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_第437章 天家

秦王妃长孙氏立即跟着跪下!

歌舞丝竹全都停了!

跳舞的舞姬已被十分有眼色的内侍太监带走,演奏丝竹的乐工也如潮水般悄无声息的退下。圣人高坐御座之上,表情算不得美妙,看秦王的眼神,闪烁不停,时而悲伤,时而愤怒,显然心情十分复杂。

薛朗默默看看痛哭悲泣的秦王,又看看感觉不太美妙的圣人,很是无语。虽然秦王的感慨情有可原,能理解,但是,在圣人志得意满的时候,这么来一出,圣人的感觉能好才奇怪了!

说凉薄些,太穆皇后去了这么多年,即便是她的儿女们,薛朗冷眼旁观,也就平阳公主和秦王还在挂记她老人家,太子几乎不提起,齐王更是早就忘了她。圣人有热乎乎的小美人儿抱,哪里还记得葬在坟里的老妻!有后妈就有后爹的俗语可是有一定道理的!

纵观古今,皇后死了,太子就没着落的帝王家事,比比皆是。李渊陛下还算是头脑略清楚的,没被枕头风带到沟里去,储位也只是在成年的两个儿子中争夺,没宠妃儿子什么事儿。

不过,也是尹德妃、张婕妤之流的儿子还跟太穆皇后这几个已经成年并且握有权柄的儿子来说,没有可比性。不然,薛朗敢拍着胸口保证,太子是谁还不一定呢!

气氛十分尴尬。薛朗觑眼看平阳公主,平阳公主微微低着头,表情状似平静,但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也是,在场的人里,跟秦王最感同身受的大概也就是她,她会出言解围才奇怪。

看尹德妃站在圣人身边,居高临下的望着跪伏于地的秦王,薛朗心里有种莫名的悲哀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搞得太子建成为了储位稳固,要去讨好她们不讨好的秦王背后被说小话堂堂的房谋杜断的杜如晦,连从家门口路过都被打!嚣张至此,圣人的责任当属第一!若无圣人纵容,些许小人,哪里能爬到太子、秦王的头上!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池中无鱼,虾为主山中没老虎,猴子称大王反正就是这个意思,薛朗也说不好,但是,若太穆皇后在,哪里还有些魑魅魍魉嘚瑟的地方!薛朗不是什么正义感十足的人,生活的磨砺早已让他学会沉默,虽不至于随波逐流,却再也没有主持公道的热血。但是扭头看看平阳公主沉静的脸孔,薛朗今日却有些忍不住了!

于是,薛朗跨前几步,跨出席位,同秦王两口子一样站在大殿上,拱手、抱拳,礼仪一丝不苟:“臣近日,看到孝经,孔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又说,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大雅云:无念尔祖,聿修厥德。”

先背诵一段前些时日看到的书籍内容,薛朗道:“对儿女来说,家是父亲与母亲的组合,家是一个世界,有父亲的支撑,母亲的爱抚,方才称其为家。曾有位异国的学者说,在父母的身上,我们获得最高尚、最真诚、最远大的理想。孝顺父母是为人最基本的道德品质。对圣人来说,先皇后是妻,对秦王来说,先皇后是母亲,都是一家人,过节的时候,本该一家人其乐融融,看到父亲,自然便会想到母亲,难怪秦王触景伤情,每逢佳节倍思亲,不瞒圣人说,臣亦有感触,臣好生羡慕秦王,尚有父亲可孝顺,而臣子欲养而亲已不待,人生一大憾矣!”

薛朗硬是圆了一通,也不知在圣人心中,可替秦王圆回来了,不过,羡慕的心情却是真的

看着别人家大团圆,唯有他孤身一人,总有种格格不入的孤独感。曾经他也是有父有母,有姐姐的人!可惜,这些都没了!

圣人眼神闪烁,并没有说话,而是走了下来,不理这会儿已经止住悲泣,但尚在哽咽的秦王,而是扶起薛朗:“贤婿何以如此自伤?吾女即将嫁与你,女婿为半子,我身为你之长辈,虽是岳父,却也愿视你如子,你可愿视我为父?”

“圣人!”

薛朗心中感激,语气便有些激动:“微臣岂敢”

圣人故作不高兴状:“莫不是吾太过冒昧,贤婿不愿改口?”

薛朗脸唰的红了,嘴巴张了又阖上,嗫喏道:“父父父”

父了半天也没叫出后面那个字,脸倒是憋得比猴子屁股还红,憋了又憋,泄气道:“有有些害羞,有点儿不敢相信!已已许久未叫过父亲这个称呼了!”

圣人大笑起来,看他的眼神颇为慈祥,笑道:“不急,慢慢来即可!”

“多谢父大人体恤!”

叫不出父亲,干脆改称大人

在古代,大人是称呼父母的敬称,也不算错。圣人拍拍他肩膀,旋即转向秦王妃,把秦王妃扶乐儿起来,道:“我知二郎媳妇儿你是个好的,不好者二郎也,大好日子做女儿状,连累你跟着跪!”

秦王妃恭顺的道:“父亲,奴身为儿媳,向父亲行大礼乃是份属应当,心中只有高兴,无有其他。”

圣人点点头,然后嫌弃的看还在抽噎的秦王,伸脚踢了踢:“还不起来?莫不是要为父的亲自相扶?”

秦王也顾不得其他,用衣袖擦擦脸,连忙道:“儿不敢,今日是儿的不是,扰了父亲兴致,请父亲责罚!”

圣人叹道:“罢了,都是一家人,你为我子,为父者只能多多包容。为父知你孝顺,起来吧!”

“谢父亲!”

秦王这才爬起身,回座位坐下。圣人也回到座位上,太子笑道:“父亲连日忙碌,难得松快一日,我们皆思念母亲,然比之逝者,自然生者为要,我等只当稍抑思念母亲之情,愉悦父亲,使父亲开心才是。”

齐王赞同的道:“大兄所言甚是,二哥,今日便是你的不是了!”

秦王红肿着双眼,勉强一笑:“大兄教训的是,今日是小弟的错!就让小弟为父亲跳一支舞,向父亲赔不是吧!请父亲观之!”

圣人摸着胡须颔首:“善!来人,拿乐器来,我儿跳舞,老父为你奏乐!”

太子也笑道:“父亲,恰逢佳节,既然父亲有此雅兴,不如便由我们一家人齐奏一曲,为二弟伴舞可好?”

“大善!”

于是,先前奏乐的乐工也不要了,只叫人拿来乐器,李唐皇族这一家子,每人取了一件乐器,圣人抱着一只琵琶,笑问道:“二郎欲跳何舞?”

“父亲,就让儿为父亲跳一支胡腾舞吧!”

乐曲声响起,秦王走到场中,开始跳胡腾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