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总有刁民想害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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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啪嗒。

屋外下着雨,潮湿的地面上不时的有一两个人走过。这些人无一例外,披着厚厚的黑色防水披风,脚步急促,脸被深深的隐藏在黑暗之中。

这是一间破旧的院子,位于咸阳郊外,本是一座工坊。但工坊的主人早已经不在。这里年久失修,破落不堪,似乎只有稍大的一阵风吹过,就会承受不住而倒塌。

咸阳的郊外不比城中,无论是卫生还是环境,都与咸阳城中可谓天壤之别。

这里有着因为各种原因而失去身份财产的奴隶,有着只有一个饼子就能和谐的低等娼妓,有着盗贼,强盗甚至是杀手刺客。

九流混杂,各种黑暗的势力在这里交错云集。也正因为此,这里也是最好掩人耳目的场所。

工坊门前的道路本是人迹少至,今夜却是有些格外的热闹。

从吱呀的木门沿着细沙铺就的小道,来到位于院子正屋。

里面,只是象征性的点了几只蜡烛,勉强为这屋子带来了一点光明。

这间狭小的屋子里熙熙攘攘的聚拢了十数个人,但同时,他们每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之间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充满了对彼此的戒备。

直到,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脱下滴水的披风,这是一个身着白色长衣的老人。面上皱纹密密麻麻,十分恐怖。

“抱歉各位。我来晚了。”

老人走到了屋子的中央,面对着这件屋子中的十数人。开始主持这次会议。

“能够躲避影密卫,铁鹰锐士,乃至罗网.......这些秦国的爪牙而来到这里的人,无一不是本领高强的剑客杀手。这也是我们这次聚结的目的。”

老人顿了顿,眼睛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众人,他们绝大多数都是神情冷漠。只有一个少年,他在笑。

在这画风普遍阴沉的地方,这个少年的笑容就像是一缕阳光照射进黑暗的深渊之中,让老者感到莫名的恐惧。

没错。是恐惧!

老者饱经风霜,见识过无数本领高强的的剑客杀手,也经历过无数凶险血腥的场景。可是他却从来没有看见过一个人能够像眼前的少年一样,在这高手云集,杀气四溢的环境中,还能笑的出来。这代表了什么?老者并不知道。所有超过自己掌控的事物都会让老者感到厌烦恐惧。

老者按下心中的感情,继续说道:“好了,闲话不多说,想必大家心里都有数。为了这次的目标。有人出了五万金,拿下嬴子弋的首级。”

“哈哈哈哈!”一声突兀的笑声响起了起来,老者心中突突的在跳,这个声音的来源便是那个少年——老者心中认定的不稳定因素。

少年成功的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只见他得意洋洋的说道:“大秦十四公子,安西君嬴子弋的项上人头只值五万金,真是天大的笑话。”

“没错。光是五万金当然不值得,但是。这次的买家还出了另外一件东西。相信大家一定有兴趣。”

众人都将自己的目光集中到了老者的身上,只见他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件东西。

是一个小盒子。至于里面是什么,老者暂且卖起了关子。

“大家都知道,阴阳家五百年前从道家分离,剑走偏锋,创造出了很多令人感觉不可思议的招术。这其中就包括了制药之术。除了那传说之中渺不可闻的聚仙丹之外,这个盒子里装的,便是我等凡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屋子里绝大多数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从老者的口气上来看,这里面装的毫无疑问便是真人丹。

传说中的无价之宝。即便是在那高手如云,神秘莫测的阴阳家内,也是极其稀有的宝物。传闻,便是阴阳家五大长老之一的云中君,对于真人丹的炼制,千次中都有九百九十九次会失败。而那唯一成功的一次,炼制出来的也只是勉强成丹的下品丹药。

“真人丹只有一颗,谁人能将嬴贼的首级带到我的面前,谁就能得到这件无价之宝。”

“哈哈哈哈!”突兀的笑声再度响起,又是刚刚的那个少年。

在刚才的一番谈话中,老者一直在注视着这个少年。

当所有人都冷漠异常的时候,这个少年在笑。

当所有人都讶异惊诧的时候,这个少年还在笑。

有这么好笑么?老者的心中这么想着。

只听那个少年说道:“真人丹的确昂贵,可是与大秦的十四公子比较起来,仍然不可同日而语。”

“你这个小子,是秦国派来的奸细么?”

