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家宴

‘爱’,这东西比较玄乎,因人而异。

我爱九斤,那拍了‘胸’脯说的底气十足,有不爱儿子的老爹么?爱的都不知道该怎么爱了。

我爱甘蔗,那拍了‘胸’脯……

爱颖,这属于‘私’房话,一般不说,好像也没说过……老夫老妻心里明白怎么个事就行了,说出来纯属无聊。

爱二‘女’,那得爱,爱的不行,小姑娘看着她长大的,临了就给人家糟蹋了,现在儿子一口气生俩,心头‘肉’啊。

爱兰陵……一旦表达出来的话,面对面先恶心反胃一阵,接下来俩人会围绕这个‘爱’字进行一番哲学上的探讨,站在不同角度上得出不同的定义,肯定会发生分歧,一番口角过后不分胜负,引发暴力冲突。

爱老四……不知道老四听这话是个什么反应,我没有这么惊人的勇气,暂时提不到这个高度,尤其身后不远处二‘女’和她的狩猎小分队正假装无所事事的跟风,洒家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站住!急呼呼朝哪跑?”省事了,正遇见老四和几个手下从作坊里出来,大马车已经开到‘门’口,准备出‘门’的样子。

老四一愣,表情僵硬的叫了声姐夫。

摆手给几个跟班打发走,不疼不痒的问道:“朝哪去,急不急?”

老四点头,有胡‘乱’摇了几下,似急非急。

手一挥,“不急就先找你算账,给我朝家走!”没多的话。赶马车的没眼‘色’还跑来请示,被我一脚踹个跟头,伸手朝府上一指,“走!”拧身原路返回。

“哦。”老四像是要说什么话。绊了几下舌头没出来一句,毫无底气的回应一声,就低个头后面保持三、四米距离跟着来了。

熟人了。旺财很有礼貌的跑过来和老四打招呼,前后跟着呼哧呼哧喷鼻涕,针鼻比较矜持。横老四脚面上闻闻,仰个脸等糖吃的模样。

一脚一个踢开,“站外面干啥?进‘门’去!”

“姐夫……”老四怯怯的看着我,又回身看看跟了不远处地二‘女’,“我姐呢?”

“昨晚磨了一夜地刀,这会累的躺‘床’上缓劲呢!”用脚踢踢‘门’槛,“赶紧走!”

“姐不会打我吧?”老四把住‘门’框有点犹豫。用胳膊撑着好像有人给她朝里面拽。

“想美事吧,打一顿就过去了?”抬手给她胳膊挑开,“别站了‘门’上显眼。先进去。”

“不……”老四偷眼看看后面的二‘女’,“你一家子等了拿我,进去就杀了。”

“那是,”在她肩膀上按了把,贴了‘门’扇子才推进来,“该认地跑不了,敢掀房梁就别怕屋顶塌下来。”

老四低眉顺眼的贴了墙根蹭,二‘女’带了恶犬给后路堵住了,只好细声细气朝我求援,“姐夫……”

“不帮你求情,”话堵住,朝脚后跟上踢两下,催促快走,“一码是一码,进来就说进来的话,喊救命地地方过了。”

正前后磨蹭着,钱管家迎面过来了,没到跟前就先堆笑,“侯爷回来了!四小姐回来啦,才说几月里没在家里照面,今夫人招呼收拾后宅,厢房都归置整齐,原丝没动!”

不长脸的老杀才!话刚说完,老四‘精’气神全提起来,怀里不知道掏了个什么物件就塞了老财‘迷’手里,虽然表情没多大变化,可脚步轻快不少,顺手还给廊前万年青的叶子捋了一把放手里掐着玩。

好不容易营造的三堂会审气氛被破坏,到了后宅‘门’上停住了,“进去,你姐等你,”回身朝二‘女’一招手,也不理会老四追问,俩人带了爱犬去后‘花’园打猎。

二‘女’拎了自己的零食袋袋出神,有一下没一下的朝嘴里送,旺财爱吃口甜的,卧跟前等半天没收获,拉这猫腔叽叽献媚几声,得了块杏脯,嘴里转了两圈又弹出来,太酸。

“少吃点零食,”扯过零食袋子,顺手捻了两块麦芽糖扔地上,针鼻呼啦一下冲过来,吞了自己地一块后还硬把另一块从旺财嘴里掏出来。可怜的,看来欺老凌幼的本事还得和针鼻多学学。

