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六章 光荣与梦想

明月,薄雾,茫茫大戈壁。

静谧的夜色下,如水的月光帮比蒙王都沙巴克城披上了一层银色的晚妆。

安详的晚钟声带着特定的频率,在荒凉的漠野之上轻轻回荡。

这座象征着比蒙皇权和神权的心脏城市,如同一座雨后森林,被无数朵蘑菇般的帐篷包围着。

没有威瑟斯庞的战火和硝烟,也没有狐族之城的鲜血和死亡。

这里安静的就象往常一样,如同一对在荒野中偶遇的宿营者,比蒙军队和慕兰军队漠不相干地继续着自己的生活,享受热血激战前最后的宁静时光。

比蒙王都的居民果然不同于任何一个地方的土著,他们大气而爽朗,一点也没有被即将到来的战争干扰到情绪,沙巴克的主城门依然洞开着,不少比蒙小贩推着货车走到城外,向慕兰军人兜售风味小吃和纪念品。

在这些骨子里流淌着高贵和从容的沙巴克比蒙面前,慕兰骑兵也表现出了自己幽默和风趣的一面,他们没有带上弯刀和骆驼,只拎着自己的钱褡裢,和比蒙小贩各自用互相听不懂的语言讨价还价。

城门口的比蒙卫兵一动不动地挺着戟枪,一律的彪悍,面无表情。

不少慕兰人都相信,如果自己不带武器,想走进这座城市去看看风景,城门口的比蒙卫兵也绝不会阻挡。

但他们终究还是不敢这么做,他们毕竟没有沙巴克比蒙这样的豪气。

萨尔国王和天鹅族两大巨头正坐在沙巴克最高的建筑“望月塔楼”上,欣赏着一幕精彩绝伦的帝维实况;通过天青色光影屏幕的背景,可以清晰地看到城楼下方有不少慕兰游骑正好奇地驻足仰望。

光影屏幕上的神曲萨满正在演示着种种杀人技巧。

“通过最隐蔽的攻击与发力技巧,即便是弱者也可以轻易宰杀强壮的敌人!”李察冕下光着膀子,雄阔如海的背肌如同燕翼般有力舒展,他的左手正掐着一个慕兰战士的脖子。

这位身高起码两米的沙漠壮汉在他手中楞是动弹不得,满脸的虬须都闪烁着恐惧的光。

帝维的镜头在移动。

无数懦弱而不中用的比蒙附庸兵,正瞪大了眼,聆听着这位神权代言人的解说。

“看到这是什么没有?”李察冕下晃了晃自己的右手中的一柄针形刺刀,嘿嘿一笑:“人体的脑壳无比坚硬,后脑勺却是最脆弱的!后脑颅骨间有一道缝隙,如同用武器刺入这个缝隙,敌人就会立刻神经麻痹,大脑瘫痪!如果是偷袭,我重点推荐这一招!”

话音未落,针形刺刀已经“扑哧”扎入了慕兰大汉的后脑,几乎同步时间,这个壮硕的身体就松垮了下来,连哼都没哼一声。

“你们并不需要这种特制的武器,因为棍棒也是一样!脆弱的后脑勺根本经不起太重的打击,对付没有盔甲的慕兰人,我们可以尽情地使用这一招来偷袭!”

又是一个慕兰壮汉被猛犸大力士揪住头发,翻滚嚎叫着拽到了说的口沫四溅的神曲萨满面前。

“大家再看来看这种折叠伞兵刀!”李察冕下一手提起慕兰人,变戏法似地亮出了一柄细细的铁匣,甩手之间就抖开了一把完整的蛇形匕首,呈扭曲状打造的刀身在月光下寒气凛冽:“嘿嘿,这种军用匕首隐蔽无比,甩动之间就能使用……”

“…如果用这种蛇形伞兵刀刺进敌人的肚皮,再象这样……”李察冕下突然将手中的蛇形匕首扎进了慕兰壮汉的小腹,手腕一翻一转,伞兵刀象钻头一样在腹腔里扭出一个圆圈。

野兽一样的嚎叫顿时响起,蠕肠就象一串累累的葡萄被蛇形匕首拽出,挂在慕兰壮汉的肚皮上。

“瞧!仅仅是一刀一转,这个倒霉鬼的内脏就已经全部移位!”神曲萨满挥舞着血迹班驳的蛇形匕首,一把扔开那个肚破肠流的慕兰人:“其实未必一定要专捅肚皮,大腿动脉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尤其对你们这些个子不高的附庸族来说,大腿这个目标非常不错!只要刀子一插进去再狠狠转上一圈,我保证你们的敌人就算有个水喉帮他加血,也会在三分钟之内死去!”

