人跟前,有样学样的敬了一个蹩脚的军礼。

“廖北风!”李长贵咬牙切齿的喊道。

“在!”廖北风荣辱不惊,明知道李长贵此来是问责的,却还是摆出一副若无其事模样。

徐东来上下打量着廖北风,长得阔脸高鼻,浓眉虎目,配上军装确实透着一股逼人的锐气。

“你就是三班班长廖北风?”徐东来问道。

“是!”廖北风抬头挺胸,虽然不是正式授命班长职务,但事实证明,不用授命他也够资格当这个班长。

“那是什么?”徐东来跳过廖北风,目光看向桌上已经只剩下碎肉的大盆问道。

“报告长官,那是装肉的盆。”廖北风如实答道。

这回该徐东来脸颊抽搐了,这么大一盆肉,那可是全连一百多人的伙食,这小子居然带着一个班把全连的肉都给吃了?

身后李长贵也是一脸的尴尬,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廖北风!”李长贵一声断喝,急忙责问道:“你带人抢军需,抢伙房,连战友的营房你都敢抢,你小子有几个脑袋,竟敢如此无视部队纪律。”

徐东来被李长贵这几声大吼,喊得耳膜生疼,这小子摆明了是要偏袒,这才避重就轻的追究责任。

这要是换做平时,就廖北风犯下的这些罪过,任何一条那都够拉出去枪毙几回了。

“报告排长,我没抢。”廖北风拒不认账。

“你没抢?”李长贵走到廖北风跟前,抬手点指着廖北风道:“你没抢这身军服哪来的,你没抢那盆红烧肉又是哪来的,还有这营房,一班都住进来了,你把人家强行赶出去,这还叫没抢?”

“报告排长,军服是从军需处名正言顺领的,红烧肉是按照排长的吩咐,带三班弟兄们吃的,至于营房,我是为了履行排长的三大规矩,这才住进来的。”廖北风一本正经的说瞎话,当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这副模样,着实是把李长贵气的差点吐血。

“没有命令就去军需处拿,那不叫抢叫什么?还有,老子什么时候吩咐你带三班兄弟去吃肉了,强占一班营房和三大规矩又有什么关系,你给老子说清楚。”李长贵愤愤道,越是和廖北风接触,他就越发觉得廖北风这人既招人喜欢,又让人生厌。

喜欢是因为廖北风确实有本事儿,讨厌的是,这小子把对付别人那一套,全用到他这个排长身上来了。

“报告排长,你要是非给我扣高帽,那我就是说再多也没用,俗话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官大一级压死人,排长就是那根压死骆驼的稻草,左右都是个死,我无话可说。”廖北风表现出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姿态,人也放松了,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不狡辩也不反抗了。

“你这叫什么话,我就问你两句,怎么就欲加之罪了。”李长贵真是服了。

这廖北风真是全身上下都是嘴啊,李长贵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话说的太重了。

徐东来也是被廖北风这套说辞惊得膛目结舌,他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巧舌如簧了,这他娘的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就差把死人说活过来了。

“你枪毙我吧,是我辜负了排长的信任,没当好这个班长,没有用生命履行排长的三大规矩,死了也不足惜。”廖北风低着头,一幅辜负领导,辜负党国模样。

“嘿,你还给老子端上了。”李长贵感觉自己被耍的团团转,一把火上窜,掏出手枪便怒吼道:“你以为老子不敢毙了你吗!”

“行,你要毙我,那得先把一班长毙了。”廖北风抬起头,一幅死也要死个明白模样。

“我?”一班长本来还在看好戏,突然被点名吓了一大跳,急忙辩解道:“我是受害者,凭什么枪毙我。”

“凭什么?”廖北风一把推开李长贵,点指着一班长道:“咱们排的三大规矩是什么?”

“这……”一班长反应不及,刚要整理思绪回答,廖北风却率先打断道:“一要服从指挥,二要团结精神,三要不怕死,是吗?”

“是,是这三条规矩。”一班长急忙答道。

“那我就要请问了,你他娘的做到哪一条?”廖北风厉声大吼道:“你一条都没做到,既不服从指挥,又不团结精神,三还怕死,你说,排长枪毙你过不过分?”

“大家说,过不过分?”廖北风不忘鼓动其他人说道。

“不过分!”炮楼和其他三班兄弟,异口同声的喊道。

李长贵和徐东来两人听的一愣一愣的,一时间反倒忘了继续责问下去。

廖北风则抓住时机,开始替自己叫屈道:“一班长这样的人枪毙也就算了,他丢了我们排的脸,该死,可连我也要枪毙,这算怎么回事儿?”

“咱们排的三条规矩,我是一条没落啊。临危受命当上班长,履行着排长临走时下达的命令,最后怎么样,我带着弟兄们是要吃有吃,要穿有穿,要住有住,这命令不仅没打折扣,反而还超额完成了是不是。”

“我该枪毙吗?”廖北风看向三班兄弟问道。

“不该!”弟兄们兴奋答道。

“你这是强词夺理!”一班长忍不住了,照廖北风这么说下去,他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事实胜于雄辩,你自己摸着良心看看,我是强词夺理吗?”廖北风反问道。

“你……”一班长快吐血了,他打不过廖北风,更说不过廖北风,眼下只好将目光投向李长贵,哭诉道:“排长,排长,你可别听他胡说啊,我,我才是受害者啊。”

李长贵黑着脸,这就是他的兵,怂包软蛋,说不过人家不会上去揍廖北风一顿啊,在这里丢人现眼!

徐东来也是无言以对了,原本是找廖北风问责来的,结果问责没问成,按照廖北风的说法,似乎反倒还得给廖北风进行表彰嘉奖。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啊!

“你带的兵,哼,真是一个比一个本事儿啊。”徐东来算是不敢在这里呆下去了,急忙找个台阶给自己下,说完转身就走。

李长贵黑着脸,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又是顶头上司施压,又是部下闹事儿,他娘的还有没有个消停了。

“你小子,你就作吧,以后训练有你好看的!”李长贵瞪了廖北风一眼,也是没脸继续呆下去了。

开玩笑,就廖北风这张嘴,再待下去简直就是自取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