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信

“我看是到撤退的时候了。~~.~~”

郑永掐灭了手里的烟,有些出神地说道:

“南京城防部队累日苦战,打得非常辛苦。二十七号开始巷战,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六天,再打下去,咱们的十万军队只怕都要拼光了啊。”

“是可以撤了啊。”铁定国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

“我们已经给予了倭寇重大杀伤,按照目前分析,倭寇即便攻下了南京之后,在短时期内也势必没有力量再动新的攻势,而这正是我们目前急需的时间。南京的城防部队已经做到了他们能够做的一切”

“他们已经做到了他们能够做的一切。”郑永重复了一遍部下的话:

“十万大军浴血疆场,十万将士前赴后继,二十六天时间,过一半的伤亡,那么多将军阵亡,那么多士兵死了后连个埋骨的地方都没有啊”

铁定国盯着地图说道:

“之前我们已经为撤退做了严密周详的准备,在渡口前都有重兵防御,两侧是师配属独立旅防御,日军虽然竟日轰炸,但阵地始终掌握在我们手里,相信撤退应该是在非常有秩序的情况下进行的。”

“这是我们的生命通道。”郑永重重地捶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电令师和旅最高长官,这条生命通道必须严防死守,谁要是丢了,谁拿自己的脑袋来见我,以指挥部。不,以我个人的名义!”

这是第三战区的老习惯了,一旦以总指挥个人名义对部队下达命令,各级长官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完成任务,要么拎着脑袋去见,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它路可以走。

“屈涛的伤怎么样了?”郑永忽然问道。

“应该好地差不多了吧。”

郑永稍稍沉吟了下:“让他带一个连的人去,把总参谋长给我接回来”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蒋百里,从前几天反馈过来的情报看。总参谋长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在第三战区郑永始终觉得。缺了谁都可以,但就是不能缺了总参谋长

这时候看到陶平匆匆走了进来,面色有些阴沉:“总指挥,左梅女士来了。”

郑永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左梅女士来了吗?

他怕,真的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左梅女士一直在南京陪着自己的参谋长,在自己的记忆里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参谋长。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

“请,请左梅女士进来”

好像憋足了勇气,郑永才从嘴里吐出了这一句话。

看到蒋左梅的时候。郑永真地没有胆量说什么,他生怕自己听到任何不愿意听到地事情。倒是蒋左梅微微笑着说道:

“总指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请您放心,起码在我离开南京的时候我的丈夫还在”

从来都没有过崩溃的感觉,但偏偏在这个时候从心底里浮现。

“起码在我离开南京的时候我的丈夫还在”

没有人比自己更加了解这句话地含义了,方震先生的生命,已经在论分秒算了,或,他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离开自己。离开他为之奉献了无数心血的第三战区

“这是先生托我带给您的。”蒋左梅将一个细心包裹好地东西交到了总指挥的手里。

手在那颤抖着。郑永哆嗦着打开了包裹,他看到。里面是一叠厚厚的稿纸。

“日本人,一个外国人的研究。”

这是方震先生写的。其实在很久以前,郑永就已经看到这篇文章了,当然,那是在属于自己的那一个时代,一个方震先生并不知道的时代

缺乏内省能力的日本国民呵!身长是加增了,体重是仍旧,这是一件怎样严重的象徵!向外展越了自然的限度,必定要栽一大筋斗

“白种人中一两个穷小子受银行地老班地气,不得已跟著这位挥霍无度,内在空虚的大阔少想要出风头,一定会上当会倒霉

胜也罢,败也罢,就是不要同他讲和!白种人中一两个穷小子受银行地老班的气,不得已跟著这位挥霍无度,内在空虚地大阔少想要出风头,一定会上当会倒霉

胜也罢,败也罢,就是不要同他讲和!”

郑永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了文章中的每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一些湿润润的。

“胜也罢,败也罢,就是不要同他讲和!”

“把这篇文章通过各中渠道让全国民众知道!”郑永忽然说道:“记得,我要让每一个人都能够看到这篇文章!”

铁定国接过了总指挥手里的东西,然后对着蒋左梅深深鞠了一躬:

“左梅女士,谢谢你,不,应该是谢谢总参谋长。当着总指挥的面,我不怕和您说句实话,之前我虽然也知道抗战必胜,但通过什么渠道胜利,多少时间才能够胜利,我心里一点底没有,可是当我看到方震先生这篇文章之后,抗战胜利不会过十年!”