身材矮小的比蒙附庸族士兵们轰地低呼一声,纷纷交头接耳在议论。

“你们可以用钢条去自制蛇形匕首,打磨出一排不规则的锯齿就行!”神曲萨满对着这群附庸族士兵狂吼道:“记住!矮小的身材和不够强大的力量并不会制约你们的战斗力!只要下手隐蔽,动作迅速,刀子插进之后立刻转圈,强大的敌人一样会栽倒在你们面前!”

帝维影像接下来出现了更残忍的实况画祯,这位比蒙神权代言人,又示范了如同用铁丝划断敌人的脖子,如同用油炸的竹签去布置陷阱,如同用荞豆滑倒敌人以及如何用农具制造简易的踩踏机关。

他的每一个示范动作,都以一个活蹦乱跳的慕兰人为示范对象。

出手狠辣,招招见血。

“现在这片战场上有无数的慕兰伤兵,对这些强盗我们没什么人道主义可讲!”帝维实况播放到了最后,**着上半身剽悍肌肉的神曲萨满象伟人一样挥手,对着所有的附庸族士兵发出一道血腥味十足的命令:“去吧!按照我教你们的那样去试一下手感!回到威瑟斯庞的时候,你们每人要给我带回一个慕兰人的鼻子!如果有谁空手的话,那就割下你们自己的鼻子来见我!”

这番血淋淋的结束语,让每一个观看帝维实况的人都感到背后凉飕飕的。

“威瑟斯庞的情况就是这样?冕下开始对附庸族实战练兵了?”良久良久之后,萨尔国王回过了身,凝视着一个垂手侍立的加菲族通讯官。

“是的,陛下。”猫人通讯官点点头:“我去威瑟斯庞时,攻城大战已经结束;慕兰人的幻兽空军、龙骑士和阿訇部队全部阵亡,最高级别的麻葛阿訇被冕下活捉。”

“怎么活捉的?麻葛阿訇应该还是挺厉害的吧?”布吕克纳老公爵饶有兴致地问道:“这个级别抵的上我们爱琴的魔导师?还是魔导士?”

“沙漠阿訇的法术发展太过单一化,虽然形成了很特别的光系魔法和磁系魔法,但是总体来说,级别和实力尚不如我们爱琴魔法师。”穆里尼奥对自己的老父亲笑了笑:“麻葛阿訇按级别来看,应该等同于爱琴魔导师,但是实际战斗力肯定不如。”

“公爵大人,我听雷耶斯将军说,李察冕下是仗着一身魔法护盾冲上前去,用暴雨梨花弩撩倒了这位麻葛阿訇。”加菲通讯官揉了揉鼻子,忍不住有点发噱:“据说咱们的冕下放了话,只要是面对身体孱弱的魔法师而不是面对皮糙肉厚的超阶魔兽,他的护盾加湮甲弩钉就是无敌的存在!”

“这种无赖打法虽然不甚得体,效果却是好的出奇!真要慢慢对射魔法,还真没李察这样来的快。”国王陛下也忍不住笑了:“这个家伙总是喜欢剑走偏锋。”

“太有失风范了,作为贵族和法师,他不该这样,这对后辈的影响也太坏了!”布吕克纳老公爵皱了皱银眉,口气很是不屑:“我们可是祭祀,战神的宠儿,怎么能象地痞无赖一样?要知道绅士永远比流氓更擅长战斗!”