“您说夫人现在给老四说什么呢?”二‘女’缓过神,换了个舒服点地姿势躺我‘腿’上,给上前诉苦的旺财一脚扫开。

“估计得挨一顿‘鸡’‘毛’掸子,”这是颖‘精’明之处,先罚后奖,次序分明。揍了你再给颗糖吃,先让你心情低落道极点,而后稍微一个好脸‘色’几句顺耳的话加点微不足道的恩赐就‘阴’云尽散,又立威又得了拥戴,收效斐然。若反过来就起不到这么大作用,甚至适得其反暗地里落埋怨。从某种角度上看,颖在心理学上有一定造诣。

“那是一定的。”儿‘女’面对坚忍不拔的旺财终于妥协了,伸手在袋子里抓了颗糖塞它嘴里,“打过呢?夫人总得和亲妹子说些什么吧。就算是一家人也分个亲疏远近,妾身可是从陈家出来的丫鬟,面对三、四俩大小姐可说不了硬气话。”

“丫鬟还这么多嘴。”伸手给二‘女’脑‘门’上敲了一下,“硬气话说给谁听?少干点硬气事我就安心了。”

二‘女’‘咯咯’笑的翻身,“往后二‘女’得委屈的时候多,您嘴上不说,心里自然多有偏袒,怜惜二‘女’夹了中间受气。”

不用二‘女’提醒,她说的这些在我心里早就权衡过,二‘女’与颖和老四完全是不同的两种人,制定目标、措施的出发点也截然不同。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话一点都没错,从生物学角度上也成立。七岁前的六年里是孩子心智发育最迅速的阶段,一生中百分之六十五的智力是在这个阶段获得的。如同干燥的海绵初时会迅速吸附周围的液体,一旦达到相对饱和,再想替换内部信息地难度极大,全部替换的可能‘性’为零。

在什么环境下度过人生最初六年非常重要。对以后的人生方向、‘性’格起着决定‘性’作用。颖和老四孩童期接受的教育方式可能不同。但拥有相同的生活环境;二‘女’则生长在另一个面位上,虽然他们的人生因为我的存在而发生‘交’集,但内心伸出地层次不同。追求各异。

颖很早就发现这一点,所以对二‘女’有种难以言述的忌惮,当这种潜意识从日常行为中表‘露’出来的时候。说明颖偶尔无法控制本我了,需要不时的爆发一次来维持自己的情绪。无时无刻的维护她在家中一姐的地位,十天半月有周期地收拾二‘女’一次立威,甚至可以将老四事件也归纳进去,也许颖内心不情愿老四最终是这么个归宿,但多年有意无意的纵容却让自己和老四深陷其中。

纵容老四在王家年复一年的留驻,颖自己也很矛盾。明里觉得留自己妹妹住了夫家并不合理,也常常给我提及老四地前途问题,给妹妹找个好夫家之类的举动也说明大部分时间里还是非常理‘性’的。老四的存在让颖觉得安心。至少不是在孤军,即便起不到决定‘性’作用也能给内心点慰藉。

很自然,老四拼死不出嫁的事被颖当了安慰自己让妹子继续留下来的借口,借口一再成立,老四态度越发坚决的时候,姐妹俩进入了个恶‘性’循环中,循环的终结就是今天这么个结果。

二‘女’嘴上说的可怜,却一副胜利者的表情。颖这些年的举动被二‘女’当成了笑话,包括老四在内都一并进入了被蔑视的行列,邪恶的小心灵在黑暗中得到满足后又开始为下一步打算。也常检讨自己,对二‘女’是不是太过宠溺放任了,不幸的童年带给二‘女’的是一种偏执而又残忍的坚韧,我努力想用感情去弥补这个缺失,有一定效果,同时也产生大量的副作用。