郑永很想告诉自己的爱将,在真实的历史上,抗战如果是从“八一三”算起的话,用了八年时间,可是当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也许根本就用不了八年

但对于一个不知道未来的人来说,比如自己的参谋长蒋百里。身处在这个时代的他,已经凭借着自己卓绝地智慧预示到了抗战胜利的具体时间

“左梅女士,请你告诉我实话。”郑永忽然一字一顿地说道:“方震先生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了?”

左梅女士还在那微笑着,可是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总指挥,我求你,我求你,帮帮我的先生吧!”

郑永的脑袋里一阵眩晕,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一把拉住了左梅女人的胳膊:“告诉我。究竟生了什么。方震先生究竟怎么样了!”

眼泪就像断线一样流了下里,左梅女士抽泣着说道:

“其实,从南京保卫战一开始,先生的身体就已经非常不好了,可是他一直告诉我,总指挥对他有知遇之恩。无论怎样,他也一定要支撑下去,他必须指挥部队死死地守住南京,否则他就对不起总指挥和第三战区

我离开南京的时候。先生已经大口大口地咳血了,他每天都会昏过去几次,可是每次当他醒过来地时候,他第一个问的一定是南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没有人可以劝他。总指挥,如果他还在南京的话,他,他一定坚持不住了”

“屈涛!屈涛!给我把屈涛立刻叫来!”

郑永忽然用前所未有的暴躁口气叫了起来。

“侦察营营长屈涛到!”正巧屈涛已经奉命赶到。

“你,你!”郑永的手指着屈涛,面色有些可怕:“立刻带一个连。不。带着你全部地侦察营给我到南京去,你只有一个任务。就是把总参谋长给我救出来!哪怕你们一个营全部死了,记得。我也要看到活着的总参谋长!”

屈涛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总指挥这样的表情,他怔了一下接着大声说道:

“是,总指挥请放心,即便我的部队全部死在南京,我也一定会把总参谋长带回来地!”

“谢谢你,屈营长。”左梅女士稍稍缓解了一下神经,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份信件:“总指挥,这是我们先生给您的私人信件。”

郑永颤抖着手接了过来:

“恒渊,自从一别,匆匆数月,心中甚是牵挂,不知部队可曾整编完毕,你我商量之未来作战计划是否完成?

南京守得非常艰苦,将士们都表现得很勇敢,假如有一天南京真的丢了,请你千万不要怀疑士兵们战斗到底的决心和勇气。

我的身体真的不行了,我怕我坚持不到和你再重新见面的那一天了,可是在我离开这个世界前,我有一些话一定要对你说说。

请你坚信抗战胜利是必然的事情,原来我的预计是八到十年,但是从目前的战局进展来看,这个时间应该可以大大以前了。

自从你担任第三战区地最高司令长官以来,做到了无数别人做梦也想不到地事情,你带着你的部队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辉煌地胜利。

倭寇必败是我们早就取得的共识,但是用什么样地方法取得胜利,以及在取得胜利之后对待倭岛采取什么样的态度我们却存在着分歧。

我就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关于这几点我真不的想再和你争辩,但我希望你是对的,因为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从来就没有错过。

说一下南京目前的战局吧,我认为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已经到了撤退的时候了,否则随着战局的延伸也许我们连一个士兵都撤不出去了。

倭寇在占领南京后,势必会进行一段时候的休整,而这却同样也给了我们缓冲的时间。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要说明,在条件没有成熟的情况下,千万不要贸然举行反击。

必然会进行谈判的,但所有的谈判只是双方在拖延时间而已,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下一次殊死的较量而积蓄能量。

第三战区以屡胜之师,势必激励士气,吸引大批热血青年参军,在双方举行谈判的时候,我认为正是大量扩充力量的机会,千万不可因一时意气用事而耽误大局。

总指挥,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你是一个优秀的指挥官,你对大局有着非常好的把握以及领悟力,但有的时候从你的脾气看来,真的是一个非常喜欢冒险的人。

冒险不是一件坏事,但要分在什么情况下,比如在某些特定的条件下,非但不能冒险或说是过分的凭借感情,而且必须要忍,甚至要忍到别人无法置信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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