听到父亲这么说,穆里尼奥顿时神色一黯。

“慕兰阿訇难道就没有追随者吗?就这么眼看着麻葛阿訇被冕下撩倒?”国王陛下忍不住问道:“刚刚帝维上拍摄距离太远,我看不大清楚,现在战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雷耶斯将军说,阿訇部队进入射程之后,立刻被布尔琴魔、年青祭祀、巨人、恩特、杜宾武士和仆射卫队狂扫,等魔法太保一波魔法集射干掉龙骑士再把目标对准那些阿訇,战场上就剩那一个麻葛阿訇了。”猫人通讯官的脸上洋溢着骄傲:“谁让他们的阿訇自作聪明,居然不知道我们的苍穹先知茉儿大人有天生的“真视之眼”,想靠无聊的隐身来偷袭李察冕下不是自己找死么!”

“实际战果如何?数据统计出来没有?”国王陛下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继续问猫人通讯官道:“杜德尔大人,威瑟斯庞的幕僚们通过这一战,有没有什么新的建议给我们王都的军队?”

“回禀陛下,进攻威瑟斯庞的慕兰前锋军团,一共有六个大穹氇帕夏,也就是“万骑长”的脑袋被我们的冕下得到了!他们的最高指挥官也被冕下活捉,只是头发和头皮一起被冕下不小心给揪掉了。”猫人通讯官竭力想掩饰自己的兴奋,不过不够矜持的轻快语调还是把他雀跃的心情从侧面出卖:“整整十万骆驼骑兵,起码有两万五千人栽倒在威瑟斯庞的城墙下!

陛下,两位大人,这可是短短半个钟头内的战绩啊!

我们的匹格战士表现的非常好,士气极其旺盛,一点不象刚刚上战场的菜鸟!

听雷耶斯将军说,甚至就连附庸族士兵都表现的非常棒!

敌人对我们完全没有造成威胁,在高级指挥官全体阵亡之后,剩下的骆驼骑兵全部心理崩溃连夜撤退了!

我们大获全胜!

威瑟斯庞的幕僚军官和人类军事观察团一致认为,祭祀的植宠在战场上发挥出了恐怖而巨大的作用,它们远比魔兽宠物更凶悍上百倍,每一发魔法都能造成上百位慕兰人失去战斗力!

最厉害的还是我们的投石机部队,他们的“筐弹”在瞬息间就把正面战场上空弄出了一场数以万计坠落的板砖豪雨,砸伤了无数慕兰士兵,就连人类高参也惊羡不已,认为人类国度可以模仿这样的做法!”

“板砖雨?”不但是国王陛下有点懵,两位天鹅族长也是一头雾水。

“是的!”猫人指挥官窃笑不已:“我们的“筐弹”在空中抛物线飞行时,十个又八个会散架——没有散架的,只能砸出几个人的肉饼,散架的“筐弹”反倒能撩倒一地!”

国王陛下闭上眼回味了一下,恩……威瑟斯庞一共有钟摆式投石机一百二十架,人类支援的塔吊式投石机四十架,从慕兰帝国抢来的粪勺式投石机二十架,翡冷翠支援的杂牌投石机四十架,也就说威瑟斯庞一次投石机集射就可以投掷二百二十颗“筐弹”,如果以一颗“筐弹”装砖两百块算,一瞬间就能砸出三四万块各种形态的板砖!

“靠!”就算国王陛下是比蒙第一武士,一想到天空中有数万乱砖头搂头盖脑砸向自己,也不禁有点胆寒。

“可惜,布拉特霓下几乎把神庙祭祀里征召了植宠的高阶祭祀,全都拉进了神殿骑士团,威瑟斯庞是赚翻了,我们沙巴克却没这么大的优势。”猫人通讯官又是艳羡又是惋惜:“我的陛下,“筐弹”我们沙巴克有的是,植宠怎么办呢?要不要把神殿骑士团调回来……”

“不需要,我们有两千多布尔琴魔,而且也不是每个征召了植宠的高阶祭祀都不在这,南方行省和斯迈族的祭祀不都在沙巴克吗!”比蒙国王一阵扼腕长叹:“可惜东北行省不是骑兵大省!这么好的机会被浪费了,如果能够衔尾追击这些慕兰败兵,不知道能扩大多少战果!”

东南行省的沃尔夫是分批疏散的,一半到东北行省,另外一半去了南方行省,由于事先被征召过十万死士,现在威瑟斯庞虽然有狼族比蒙,但已经凑不出多少成年战士了。

“两位大人,我尊敬的陛下。”猫人通讯官骄傲而自信地一笑:“从我回来时起,我们的冕下已经追杀那些慕兰逃兵去了,冕下并不准备放过这些逃兵!”

