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爱予者爱返
“我不希望再在这病房见到你，同时也希望你们医院能够杜绝这种非医护团队的人员进入，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看见我女儿受苦了。”孙宏浪几天不眠不休，本来憔悴的面容此时挂着老泪，声音也带着微微颤抖，让一边的妻子都也有些不忍心，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陈楚庄却不想看他演戏，微笑着指了指病床上的珊珊说：“病人已经恢复意识了，孙先生，再见，希望下次见到你上头条的时候，能看到真相。”
孙宏浪的内心被他一番话惊起滔天大浪，顾不得这么多人在场失态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我马上让你...”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边的护士打断了。
“你们看，病人好像有些醒了！”
那个女护士的职责就是每隔一个小时帮着昏睡在病床上的珊珊翻一下身子，免得得褥疮，这一次翻身，却看见珊珊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竟然慢慢睁开了眼睛。
珊珊微微睁开的双眼满是红血丝，看起来甚是吓人。看着近在咫尺的孙宏浪，睁大着眼睛，疯狂地往后挣扎，无奈身上全是伤痕，她哀声嚎叫，仿佛身临地狱。
尤君虽然从业多年，看见这画面多少有些不忍，取出一支NSAIDS（强效成瘾性止痛药）往珊珊的右臂注射进去，随着那药液慢慢进入体内，她痛苦的表情慢慢放松下来，脸色的恐惧却丝毫不减。
尤君以为那是灾难后常见的心理创伤导致的，但出于某种习惯，他摸了摸珊珊的头，正要直起身来，却听见病床上的珊珊呢喃道。“救救我...妈妈...爸爸要害我...”
陈楚庄心里一阵发紧，低头叹息。而其他在场的人则神色闪烁的看着孙宏浪，后者一脸茫然，还没有从珊珊突然醒转的冲击中反应过来就听到这句指控，自然而然地否决道：“不不不，爸爸是爱你才这么做的。”
然而等他的理智恢复过来的时候，已经看见其中一个记者偷偷趴在病房门口似乎在用手机拍什么。孙宏浪气急败坏地冲过去，拿起那手机就往地上扔：“谁让你拍的！我告诉你就算你拍了，也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敢用。今天我先教训...”
“孙先生，那孩子好像不行了。”在孙宏浪的拳头打在那个有些瘦弱的记者身上之前，周玉兰赶紧拉住了他。于此同时，仪表上显示的珊珊的心跳图已经停摆了。
陈楚庄看了看手表，这点灵气也只够珊珊撑这么一小会的，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她留在人世间最后一句话。至于能起什么效果就见仁见智了。
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相比较看这场闹剧，陈楚庄自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每一年妇幼保健院的儿童病房接收的儿童有3700多名，而其中因为重症而死去的有三百一十名左右，平均每天有一个小孩因为病情太重无力救治而离开人世。
陈楚庄小心翼翼的护着手中的光球，冲进了先前和周姨谈论珊珊病情的重症室，在最角落的边上有一个年龄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是重症室最小的病人。
呼吸机下的女孩其实早就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只不过是因为亲人偏执的不舍，而让她以这种方式苟活于人间。陈楚庄轻车熟路地走到她的病床前。
“你应该早就离开人世了，所以也不算是冒犯，就让这个同样可怜的孩子替你活下去吧。”
说完他轻轻地把手中的光球塞进女孩的嘴里，刚刚完成这个动作，门外走进来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男人皱着眉问道：“你对我女儿做什么？”
“薛叔，我是护士小庄啊。”陈楚庄一下子认出了来者，正是病床上被诊断为脑死亡的女孩的爸爸薛清。
薛清定神一看，略带歉意地说：“是小庄啊，好久不见了，我糊涂了，一下子没认出来。”
“没事，你先忙，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陈楚庄快步走出了门口，却没有离开，而是躲在门后借着门上的小玻璃窗向里面探视。
薛清和往常一样，在床头放了一朵街边买来的玉兰花，又拿出放在保温杯里的鸡汤，慢慢调整病床的高度，扶起女儿的头，用枕头垫在底下，开始絮叨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
“婷婷，你妈妈今天上夜班，来不了了。这鸡汤她提前煲好了，你尝尝看，好不好喝。”
他仔细地把鸡汤吹凉，慢慢地灌到她口中，她还是老样子，无意识地做了个下咽的动作。薛清早已习以为常，又说道：“我跟你妈决定把房子卖了，帮到医院旁边租个房子住，这样一来也方便照顾你。”
正准备喂她第二口汤，他忽然怔住了，一个不留神陶瓷调羹也掉到了地上，碎了个稀烂。
从车祸之后，再也没有回应过他的女儿，居然微微张开了嘴，双唇上下开合说了一句，“好喝。”
声音还透着沙哑，毕竟这么久没有动用声带，自然有些滞涩。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重重地击中了薛清的心神，他手足无措地盯着病床上的婷婷，随即反应过来欣喜若狂地抱住她哽咽着，想开口却泣不成声。
过了好半晌，怀中的婷婷被裹得闯不过气，用还不是很熟练地双手推开了他。“爸爸？”
薛清有点愣住了，又哭又笑地说，“我是爸爸啊，你再说句话让爸爸听听？”
婷婷或者珊珊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提早发白的头发，满是皱纹的额头，还有那不加掩饰的狂喜，她心中一动，低低地唤了一声：“爸爸。”
他再也忍不住，眼泪决堤而下，对着床头的传呼机大喊道：“医生，医生快来，我女儿，她...”他语无伦次，急需有一个人来证明自己不是白日做梦，紧紧拉住婷婷地说：“诶，我这就，这就打电话给你妈。”
陈楚庄笑了笑，在医生过来之前，回到了医馆。
两颗细小地功德光点从天而降，慢慢汇入到他身上的灵气当中。
岳三清坐在沙发上，摸着不存在的胡须笑着说道：“一举两得了，琉璃这法子实在是妙，妙不可言。”
陈楚庄摸摸鼻子。“那也多亏了我坚守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
“整天不务正业去修炼，救些乱七八糟的人有什么好自豪的。”岳三清一想到接下来的魔族入侵就头痛。
“万物皆有道，我修的是无愧内心的道。”陈楚庄使用了以前在高中辩论队时用来扯皮的技能。
岳三清已经对这种言之无物的假大空理论免疫了：“同样的方法只能使用一次，这次为师可不会那么轻易被你感动。”
“师父，你堕落了。”陈楚庄想起岳三清刚来的那副呆萌样，跟现在简直是天壤之别。
“物似主人型罢了。”岳三清反将一军。
陈楚庄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