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反击时刻到了

半年之后。

程心看着实验平台上不断向上浮着的小型反重力装置，满眼期待，然而反重力装置在浮空一阵后，便如同鸟儿忽然失去了翅膀，“啪”的一声坠落在实验平台上。

程心微微叹气，这已经是上千次的应用实验了。虽然有着完整的反重力公式，但具体的应用上，还有许多繁琐的细节工作要做，不仅需要深厚的专业知识，更需要足够的耐心。程心全身心的投入，忙到忘记时间，每日吃喝住在实验室，可总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不过此时整个基地科研项目中进展最快的，就是程心的反重力应用技术了。质能转换方面，虽然有个巨大的突破，不过离实用起码还要十年时间；维德主导下的曲率驱动技术也没什么明显进展，关键性的地方还在实验；对于水滴的仿制，想要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想法也难以实现，毕竟这种锁死物质分子结构的高端技术，与人类有着太大的代差；最神秘的就要属林涛亲自攻关的高维空间制造技术，除了林涛本人，无人知道究竟进展到哪一步了。

不过这个基地也有极为出色的成就，那就是定向虫洞传送技术，这种以艾泽拉斯黑科技“虫洞离心机”和传送门法术为蓝本的技术，很快便进入了应用层面。庞大的专家团队日以继夜的不断计算三体舰队在加速到光速后的坐标变化，为反攻三体文做准备。

整个基地都在忙碌之中，除了林涛派出一部分暗中组织收拢人类精英的人手不知去向外，大家都绷紧了神经，竭力贡献自己的力量和智慧。林涛半年前的那次演讲充分调动了所有人的积极性，人人都在一种崇高到无法质疑的大义名分下，朝着打败三体文明的目标稳步前进，整个“天灾军团”的发展进行到良性阶段。

每一天，都有新的人才加入基地，身处秩序荡然无存的外界的人类精英们，再得知“地球反抗军”的详情后，都渴望这个组织能重新带给人类秩序。

“程心，休息一下吧，我给你带来一位老朋友，你最好的闺蜜aa。”程心正在思索间，陡然听见林涛的声音自实验室门外传来。

紧接着，林涛带着一名身穿黑色女仆装的灵动少女走进实验室。

“aa？”程心看到那位少女，激动起来，忘记了一切科学研究，站起身来，“太好了，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那少女正是艾aa。

见到程心，艾aa更是激动，快步跑上前，一把抱住程心，道:“程心，见到你我也很高兴，我一直以为你被三体人杀害了。”说着，艾aa的眼眶红了起来。

确切的说，艾aa是程心在这个时代唯一的朋友，当日在进入基地后，程心便委托林涛找到艾aa，不过艾aa为人机警，这次又不像原著中需要照顾程心，自己找到一处地下室储存物资后便躲了起来，并没有去澳大利亚。

像艾aa这种机智的不去澳大利亚的人也有一些，大都躲藏在都市里，这些人根本就不信任三体文明，不相信三体文明会仁慈地对待人类，在听说智子要求人类裸移民后就更是如此。

这些人大多有一技之长，未必能躲开智子的观察，不过躲开人类却没什么问题，而智子也不可能为这寥寥无几的漏网之鱼大动干戈，只是听之任之，反正三体人来到地球后，他们就算躲在地壳里，也难逃一死。

艾aa便是一名高端技术宅，屏蔽了人类的生命探测器，扫描器，安然无恙地呆在地下室里，不过生活上，到底还是有诸多不便，例如不能洗澡。

“aa，现在外面是什么状况，还有，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程心对艾aa的女仆装大感惊讶。

艾aa脸一红，说道:“我不敢出去，只能一个人躲在地下室，有些狼狈，也没衣物换洗，这件衣服还是来到基地后，林涛提供给我的。”

程心白了林涛一眼，眼中意味深长———这是你的恶趣味吗？

林涛读懂了程心的眼神，当下解释道:“我可没有公元宅男的那种诡秘癖好，只是这基地中别的物资还好说，衣物十分缺乏，适合艾aa的，只有这件女仆装了，不过这件衣服挺好的，不是吗？”

艾aa嘟嘴道:“一点都不好，穿上去真是太羞耻了。”

林涛道:“是你想的太多了，这套衣服连猫耳朵都没有，也没有丝袜，有什么好羞耻的？”

艾aa无力吐槽，只能忽略林涛，对程心道:“程心，你这些天一直都在这里做科研———这是什么公式，好有美感啊，咦，好像是反重力公式，你在研究反重力？这真是太了不起了。”