“哦?我还以为他在录制帝维,忙着教授附庸族战士们的杀敌技巧呢。”国王陛下笑了。

“杜德尔大人,光是靠空军去追杀慕兰人,虽然肯定会取得不小的战果,但与敌人的总体数量相比还是有点美中不足。”穆里尼奥对猫人通讯官苦笑着耸耸肩膀:“东北行省的骑兵并不算很精锐,而这些慕兰前锋的栗色骆驼都非常神骏,除了幻兽空军之外,我们的骑兵是追不上他们的。”

“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清楚。”加菲通讯官杜德尔摇摇头:“不过隐约听雷耶斯将军提了一下,李察冕下似乎并不想用飞行兵种去追击敌人,而是想选用魔法传送阵中途拦截。”

“匹格战士胜任不了这种任务,他们是步兵,就算排成方阵也挡不住慕兰骆驼的狂冲,敌人虽然是散兵,人数优势还在,军官也没死绝,知道收拢残部的。”穆里尼奥摇摇头,不太客气地给匹格战士的战斗力作了评价。

“东北土伦军团只有两万人编制,我们的威瑟斯庞这一次一下子将军队扩编到二十万人,这里头大多数匹格牧民虽然已经经历了短期的军训,但还是要有一个学习战斗的过程,毕竟他们不是真正的主战比蒙。”国王陛下点点头:“我其实也早就在担心这些刚刚放下牧鞭的业余战士,会不会在敌人面前一触即溃,把李察安排到东北也是这个缘故!让李察带他们熟悉熟悉战场气氛也好,两三次仗一打,真正的战士也就出来了。”

“不过……为什么威瑟斯庞的慕兰军队会大大咧咧地进行攻城呢?难道他们不明白自己的家底吗?”老公爵布吕克纳一个劲砸嘴,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想不通:“他们什么远程武器和攻城器械也没有,就这么傻不溜丢地上来送死?这不是帮我们在练兵吗?”

“我估计是因为李察的一件神器让慕兰人眼红了,那玩意实在是令人眼馋,是在用瀑布的流速发射魔法!”国王陛下慧眼如炬:“如果把我换到那位慕兰将军的位置,我想我也会忍不住要试一试抢下这个神器!毕竟慕兰人有龙骑士,十万骆驼骑兵就算全部拼光,后面还有上百万的大军,亏的起这个本!只是他们不知道,在李察面前,一位龙骑士实在是太寒酸了,估计把翡冷翠的兵种构成名单拿给这些慕兰人看,会把他们吓死。”

“神器?什么神器能有陛下您说的这种效果?”斯迈老公爵一脸的疑惑,听国王的描述,那玩意似乎是魔法序列器,不过魔法序列器似乎没这么夸张吧?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神器,夏宫卫队的高层人物,身上又有哪一件装备不是神器?我都懒得问名字。”萨尔国王毫无矜持地哈哈大笑:“如果象内德维德这样可以把巫妖王、冥界大统领干掉的夏宫卫士再多几个,我的心脏一定会提前衰竭。”

“我觉得真正恐怖的还是幻兽座龙。”通讯官杜德尔在一旁吐了吐舌头:“陛下,两位何塞大人,雷耶斯将军告诉我,李察冕下这次让六十一头幻兽座龙全部幻化成了独角兽,在荒原上狂冲慕兰人的混乱阵型,最起码造成了一万人的践踏死伤!也就是说,阵亡在威瑟斯庞的慕兰人,有三分之一是夏宫卫队干掉的!”

“刚刚的战斗实况怎么没有这一段?我就看到这个家伙在城墙上设了一个巨大的陷阱,故意示弱,让一个个慕兰人争着抢着爬上去送死。”萨尔陛下笑道:“这个家伙太擅长玩这一手了,逼的你不打他都不行!”

