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第二条路

解决掉罪大恶极的李大金牙和王二愣子，也算是给战死的弟兄和那些无辜老乡们一个交代。

涣散的军心重新得到鼓舞，战士们迅速打扫战场，而老乡们也都自发投入到抢救伤员的行列之中。

队伍本就没有随行医护兵，这个时候能有老乡们的帮助，对于伤员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更何况还有一个兽医，在缝合伤口这方面上，杨老根之前已经有过经验，这会儿处理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了一些。

当然，半吊子终究是半吊子，伤势始终只能简单处理。

很快，打扫完战场，那些战死的弟兄被就地掩埋，队伍伤亡也顺利整理出来。

此役连同十连长那一百多名护送老乡的战士，共计阵亡一百九十三人，伤员加在一起也有一百三十几人。

从二二四团出来的四个新兵连，打到现在仅剩不足一个连的人马。

剩下的这些人里，混合了新编第四军的溃兵，以及从李大金牙部队转投过来的伪军，人数一共还有三百四十六人，加上伤员将近五百号战士。

队伍的编制十分混乱，加上有足够话语权的长官都不幸战死，现在整支部队基本就是一盘散沙，没有半点凝聚力。

孔毛星作为在场正规军军衔最高，职位最高的长官，理应站出来掌控大局。

但他声望不高，根本指挥不动这些兵。

倒是廖北风因为之前几次与徐东来争执，以及当众正法李大金牙和王二愣子，给战士们留下深刻的印象，一下子反倒成了众望所归。

大家在临时集合后，进行了下一步打算的商议，首要任务当然是选出一个有能力的指挥员。

新兵连这几十号弟兄对廖北风都算了解，由廖北风担任指挥员都没什么意见。

孔毛星为了大局着想，甚至主动放下个人得失，请廖北风出来担负重任。

而伪军那边人数最多，占了队伍人数总和近三分之二。

他们之中也推举出了一名干事，名叫林长威，之前在李大金牙手下是个连长，过去也曾在东北军当过兵，威望在伪军中极高。

只要他一下令，在场这两百来号伪军甚至可能集体叛变，反过头来将新兵连和新编第四军这一百多号残兵拿下。

好在这个林长威并没有这个念头，被推举出来统领队伍时，颇为识趣的转头选择听廖北风调遣。

他这倒也算是识时务，毕竟他们身上穿的是黄皮，脱不下来一辈子都是二狗子，可若是跟着新兵连走，他们就有机会拨乱反正，重新为国效力。

廖北风对这个林长威能有这样的觉悟，也是感到有些意外。

但眼下形势紧迫，没功夫在这种细节上多做深究。

既然大家一致推举自己来带领队伍，廖北风索性顺势接手队伍的指挥。

在宿营地外队伍暂作休整，孔毛星和林长威则拉着廖北风做下一步打算。

“小鬼子援兵很快就会赶到，我的想法是尽快回关村和十一连长汇合，咱们一起出来的，就该一起回去。”孔毛星说道。

廖北风没有接话，而是目光看向那些照料着伤员的老百姓：“那他们怎么办？”

孔毛星和林长威同时回头看了一眼，两人眉头不禁紧锁了起来。

“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儿，咱们不能再妇人之仁，必须当断则断。”林长威反驳道：“老百姓他们可以留在山里，这里他们熟悉，要活下来不难，可我们就不同了，上百号伤员已经够负担的，要是再来一群老百姓，接下来咱们可什么都干不了。”

廖北风摇了摇头，并没有急着反驳。

经此一役，心态上廖北风已经成熟了不少。

正如徐东来所说，打仗靠的不是一腔热血，更不是感情用事，而是真正的大局。

廖北风对大局还不是很了解，但对现在队伍的情况却很清楚，此刻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无非就是兵合一处，带着战利品打道回府。”

“这是咱们现在唯一的选择，难道不是吗？”孔毛星和林长威对视了一眼说道。

廖北风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冷静分析道：“咱们手上伤员多，重武器也不少，回去的路过半还都是山路，哪怕一路畅通无阻，一天之内估计也到不了石门。”

“哪怕一路畅通无阻？”孔毛星眉头紧锁的更深，怀疑道：“你的意思是路上还会有别的变故？”

“变故多了。”廖北风灌了一口酒道：“重伤员经不起一路颠簸，这么赶回去，路上非得颠死几个不可，加上还得带着这些老百姓们一起走，行军速度就更慢了。”

“你还想带老百姓一起走？”林长威脸色不是很好看，他刚才就说过让老百姓留在这里，可廖北风似乎完全没当一回事儿。

廖北风瞪了他一眼，冷哼道：“咱们当兵为什么，不就是保境安民，驱逐侵略者吗？丢下老百姓自己跑，那是我们该干的事情吗？”

“可你也得从实际情况来考虑啊，但凡有那个条件，我也不想丢下老百姓不管，可这不是没办法吗！”林长威实事求是道。

“放Ｐ，还但凡有那个条件，他娘的但凡那有个条件，老百姓还交粮交钱养那么多兵作甚？他们是粮多还是钱多？”廖北风怒斥反驳。

一句话出口，顿时窒的林长威哑口无言。

“得得得，你别跟我们扯这个，扯来扯去最后又扯回到这个问题上来。”孔毛星也是无奈，廖北风说的是有道理，可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队伍留下来继续和小鬼子拼。

也不想想，就凭队伍现在这副狼狈情况，还拿什么跟小鬼子拼？

“说说你的打算。”孔毛星拗不过廖北风，他不赞成留下来继续拼，但听廖北风这么一分析，要撤似乎也没那么容易。

“咱们现在就两条路，第一，下山和十一连长那队人马汇合，留下来打鬼子的援军，这条路我想是行不通了，就我了解的十一连长那人，肯定不同意。”廖北风分析道：“所以兵合一处，那只会徒增不必要的矛盾。”

“难道咱们这里的情况你还想瞒着十一连长？”孔毛星瞪着眼睛，听廖北风这么说简直就是胡闹啊。

“必须得瞒着，一旦让他们知道，士气顿时溃散，接下来咱们也不用打了，直接缴械投降听天由命好了。”廖北风翻了翻白眼，一副不以为然模样。

孔毛星坐不住了，站起身在廖北风和林长威面前来来回回的踱步，完全没办法理解廖北风这么做的意图。

“那第二条路呢？”林长威接过话题问道。

“等援军。”廖北风神色不变，心中显然已经是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