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相伴游
等郭敏进了餐厅,看到靠窗户那边,赵博瀚和壮壮坐在一侧,正手把手教壮壮切鸡排。
郭敏过去坐下,赵博瀚示意服务员过来。
“我见壮壮饿了,就先给他点了个鸡排,你想吃什么?”
赵博瀚的自在随意让郭敏很舒服,他乡遇故知,还是个彬彬有礼的人,真真是极好的运气。
“你有什么推荐吗?”
“这是有名的上海西餐厅。很多西餐都是上海的改良版,味道都不错,我建议你可以试试炸猪排。”
郭敏点点头,随意点了一个猪排套餐。
赵博瀚也点了一个相同的套餐。
这顿饭的价格意外的合适,既不显的怠慢,也不显的太过正式,让人没有心理负担。
“叔叔,我们为什么不用筷子?”壮壮拿着刀叉很不习惯。
“因为我们吃的是西餐。”赵博瀚帮着壮壮切肉。“好吃吗?”
“好吃,叔叔,为什么我妈妈不给我做西餐吃?”
赵博瀚看了专心吃饭的郭敏一眼,笑着说道:“因为西餐是给外国人吃的,我们中国人在家不吃西餐。”
“是哪种?”壮壮仰着头问道:“是白白的,还是黑黑的?”
赵博瀚语塞了,求救般的看向郭敏。
郭敏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此时抬起头对赵博瀚笑着说道:“他正是什么都好奇的年纪,家里人每次都会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也就他爸可以轻易化解他的问题。”
赵博瀚切猪排的手一顿,随即笑道:“看来他爸爸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郭敏也是客气的笑着:“没错,他的脾气很好。”(小高:团长脾气好?。。。。呃。好!非常好!!!)
两个人都挂着笑容,说话也彬彬有礼,一时气氛变得非常好。
“妈妈,我也要吃鸡排!”一个小女孩指着壮壮说道。“我也要爸爸给我切!”
正给小女孩切猪排的妈妈看向郭敏这桌,对着他们点头微笑。
在对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说:“囡囡啊,你上个月吃的就是鸡排,我们不是说好这次要吃猪排吗?”
女孩看看自己盘子里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猪排,点点头。“那我下次再吃鸡排吧。”
妈妈笑着继续给切。
“妈妈,我要爸爸教我切,你看那个小弟弟也是爸爸教的。”小女孩又指着壮壮说道。
小女孩爸爸正苦着脸,拿着刀叉把自己的猪排切的歪歪斜斜,听到女儿的要求有些错愕。
小女孩妈妈无奈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侬来上海也七八年了,怎么吃个西餐都老费劲啊。”妈妈对着自己丈夫是一口上海话。
丈夫应该是个北方人,无奈的耸耸肩。
一口普通话说道:“我还是爱吃囡囡外婆做的红烧肉。”
小女孩的妈妈风情万种的对着自己的丈夫翻了个白眼,对女儿说道:“还是妈妈给你切吧,你看你爸爸切的和砖头一样,多不漂亮。”
小女孩有些不高兴的嘟起嘴,“砖头也要爸爸切,小弟弟不嫌爸爸切的砖头,我也不嫌弃。”
小女孩的爸爸高兴极了,要不是在西餐厅,只怕早就抱过女儿来亲两口了。
“他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是军人。他是叔叔。”壮壮此时才明白小姐姐说的是自己,赶忙澄清道。
小女孩的妈妈看郭敏的眼神都变了,没有了之前的友善。
郭敏也知道她的想法,应该是以为自己耐不住寂寞,趁着老公不在,找个“叔叔”出来吃饭。
郭敏略带歉意的看着赵博瀚,赵博瀚无所谓的摇摇头,二人只是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壮壮,看什么呢?”郭敏给壮壮擦掉嘴角的酱汁。
“壮壮的爸爸还没有吃过西餐,壮壮想给爸爸留点儿。”壮壮看着还剩下一大半的鸡排,说道。
“壮壮乖,下次妈妈在带爸爸出来吃,你先吃饱了,爸爸才会高兴。”
壮壮舔舔嘴,用力的点点头,继续开吃,吃的香极了。
看着郭敏温柔的和孩子说话,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是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一个被爱情浇灌的女人,就应该是这么美丽,这么让人心动。
自己绝不会去破坏这样的幸福,既然她是心中的女神,就应该保护她的幸福,即使这份幸福与自己无关。
想到此,赵博瀚放下了心中的贪念,更自在的和郭敏接触。
“听你说,这次是来上海创业,我的工作正好是和经济有关,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我想把北京的公司转到上海,各方面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这不,有了时间才陪儿子出来玩几天。”郭敏隐晦的拒绝了,对于一个没有交情的老乡,郭敏并不想深交。
赵博瀚又如何不清楚郭敏的想法。“不知道你公司叫什么?”