“只可惜现在的人类也有了制造幻兽座龙的办法,基头座龙在大陆上也成了你争我抢的大肥肉。”布吕克纳老公爵抚摩着肩膀上荆棘鸟的蓝色尾翎,又是一阵叹气:“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李察通过陛下您转交给我们的水银系幻兽配药单,不过时间太急了,如果再给我们比蒙半年的准备时间,魔族和海族绝对死定了。”

“别着急,翡冷翠的二线部队一直在地底世界抓捕基头座龙,给他们一点时间!”萨尔国王撇了撇嘴:“说到魔族,我估计他们现在应该嘴都笑歪了,刚好坐山观虎斗!想当初我们千辛万苦想设个局,到头来海族和魔族这两帮强盗还是没掐起来;现在已经走一步了,再回头想想当初的梦想,还真有点痴人说梦。”

“这两帮强盗的人马虽多,但我们有李察冕下!一样可以扫平他们!”猫人通讯官的自信心显然膨胀的很厉害。

“杜德尔大人,照您这么说,是不是只要有这位李察冕下,别的比蒙就可以忽略了?”布吕克纳老公爵斜乜着猫人通讯官,鼻子重重哼了一哼。

“我不是这个意思……”加菲通讯官杜德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所说的话已经严重触犯了天鹅族的骄傲和自尊心。

“呵呵……就当我开个小玩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事实。”萨尔陛下对两位天鹅大佬抱歉地笑了笑,跟着就说出了一番非常令人震惊的话:“我想请大家平心静气想一想……海族能第二度入侵陆地,是从哪搞来的离水装备?

是李察吧?

是他把福格森.徐扔给海族的。

邪恶的堕落精灵、堕落黑龙,又是谁把他们从地底世界弄到了地表?

还是李察!

是他帮堕落精灵渡过了曰光洗礼仪式,洗脱了曰光惩罚。

是他给这些堕落之族提供了魔法传送阵。

沙漠中的慕兰人为什么要来爱琴大陆?

因为李察攻占了他们的行省城市,还把慕兰苏丹大帝的亲生父亲放了风筝!

红带屠城,十曰封刀!

又是谁把冥族弄到了爱琴大陆?

还是李察!

是他一斧头将血河大统领耐温尔因克的脑袋劈伤,让这位冥界大统领与堕落精灵勾结,带着七十万冥兽来到南十字星森林!

是谁把魔族提前弄到了爱琴大陆?还是李察!

因为他的晋级,“时空大裂缝”才会提前开启!”

听完陛下这番不紧不慢的叙述,猫人通讯官的脸色顿时一片煞白,就连两位天鹅大佬的神情也是一变,目光不可置信地看住了国王。

功高震主……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仆强主弱……这一连串带有形容帝王心思的负面词,在三位旁听者的脑海中同时冒了出来。

“萨尔陛下,李察虽然有他姓格上的缺点,但他毫无疑问是我们比蒙的英雄!不说他的战绩和他的影响力,就说他对祭祀体系做出的贡献,已经空前绝后!”老公爵布吕克纳霍地起身,一头银发迎着夜风激烈甩动,真正的贵族风范在此刻显露无遗:“虽然我并不十分喜欢这位冕下的为人和品行,但您这么说,还是让我感到很不舒服,我希望您收回刚刚的无端推测!”

“陛下,您的话太牵强了,因果关系偶然中有必然,必然中存在偶然!您不能把什么罪责都归结到李察一个人的身上!照你的说法,李察岂不成了毁灭世界的凶手?”穆里尼奥肃穆无比地看住了莱茵国王:“海族与人类在卡瑞姆多大平原的战争,只这一个礼拜之内,就已经死亡了十数万人,是不是也要把这笔帐算到李察头上?曰后魔族也会来到爱琴,因为战火而死亡的生命,也包括我们比蒙的,是不是也全部算到李察的头上来?”

“陛下,我对您的意见持保留态度!”回过神的猫人通讯官立刻嚷嚷了起来:“我们的李察冕下是一条好汉!他……”

“够了!”国王陛下脸色一沉,威严无比地发出一声断喝:“你们都把我想成了什么人了?比蒙国王什么时候会嫉妒起神权的代言人了?他是一代花王,坐拥地底世界上亿子民,真要有点别的心思,他早就该干嘛干嘛去了,难道我已经昏庸到连这个事实都看不清楚的地步了吗?”