终于有人忍不住,对着这个嚣张的小子怒言以对。

一石激起千重浪,对于这个小子,屋中早已经有很多人不满了。有的人甚至已经将手摸到了自己袖子中暗藏的短剑,打算先干掉一个竞争对手。

“哎呀呀!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就凭你们这些垃圾,恐怕连嬴子弋的面都没见到,就先被罗网给干掉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老者说道,语气中有着警告的意思,似乎在下着最后通牒。

“去刺杀嬴子弋,我固然不想这么早的去送死。可是对于真人丹,我还是有着兴趣的。我就在想,与其你们这些人白白去送死,麻烦人家,还不如让我就地解决。你说,对吧!”

“杀!”

少年嬉笑的面容,不羁的态度,那毫无疑问在嘲讽的话语终于惹怒了老者。他打算先下手。除去这个让他感到不安的因素。

屋中的杀手几乎是同一时间动手,可是下一刻。所有人都发现,那个少年不见了。

难道他是鬼么?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头都泛起了疑问。只有老者,他感觉到了少年的气息。

“在房顶。”

众人抬头看,少年手持双剑,双脚勾在房梁上,如螳螂一般,嘴角还泛起笑意。

少年终于动手了,身影奇怪,那如镰刀般的双剑不到片刻,就已经收割了两个人头。

这一切终究还是发生了。老者心中的预感正在一步一步的变成现实。

屋中的十数人,都是闻名天下的剑客。可没有一个人能够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的手下撑过几个回合。

面对着被屠杀的众人,老者没有一丝波动。

他只是默默的拔出了自己的佩剑,看着这个弯曲的双膝手持着双剑的少年。

少年笑道:“你终于要出手了么?”

“你似乎在等待着这一刻。”

老者语气深沉,他在等待着,他在寻找着,当初身为剑客,游走在生与死的感觉。这早已经被他抛下的感觉。

因为,老者要面对的也许是他这一生最为可怕的危机。

“杀人。还是被杀,这便是剑客唯二的选择。生与死,是每一个剑客必须要经过的考验。活下去,便意味着变得更加强大。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来吧!我在等着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少年仍然是那副嬉笑之态。他端起了手中的双剑,对着老者说道。

“来吧!”老者也是这样的说道,心中燃起了是久违的热血。

少年与老者的交锋是在一瞬间便已经结束。这是生死对决。并不需要多么复杂诡异的招式,也不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力互拼。生死对决。比的是纯粹的实力。

谁快,便意味着胜利。便意味着谁能够活下去。

这场对赌中,少年活了下来。可是,少年嬉笑的面容却已经不见,没有一丝因为胜利而感到愉悦。有的只是无比的沉重。

“本以为,面对昔日闻名天下的剑客,赵王身边的六大高手之一的寒无霜,我的剑道造会有所提升,可是没有想到,还是老样子。”

还是老样子啊!究竟是差在哪里,少年瞥了一眼手中已经泛起了不少缺口的双剑。虽然它们也是价值高昂经由名家之手所打造,可是终究还是无法与自己日渐增长的修为想匹配。

少年微微叹了口气,从老者的怀中拿出了那个盒子,打了开来。

“这就是真人丹。”

少年手中玩转着这颗让人梦寐以求的真人丹,像是小孩在玩弄着自己的玩具。他并没有服下去的打算。至少,现在还没有。

“不好!”

少年将真人丹高高的抛起,可是突然感觉到门外一股强大的气息袭来。

那人的身手很快,快到即使是少年也来不及反应。真人丹还没有落下,便被那人夺走。

“是谁?”