“悦天集团。”
“你确定各环节都解决了,为什么经贸局并没有悦天集团的申请?”
郭敏一笑:“原来赵先生在经贸局工作。”
“我们父辈都是老朋友,我父亲在我小时候还希望和你家结个亲戚,你叫我赵哥就行。”
至于什么亲戚不言而喻,只是这俩个小辈曾经一个只知道学习,一个只知道玩儿,互相并不熟悉。
“赵哥。”郭敏也没有拒绝,毕竟她还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如此殷勤的目的,是真的性情如此,还是有所图。
自己在上海没有根基,确实需要一些熟人打通关节,摸清门路。没有确定这个男人的心性时,还需在接触接触。
“我确实是遇到点麻烦,你也知道一个公司搬迁,涉及的部门很多,我已经做好了长久奋战的打算。”
“其实只要你的公司账目清楚,纳税没有拖欠,债务清晰,也是很好转的。有时间我给你整理一份流程,事半功倍。”
“那就谢谢赵哥了。”
“你下午还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吗?”
“我对上海不熟,第一次来。”
“这样吧,下午有我师娘的画展,不知道我能否有幸请你和壮壮参观。”
郭敏一笑:“乐意之至。”
正好自己公司也需要几幅画,先去看看,买点儿画随便还个人情。
画展就在附近,大多是风景画。
郭敏站到一副油画前。
“真漂亮。”
“这是上海的老洋房,别看是建国前盖的,不比现在的楼房差。”
“我以为这么美的地方,一定是画家后期加工过的。”
“这就是我的老师住的地方。”
“不知道有没有人卖这样的房子。”
“你想买?”
“嗯,想在上海买一套这样的小洋楼。”
“正巧了,画上的房子正在找新主人。”
郭敏看着赵博瀚,“赵哥,你说的是真的。”
“嗯。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现在合适吗?”郭敏看看时间。
“我老师急着卖房,这个时间我知道他在哪里。只是我老师的条件有些与众不同,不知道你会不会接受。”
郭敏和壮壮都用亮晶晶的眼睛认真的看着赵博瀚,赵博瀚此时真希望面前这两只与他有关。
“算了,先去了再说吧。”赵博瀚希望郭敏见见老师。
“好,我先买几幅画,不然回来就没有了。”郭敏去交钱。
“其实。。。”师娘的画一个星期都没有卖出去一幅,自然也不会突然卖光。
赵博瀚看着郭敏高兴的交了钱,又抱着儿子嘻嘻哈哈的说着话,他此时真希望能站到她们的身边,参与那些可能非常幼稚的话题。
也许自己是该结婚生子了。
“我们走吧。”郭敏走过来。
“酒店不错。”赵博瀚夸奖道,他正好听道郭敏说出的送货地址。
“手下人订的。”
等他们打车来到思南路。
“就是这里了。”
“这是养老院。”
“边走边说。我的老师是复旦大学经济学教授,师母也是学校教音乐的,两个人非常恩爱。
他们只有一个女儿,是学小提琴的,后来出国留学就嫁到国外了。
五年前,师母退休后不久,就查出患有阿尔茨海默症,这是一种起病隐匿的进行性发展的精神系统退行性疾病。也就是大家俗称的老年痴呆。”
赵博瀚说道此处,看了郭敏一眼。
郭敏低着头,赵博瀚个子高看不到郭敏的眼睛,却能看到郭敏微微颤抖的睫毛。
“老师一直有胃病,身体不好,迫于无奈只得把师母送到这家养老院。
这里离老师的家不算近,却有直达车。每天老师都在这里陪着师母渡过一个白天的时间,晚上自己一个人回到家。
直到今年一月,老师检查出胃癌晚期。女儿是指望不上了,他想着把房子卖了,建立一个基金会,专门帮助患有阿尔茨海默病的老人,顺便也可以有人能照顾自己的妻子。”
“房子的条件就是帮忙打理基金会?”