艾aa注意到黑板上的反重力公式，一下就被吸引了，她也是个物理学家，虽然主攻天体，不过也能看得懂反重力公式。

反重力公式，本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黑科技，所缺的只有黑洞最核心部分的数据，这部分数据，是难以用想象力弥补的，在反推中也存在很大的难题，最好的办法，就是进入黑洞中亲自去看。不过进入黑洞中，连光都出不来，不管派多少人员进入黑洞，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这部分数据的珍贵可想而知。

“已经有成熟的公式了，这都是林涛的功劳，我怀疑他是从黑洞穿越过来的，否则哪里有这么准确的黑洞数据？”程心对艾aa说着，忽然想起外面的世界，心沉了下去，看着艾aa道，“外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说给我听吧，我受得了，我想知道我的优柔寡断到底害了多少人。”

“听我说，程心，这一切与你无关，三体人蓄谋已久，你只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至少现在的人类，都是选择遗忘了你，而不是强行让你负责，你也负不起这个责任。”艾aa拍拍程心的肩膀，虽然她比程心小了两个世纪，不过很多时候，反而像姐姐一样安慰程心，“至于外面的世界，情况非常糟糕，过去的文明的面纱被三体人彻底扯下，人类现在处境堪忧，而且内部之间也发生了许多惨剧，像‘青铜时代’号和‘量子号’事件一样。”

程心感到自己的大脑一阵眩晕，扶着额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声音颤抖的问道:“难道是人吃人事件？”

艾aa沉重地点头。

程心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经停止了，眼前一片白光，她的身体也站立不稳。

林涛及时扶住程心，用冷酷的声音叙述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读过史书，资治通鉴什么的，如果你们读过的话，你们就会看到许许多多‘易子而食’‘人相食’的故事，还有古代的君王专门煮人来吃，煮的还是小孩，甚至有臣子将自己的孩子献给君王吃……以前有个作家叫鲁迅的，就入木三分的指出，史书通篇仁义道德的背后，就是赤裸裸的人吃人啊。看淡一些吧，那些人被三体人逼的没有东西吃，不吃人他们吃什么？这只是三体人的‘人类灭绝计划’的重要一环罢了。生命的存在，不是理所当然，而是一种侥幸，认清这一点才能从容面对残酷。”

艾aa有些生气的说:“林涛，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

林涛冷笑道:“真正的怜悯，不是不痛不痒的说两句同情的话，不是顺手施舍三瓜两枣，不是帮助一两个幸运儿脱离苦海，不是在这里惺惺作态，而是正视苦难真正的面孔，以最有力的行动，根本上结束你所同情对象的苦难。而我的怜悯，就是从根本上拯救他们。”

程心道:“aa，林涛说的虽然偏激，但其实很对，这些天的科学研究，我想通了很多从前没想通的事。继续说吧，三体人都做了些什么？”

艾aa一脸回忆的说道:“威慑纪元结束后，水滴便开始攻击人类的城市，智子出面威胁人类集体移民澳大利亚，而且是裸移民，人类无法带走任何生存物资，给澳大利亚政府造成了很大的压力。社会失控，法律荡然无存，秩序也轰然破碎，治安恶化，很多人都撕开了曾经彬彬有礼的那张皮。连澳大利亚政府，也开始苛刻地对待难民和其它政府，颐指气使，高高在上，往日的和睦仿佛只是一场梦幻。由于澳大利亚资源有限，人们的物资陪给也逐渐不大充裕，生活质量的下降导致了更多人的不满，抢劫、强奸和暴力冲突屡有发生。”

“后来，智子要求人类成立治安军，维持秩序，然而智子却是包藏祸心，利用治安军更好的控制人类，并且命令治安军攻击零散反抗的游击队，有着智子做耳目，这是一场极不对称的战争，很多反抗军和其首脑都赴义了。目前，只有少数反抗军比较成功，而前执剑人罗辑，就是他们的精神领袖。”

“就在一个星期以前，智子命令水滴摧毁了在澳大利亚的所有工业设施，并在联合国公然宣传，要人类以同类为食，只要人类人口锐减至两千万，三体人就考虑放过人类。这种丧心病狂的做法与智子那种丑陋的嘴脸，我永远也忘不了。”

说到这里，艾aa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这些三体虫子，简直一点人性都没有！”

“看来反击的时候到了。”林涛目光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