“***了不成?”无奈的随了二‘女’笑了笑,“还真当自己成了气候,老四可是捏了家里大进项进‘门’的,往后有你哭的时候,我不偏袒。”

二‘女’只是笑,笑够了才爬了我怀里轻声道:“别家怕是这样,可放了夫君这家主就未必。您是假财‘迷’,有连家底都不清楚的财‘迷’么?夫人不知道,二‘女’心里清楚,您可不是半推半就***了放老四进来,就是不出配方的岔子,老四迟早也得朝王家来。”

盯了二‘女’半晌,妖‘精’就是妖‘精’,年龄一大就越发的妖了。“胡说,假装自己什么都懂一样。”

“懂倒是不懂,”二‘女’一脸得逞的表情,“可您的确是这么个‘性’子。一根鱼竿,一个蛐蛐罐,是不是值钱先放一边,只要跟的久了的东西都成了命里的一部分。先前老四在的时候还不觉气,可半年没‘露’脸就看出不对的地方来了。”

是吧,怕就是二‘女’说的这样。习惯成自然,不管是物件、感情还是人,都没什么区别。二‘女’看的仔细,既然能看透这些,自然有了应对的办法,楚汉相争变成三国演义。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家里真正的战争贩子就是眼前这个寡言少语出身苦难的小妖‘精’,你心知肚明还下不狠手责罚。

明明是最弱势的一方,可总给人一中稳‘操’胜券的感觉。不知天高地厚的陈老四啊,王家这谭浑水是容易趟的么?颖和二‘女’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一个新兵蛋子跑来凑热闹实在危险,商场如战场这话可不假,可王家属于屠宰场,新领域,新业务,新挑战……

总体来说是新意识形态,气氛倒是恢复了半年前的样子。带了二‘女’一进后宅就感受到熟悉的气氛,头发‘毛’蓬蓬的老四和进‘门’前判若两人,脖子上一道醒目的青印标明身体刚刚受酷刑,可坐了石桌上吃果干的模样还是那么动感十足,颖坐一旁正在拿小姨作为反面教材来教育九斤,并拒绝了孩子要去庄上幼学参观的要求。

“自家的学校,娃想去就去,和农户家的孩子‘交’流‘交’流是好事。”九斤到了‘交’朋友的年龄,孩子就该群群伙伙的厮‘混’。尤其男娃,群来群往的才能学习如何在群体中正确寻找自己地位置,说白了就是语言、行为、肢体三位一体地沟通过程。在打人后胜利的喜悦和被打后恐惧懊恼中度过人生一个重要阶段。俯身朝老四脖子看了看。怜悯的摇摇头,“你也去幼学了?”

老四伸手顺了顺自己头发,扭头不接话。继续在盘子里挑拣自己爱吃地种类。

“这事还没完呢!”颖朝我努努嘴,恨的又想动武的模样,“一天说不清就一天不许走!告爹娘也没用。我这当姐地还管教不了你?”

老四估计吃了块不对味的,眉眼皱了一团,‘呸呸’朝地上吐了两口,嘟囔道:“不走就不走。”

笑着朝颖摆摆手,打也真打,骂也真骂,可姐妹间总是有点默契的。颖这会恼的不是老四新配方的问题。只怕是嫌老四配合太过迟钝。“走不走下来再说,可作坊里的事还是给你姐‘交’代清楚了好,一码是一码。没有因果关系。”

老四瞬间收了无赖嘴脸,扭头看着我,余光还偷偷扫了扫旁边的二‘女’。

正好‘奶’妈揽了丫头在院里学步,接过来抱在怀里逗‘弄’半晌,捏了‘女’儿粉嫩地小脸道:“看,还是懂道理的,若是和你姐不好说的话,‘抽’个时间和我谈谈。随便什么时候都好,我不着急。”说完抬头问二‘女’,“俩娃子呢?趁老四回来也报出来溜溜,大小齐全地吃个晚饭,不是说烤‘肉’么?院子还空‘荡’‘荡’的,没点气氛。”

烤的真难吃啊!颖为了让自己融入集体,不惜以猪‘肉’替代羊‘肉’来敷衍大家。换‘肉’也就算了,相应的换个烤制的方式兴许还能吃,可原封不动的烤羊‘肉’那一套加工出来的东西……味道过于王霸,口感过于‘激’进,尝过之后会感叹人生过于漫长。朝闻道,夕死可矣,看来的编者也是烤猪‘肉’的受害者,才悟出这么没有社会责任感的鬼道理。

“老四同志,我希望和你谈谈有关香水配方的问题,就是现在!”

