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海边的房子

次日我从艾菲家搬了出去，临走时我们一句话也没说，她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样子冷冰冰的注视着我收拾好所有东西。

我花了二千三百块在海边租了间民房，房子分上下三层，都住着不同地方的人，水，卫生间都是共用的，房间里只有一台电视，一盏灯，一个小衣柜，一把小椅子。房东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我们都叫她芳姨，芳姨是附近工厂里的职工。

这里住了很多人，老人小孩都有，有时候上厕所要排队，有时候深夜还听得见隔壁小孩的哭泣声和老人那柔肠百结的叹息声。刚开始不怎么习惯，时间一久就慢慢习惯了，什么都可以习惯，我已经学会习惯一切不习惯的，比如习惯抽十块以下的烟，习惯喝五块以下的酒，习惯上洗手间用早晨洗脸的水冲厕所，习惯一顿饭吃三顿，个别时候第二天还能吃。

那个时候天天听赵雷唱的《理想》，从白天听到晚上一直重复着这首歌，理想这个词对我来说越来越奢侈了。我变了，我真的彻头彻尾变了，我不再是那个花钱如流水，一顿饭、一件衣服、一个包包上万的张家大少爷了。

后来我给自己买了台电脑，安装了宽带，几天下来五万块的奖金已经被我花了一万多块了，可还不想去找工作，整天就守在电脑前打游戏，吃饭几乎全靠泡面。

没有梦想支撑着我生活，就完全失去了动力，我的体重又从137飙到了157，短短几周的时间长了二十斤，算是打破了个人记录了。

转眼就到了陈菲订婚的前夕，本来已经忘了是哪一天，还是潘子提醒我的，潘子问我回来不？

我说我先问一个人，然后我破天荒的给艾菲打了个电话。

电话却很快被接通，她冷冰冰的问：“干嘛？”

我支支吾吾的说：“明天，我前女友订婚。”

“你要我和你去参加你前女友的订婚典礼是吧！”没想到她还记得。

我“嗯”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说：“好，到时候你来我家接我。”

我很高兴，没想到她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可是一想到回去以后又高兴不起来了。于是整个人也都恍恍惚惚，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一些什么事。

最终我还是决定去参加陈菲的订婚典礼，不是去打击她，我现在没资格打击她，就是想去见见她，估计以后我就很难再见到她了，可我不想这么尴尬的回去，所以才叫上艾菲。

当天下午我去理发店剪了头发，还破天荒的去买了套昂贵的西服（1800），这是我这两年来买的最贵的衣服，只是为了去见她一面。

在回家的路上我碰见蒋易了，他举着一块牌子在群人中游走着，牌子上写着“人肉沙包，打一拳十块，踢一脚二十。”

我有点好奇，向他走了过气，他看见我就躲，于是我就追，边追边喊：“你别躲了，我又不是来和你打比赛，你怕什么？”

他停了下来放下牌子，坐到了一边的人行道上，我也随他坐下，却依旧对他这块牌子好奇，于是就问：“你这算怎么回事？”

他不语，我早就想到了，这人话本来就不多，而且现在被我看见肯定觉得挺没面儿吧！

我也不再说话，点了一根烟问他抽不抽烟？他顿了顿还是点上了烟，用力的吸了一口，然后对着天悠长的吐出。

我第一直觉告诉我他有心事，我就想交他这一个朋友，我对他说道：“可以交个朋友吗？我叫张小山。”

他看了我一眼，半响说道：“我没有朋友。”

“在这座城市我也没有朋友，就像一只流浪狗吧！”我说完苦笑一声，继续抽烟。

“你也从外地来的？”他突然问我。

我点头望向远方，说：“嗯，南方的一个小城市。”

“来这里多久了？”

“快三个月了，你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来了有半年了。”

我看了看他手里拿着的这块牌子，问道：“你这是做什么？缺钱吗？上次比赛你也在三强中啊，奖金呢？”

“用了。”他淡淡的说道。

“五万块你都用掉了？”我感觉有点不可思议，我都还剩三万八，这才几他就没了。

他点点头随即又低头看了一眼牌子，说：“我妈生病住院用掉的。”

我突然就明白了，也不再多问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这里还有一些钱，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挣。”他没有领我的情，转而拿起牌子又站了起来。

我又喊住他：“喂，那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再说吧！”他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挺那什么的。

......

回到家，就住我隔壁的权叔心情不错，不知从哪搞了一桌海鲜，还又约了附近几个渔民一起喝酒，看到我回来又招呼我和他们一起喝酒。

这段时间我和权叔挺熟的，他就在这附近以打渔为生，老婆孩子都跟着他，权叔总是人这辈子够吃够穿一家人平平安安就行了。我也很喜欢和权叔他们交往，在他们身上我学会了许多以前没有的豪爽和质朴，跟他们在一起不会和你耍心眼也不会背地里做一些不靠谱的事，后来我想如果这个世界多一些这样的人该多美，直到现在回忆起那些淳朴的渔民，都会忍不住感动，他们不会太过于追求物质，只求每天能喝一顿酒就足够。

那天晚上我和他们在一起喝了很多酒，吃了很多海鲜，这些海鲜在我们南方卖价挺高的，在这里权叔说我只要以后想吃就给他说，权叔的妻子烧的菜也特别好吃。晚上我梦见陈菲和王子涛结婚了，他们在海边举行的婚礼，陈菲穿着很美的婚纱，王子涛也像是偶像电视剧中的男主角，我好羡慕他们，早上醒来的时候眼角有一些湿润。

事实上我还是放不下她的，我始终不相信我们五年的感情只是一个玩笑，我不相信她是为了钱和我在一起的，就算是为钱，那这两年她为什么还是死心塌地的爱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和我说分手？

无论怎样，如今我都没能力再保护她了，只希望她这一辈子能够幸福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