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弥留的亡者

“你杀了她?”王业皱了皱眉。

“是你杀了她。”死神谷古沙哑着道:“死界的事不能让生界的任何人知道,对生界而言,‘死而复生’这种事根本不存在,一旦有人知道,我们只能将那个人送入死界。好在你很快进行了乔装,否则还会有更多的人因你而死。”

王业浑身犯上一股寒意,方才若不是语姿回头的一刻他已经被召回到冥河,或许语姿就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我们会在此期间赐予你一个新的外在形象,最大程度地与你的真实形象相反,当然,可能会有点行动不便,所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你可以自主选择变回原形作战。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如果有任何人确定得知你的身份,那个人将立刻被抹除,如果你不想自己认识的人死的话,最好老实点。另外,我们为你准备了一个帮手,有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向念戒申请这个帮手的帮助,不过是否同意提供帮助,由我们来决定。”死神谷古的独眼紧盯着王业:“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如果你现在反悔选择不接任务还来得及。”

“我接。”王业斩钉截铁道。

“很好,咯咯咯咯……”谷古干笑着转过身,浑身的骨头嘎嘎作响:“那么,祝你好运。”

冥河彼岸,谷古干枯如骨的手摇了摇,渐渐消失在河岸的迷雾中。

突然间,王业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咚咚”一声,四周的一切蓦然恍惚了一下。再抬起头,他看到四周冥河的景致悄然褪去了,天幕重新恢复为深蓝的夜色,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来来往往的车笛声,微量的晚风,属于d市的一切渐渐复苏回来。

盛夜大厦的天台。

他重新出现在了那熟悉的天台上,时间接续着之前断掉的时刻继续运行起来,仿佛刚才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而在天台的另一端,美丽的少女正缓缓回过头。

王业突然想起死神的忠告,他并不确定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也不确定会不会被语姿一眼认出,可是当他想捂住脸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那一刻,两个人四目相对,在这迷人的夜色下。

是她……

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脸。

王业登时顿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平时飞速运转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对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语姿。

月色下。

他看到语姿缓缓向他走了过来,轻轻俯下身,看着他的眼睛。

等等……俯下身?

他记得自己应该比语姿高才对吧。

接着就听语姿突然问:

“小妹妹,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你的家长呢?”

哈?

小妹妹?

王业连忙转向一旁的金属门,接着铁门光滑的表面照了照自己的样子。

只见金属门的镜面中,本应是自己的位置站着一个小女孩儿,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一双萌萌的大眼睛,卷曲如洋娃娃一样的头发,光洁细腻的皮肤,还有一身白色的儿童连衣裙,样子有点像一个亚欧混血的小女娃。

“这谁啊……”王业不禁自言自语。

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又细又奶。

该不会……

他想起死神说的话,想来这就是死神赋予他在生界弥留期间的新形象了。

还真是反差很大啊……

死神当真不说谎。

“你问我吗小妹妹?”高语姿微笑着轻轻蹲下身:“别害怕,我是警察,告诉姐姐你是从哪儿跑到这儿来的?我送你回去。”

“额……我……”王业一时有点麻爪,不知道该编个什么地方。

认识的人吧,他又不能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份,不认识的人吧,就更没法编了。

“我……不记得了……”王业眨着大眼睛道。

“该不会是迷路了吧。”语姿秀眉轻蹙,轻轻拉起王业的小手,迷人的脸庞靠得离王业很近很近。熟悉的香气飘进王业的鼻息间,让王业的小心脏砰砰直跳。

“那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语姿问。

“名字啊……”

王业一头黑线,起名字什么的最头疼了,他的眼睛快速扫过夜色下的高楼大厦,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如心果冻的大广告牌。

“果冻……”他不由自主道。

“果冻?”语姿问。

“哈?”王业怔了一下,随即干脆将错就错:“嗯,果冻。”

“好可爱的名字。”语姿轻轻笑了出来,动人的笑容让王业脸色微红。

“果冻,你还记得自己的大名吗?”语姿关心地问。

“不记得了……”王业摇摇头。

“这样啊……”语姿抿了抿嘴,想了想道:“那这样吧,你先跟着我,我带你回警局做个登记,帮你找妈妈好不好。”

“嗯……”王业苦笑着点了点头,死界为他塑造的假形象必然是生界所不存在的人,只怕是要白找一趟了。

“这里凉,我们走吧。”语姿轻轻牵起他的手,往天台的入口处走去。

王业满脸通红地任凭语姿拉着他的小手,顺从得像个小绵羊。

刚刚走进入口,语姿突然停了下来,静静站在原处,神色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

“怎么了语……大姐姐?”王业抬头问。

“么……”语姿抿了抿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四周。

“果冻啊。”她突然蹲下身:“刚才你到这儿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人过来?”

“人?什么人?”王业紧张地问。

“大概是一个跟姐姐差不多大的叔叔的样子。”高语姿轻轻道:“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他在叫我。”

“咳……”王业突然被自己的唾沫呛了一下,连忙摇头道:“没有,这里一直只有我一个人。”

“这样……”语姿神色变得有些安然,自嘲地苦笑了笑,摇摇头道:“抱歉,是姐姐想多了……”

王业心里像被什么扎了一下。

“大姐姐……是在找什么人吗?”他开口问,声音奶得让他自己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是姐姐的一个朋友……”语姿轻轻回答,目光幽然地看着前方:“不过……或许是幻觉吧,我今天好像不止一次看到他的影子,他很焦急,好像在找什么……我想追,却怎么也追不上他……刚才,我似乎在这里听到他叫我,可是……”

很焦急……在找什么……

一幅幅画面在王业的脑海中闪过。

他突然想起,刚刚一路上,很多人都说语姿似乎在找什么人,加上语姿的描述……

“该不会!”王业突然明白了什么。

“怎么了?果冻?你是想起什么了吗?”语姿连忙问。

“不……没……”王业含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