“姐夫!我也早想和您说说了。”老四满怀***的站起身来接过姐姐递过来的猪‘肉’串,大义凛然的分发给在座的阶级亲属,用充满阶级责任感的声音道:“二‘女’同志,请不要‘浪’费粮食!”

“都坐下!”发现自己的创意不被大家接受,颖发飙了,“猪‘肉’价钱一天天涨,朝廷束手无策都打算从番邦拉些回来了。想让大伙吃点金贵的,看你们一个个什么模样,养猪的农户都吃不上呢!”

“大姐,猪‘肉’涨不涨的和咱家有个屁关系,就是想省钱你烤个‘鸡’啊鱼啊的也成……”老四、二‘女’纷纷点头附和,只有九斤没出息,猪啊羊啊的不管,吃的满嘴都是油腻。对孩子还说,什么味道都无所谓,就喜欢这扎堆的气氛,尤其离家半年多的小姨回来了,除了喜欢就是喜欢,不掺杂半点污渍。

但愿大人间的争斗不要太早对孩子造成影响。这点上颖作的还是很不错,九斤也喜欢给弟弟妹妹说书,颖管教过于严厉时候喜欢在二‘女’跟前转转缓和下压力。总是在我跟前说二娘疼他,小姨也疼他,若是娘不‘逼’他作功课的话,娘就是最好的人了,他愿意为这个一口气将一个月功课都做完;听完后给我的感觉是:这孩子逻辑有问题。

说良心话,咱一没王霸之气,二没王佐之才,能把颖和二‘女’这么有个‘性’‘女’人安顿成现在这个模样很不容易了。以前成天谴责万恶旧社会里‘妇’‘女’没有地位,可万恶的唐政++_府就从没有身处旧社会的觉悟,成批的培养万恶的‘女’‘性’,最近就从万恶的兰陵嘴里得知万恶的皇后娘娘打算和万恶的外甥‘女’决一死战。

算了,自家都摆不平,就别管元首家里的闲事了。还好,虽然味道难以接受,可食品卫生还是过关地,一大早数数家里人口没有减员,和欣慰。唯有老四一身朴素典雅的装扮让人难以接受。

猪‘肉’吃坏脑子了?从哪‘弄’这么一身出来,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至少发现老四有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以前都被各种晃眼首饰遮盖起来,难以直视。

颖嘟个嘴蹬‘门’槛上看了半天,忽然发现问题,冲过去给正喝牛‘奶’的老四揪了头发提起来,伸手拔掉簪子将妹子头发打开,又三五下绾起来长咎咎盘住,簪子戳进去定了个青‘春’烂漫的造型。

“姐,干啥!”老四一脸不情愿的伸手抓簪子,被颖黑个脸‘抽’了一巴掌,老实了。

“姑娘家,谁叫你放头发的?再看了不规矩,仔细揭了你的皮!”这边教训着,二‘女’坐对面卖‘弄’自己风情万种的***发型,一会拢上去,一会放下来,惹的老四咬牙切齿。

“姐夫!”

“啊?”

“你今天又逃差?”

“是……是啊。”昨晚烤猪‘肉’吃的高兴,多喝了两杯假装醉酒,就逃了。反正开‘春’前没多少事务,放手让年轻人锻炼锻炼嘛,张家两兄弟这学监助理做的很到位,省我不少事。

老四撅个嘴瞥了颖一眼,“想好了,今就和你说说配方的事,还有作坊些您不知道的事。”

扭头和二‘女’‘交’换下眼神,笑了,“我不知道的事太多了,一个个的说下来怕几天也完不了,就只谈配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