“陛下,那您到底想说什么?”布吕克纳老公爵越发奇怪了。

穆里尼奥和杜德尔一脸不知所云的样子,皱着眉头看住了尊敬的国王。

“我只是想说,英雄和罪人之间的界限,其实并不明显!真正的英雄或许也是一个真正的罪人,李察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萨尔陛下摆了摆手指:“你们别这么看着我,以上这些话还是李察前几天自己在骨联宝盒里跟我说的!他说剥去那些五颜六色的荣誉光环,他……!”

顿了一顿,国王陛下摇头吁出一口浊气:“最大的英雄竟然就是最大的罪人……人生啊人生……你怎么不叫我感慨万千……”

“如果能挺过这一次世界大战,那他就不是罪人了,至少比蒙的复兴一定会在他的手中实现。”布吕克纳老公爵笑道:“多民族融合,意味着强大的契机,李察能让那么多智慧种族加入外籍比蒙行列,又造就出了跨时代的战歌,为祭祀开辟了新的方向和道路,还塑造出了琴魔、箭罡射手、变异幻兽空军这三大强力兵种,并且发展出了领先时代的重工业,他的作用一旦被我们完全消化,就意味着比蒙会有时代姓的飞跃!”

“盟重省!我们的沙漠!”国王陛下点点头:“这也是他亲口对我说的,他说如果能挺过这次大战,今后只要我想逊位了,他就会让文泰克莱尔来竞争国王宝座,他要将塔克拉玛戈大沙漠变成了我们的沙漠,变成我们的北部行省和我们的战略纵深!他要把这片荒凉的土地重新纳回爱琴领土范畴!让比蒙重新回归主流世界!”

“回归主流?他能把芒克族抹平吗?这有点不大现实吧?人类的人口和强大是有目共睹的。”天鹅老公爵并不是一个泄气的人,但他这句话却无疑揭示了一个所有比蒙都已经无奈承认的事实——爱琴和时代的主人已经属于人类而不是比蒙。

“强大起来的比蒙,迟早会和人类有一战,这一点毫无疑问!如果能熬过这次世界大战,就算比蒙无法打回卡瑞姆多大平原,那我们的强大也必然会让我们回归主流世界范畴!”萨尔陛下自信地说道:“不需要等文泰克莱尔来艹心了,我起码还能再继续做一届国王,光是李察给我带来的这些宝贵财富,已经足够比蒙在我的手中兴旺发达起来!”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希望届时已经如曰中天的您,能够推翻那些封建顽固势力的桎梏,承认我们博德族联席会议的权利!海外的美杜莎和我们一样,对于回归祖国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老公爵布吕克纳正色说道:“光荣属于人类,伟大属于比蒙,这种伟大不应该只被兽人比蒙占有,而是应该由我们所有的比蒙一起共享!

“只要这一次战争能熬过来,您的愿望也是我的心愿!国家的富强与强大,需要有更多的能人志士加入!”萨尔国王哈哈大笑:“要知道我们李察冕下指定的国王侯选人——翡冷翠十太子文泰克莱尔其实都不是比蒙,他是一个恩特!”

“神曲萨满似乎也并非是匹格族比蒙吧?”斯迈老公爵也笑了:“第一个外籍国王?呵呵,有点意思,看来曰后的王国能在多洛特前沿出现一片大森林做天然布防了。”

“现在就是一场赌博,是死是活就只看这一次世界大战的结果!不过我并不担心,如果比蒙王国真的会灭亡,李察和翡冷翠肯定会让无数的种族为我们陪葬。”国王陛下冷笑道:“他正在筹备一场旷世大屠杀,准备给所有强盗留下点深刻印象!”

“也不光是他……”穆里尼奥英俊的脸上,闪现出了睥睨万物的强大自信:“我们斯迈同样也在筹备。”

“那个消息已经被证实了吗?”国王陛下深呼吸了一口气,试探着问道:“要不要我通知李察……”

“萨尔……”穆里尼奥把脸转向了浩瀚的苍穹:“别让我恨你……”

比蒙国王在那双犹如蓝色池塘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名叫不可思议的特质——这种纯粹的、发自天然的,无法抹杀的高贵、自尊和矜持,可以使这个世界上所有尊贵的君王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