赵博瀚点点头。“没错。”
“只怕这房子不好卖吧。聪明人不说假话。
这房子一定非常值钱,位置也好。原本是好卖的,买的起的都是有钱人,相对他们的选择也多,自然不想因为买房搭上个麻烦事。
这基金会不仅伤神,还有可能会破财。毕竟不能眼看着基金会没了钱,只剩下个架子,要想基金会能良性发展,前期一定要投钱。
我说的对吗?”
“确实是聪明人,那你还要见老师吗?”
“一定要见,不仅要见人,还要去看房。毕竟我要看看,值不值我破财。”
郭敏说道坦坦荡荡,让赵博瀚对她另眼相看。
一般人不是支支吾吾故作为难的离开,就是说一些漂亮话后没了踪影。
而她既不退却也不莽撞,有着商人的精明也怀揣着一颗恻隐之心。
进了病房,一个枯瘦的老头坐着,穿着中山装,拿着莎士比亚的诗集念着。
旁边轮椅上,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穿着红色的绣花褂子,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一双眼睛木木的看着前方,像是没有听到老人的诵读。
“老师,我来了。”
“博瀚。”老人放下书,笑着对赵博瀚点点头。又对自己的老伴儿说:“锦初,你看谁来了,是博瀚,你最喜欢的学生,你还想让咱们的女儿嫁给他,你还记得吗?”
赵博瀚蹲在师母面前:“师母,我是博瀚。”
回答他们的,只有一样陌生的目光。
“唉,越来越不行了,曾经说起女儿她还有些反应,现在测底不认识人了。”
老人用干瘦的手略带颤抖的搽去妻子的口水,深情的看着她,眼里充满了不舍。
“悦雪多会儿回来?”赵博瀚低声问道。
老人依旧看着自己的老伴,轻声说道:“从不认得我到不记得女儿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既然已经不认得了,回来也没用。”
听得出来,他的女儿并没有回来的打算,最起码近期不会。
“老师,你没把你的病情告诉她?”
“她又不是医生,告诉也没用,还是不要耽误她的工作。”虽然这么说,但是手边展开的相册上都是女儿的照片。
老人欣慰的看着赵博瀚:“还有你这个学生给我送终,我也满足了。”
“老师。”赵博瀚红着眼握住老人枯材一样的手,“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师母的。”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老人此时才看见站在门口的郭敏。“你女朋友?”
“不是。她是我的朋友,想要买老师您的房子。”
“嗯,钥匙你有,你带她去看吧。我晚上不回去了,在医院办了住院手续,晚上我去哪儿睡。”
“好。”赵博瀚临走时又对着师母说:“师母,我走了,明天来看你。”
郭敏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
老人拿着照片给老伴看,念念叨叨的说着过去的事,回答他的只有妻子的麻木。
能看得出,老人想用为数不多的时间陪着自己深爱的妻子,哪怕她已经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