少年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被人玩弄的感觉。

“你们刚刚不是还说,想要杀我么?”

少年眯着双眼,看着眼前的锦衣稚子,“你就是嬴子弋。”

“大胆,我们公子的名字,也是你能够称呼的。”说话的是一个形容猥琐的人,正站在嬴子弋的身后。少年注意到,他就是从自己手中夺走真人丹的人。

“你是怎么注意到这里的?”

“笑话,在这咸阳城外,有人要取我的首级,难道我不应该知道么?”

嬴子弋的话无可厚非,少年竟无言以对。

“公子想要怎么样?”少年已经感觉到,这屋子的周围还有着数道强大的气息,他被包围了!

正当少年有些进退不得的时候,一双古剑被门外的侍者端了进来。

“越王八剑,魍魉!”

少年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出这几个字时,话语中透露着的是怎么样的激动之意。

“拿上它们,便意味着你放弃了以前的身份。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剑奴。”

“我答应了!”几乎没有犹豫,少年便接下了双剑,答应了嬴子弋的要求。

空荡荡的屋中,余者尽散,只有猴子与嬴子弋两人。

猴子将从魍魉手中抢来了真人丹递给了嬴子弋。

“公子,我们查到,这真人丹并不是阴阳家流出来的。”猴子回答道。

嬴子弋把玩着手中的丹药,笑道:“这当然不是阴阳家流出来的,因为这根本不是真人丹。”

“什么?”

“这是道家的离尘丹,外表与阴阳家的真人丹极其相似。然而药用却有些不同,功效也要强些。据我所知,便是道家两宗之内,离尘丹的数量都是不多。而这颗似乎还是上品。”

“是天宗还是人宗?”猴子问道。

“天宗与世无争,想必应该不会这么不识时务。”

“逍遥子!”

.......

这是一座山谷,谷中翠竹掩映。

潺潺流水从山上留下,一排竹屋之前,一对对身着道服的少年少女手持长剑,操演着剑法。这些少男少女终究难逃少年心性,偶尔还有人在打闹着。

只是,这其中,有一人,她的神情自始自终都十分专注,已经练了好几个时辰的剑法。

少女脚踏长靴,一身素衣,发髻只用着一根简单的木叉束着。她装束虽然简洁,但是却难掩自身绝色的姿容。少女正如一颗绝世的明珠,虽遭浊世浸染,亦能华光耀世。

点点香汗沾湿了鬓角,坨坨红晕上脸,身上散发着阵阵幽香,少女美好的姿态让前来通告的忘思一阵扭捏。

“忘忧师妹,师傅唤你前去。”

“我知道了,多谢忘思师兄!”忘忧甜甜的一笑,看得少年春心萌动,呆立当场。

只是,当忘思有些害羞的转过身去离开,少女的面容却是变了,变得十分冷漠。

忘忧缓缓向前走着,一路上,她在思考着对策。

路短又长,忘忧终于还是来到了那座竹屋之前。

道家人宗掌门逍遥子的屋前。

少女忐忑的推开了木门,逍遥子正在屋中盘腿打坐,气质脱尘。他睁开眼,看着少女,说道:“你来了。”

“是,师傅。”

“你可知道我替你取名忘忧,是谓何意?”

“忘忧者,离尘别难,抛家弃国。可是弟子做不到。亡国之仇,毁家之恨,我至今仍然记得母亲为了救我惨死在秦军兵戈下的样子。每夜惊醒,弟子难以安眠。”忘忧双眼通红,哭泣着,诉述着。她终究只是一个未及豆蔻的小女孩,面对着这个将自己一手从险境中解救出来的恩师,她毫不保留的释放着她自己的感情。

“为师知道,天下之事总是知易行难。为师也知道,你天资绝顶,智计稀世。可是,你也终将会因为自己聪颖的资质所累,离道之道尚远。”

少女并不理解逍遥子话中的意思,她还欲再言,却听逍遥子说道:“罢了!再有下次,门规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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