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不能说的秘辛
殿下与阁下!
不过一字之差,于一般人而言,无论怎么称呼墨白,都只是一个尊称而已,怎么都行。
可对如今的道家人士而言,这两个称呼的意义却是大不相同,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墨白先前入殿时,诸道门人士随众人对墨白行礼时称呼的便是“六皇子殿下!”
若不深究,这自然没什么问题。
但如今正是墨白要一统道门的敏感时节,这称呼就未必能合墨白之意。
“皇子殿下”终是道门之外的身份,代表着道门人士对墨白的疏远,甚至对他一统道门表达的抗拒。
而“明王阁下”就不一样了,那便是代表道门主动承认墨白的魁首地位。
这些二山四门的人,最终选择了“皇子殿下”而不是“明王阁下”,实际上也说明了道门那几尊巨头的意志。
虽然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表达的极为很含蓄。
但墨白知道,并非是自己想多了,的确是那几尊巨头在表达,他们在道门独一无二的影响力。
他们在告诉墨白,如果他们不同意投向墨白,那整个道门都不会有第二个声音。
墨白现在便要看一看,这几尊巨头,究竟是否真的能在道门只手摭天,是否真的能让这些人敢不承认他道门魁首的地位。
确切的说,在这天下势力面前,墨白要借称呼一事,与那数位道家巨头于无声之间,交锋一场。
所以才又了墨白这道家一礼,他要看看,这道门诸位的影响力大,能够让这些人死心塌地的与他作对,继续装傻充楞称呼他“皇子殿下”。
还是俯首低头,承认他为“明王阁下”的事实。
这场交锋,无疑对墨白能否顺利收服道门,有很大影响。
果然,不出墨白所料,这些道门人士明显是对两个称呼的区别,心里有数的。
墨白一礼之后,他们明显心绪不稳,并没有立刻还礼,相互之间不断暗自对视,明显心绪不稳,迟迟做不出反应。
……
怎么回事?
道门中人竟无视墨白礼敬,迟迟不还礼?
这诡异一幕浮现,殿中其他人很快就瞪大了眼睛,察觉出了不对劲。
而如张邦立等心思敏捷之辈,更是很快就想到了其中关键,不由心底也跟着紧张起来。
同时众人眸光不住在墨白笔挺的身形上扫量,心中不能不感慨,墨白当真是霸道的过分,这些道人均是二山四门手下的嫡系势力。
墨白却堂而皇之,就在天下势力面前,要在他们身上,与道门那几尊巨头比谁的影响力更大。
这胆色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要知道一旦这几位顶住了压力,依然装傻充楞的视他为皇子殿下,那毫无疑问,也就证明了道门那几尊巨头,的确在道门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便是他墨白再强势,也动摇不了这一点。
如此一来,墨白与那几尊巨头之间的斗争,便会此消彼长。
这无疑就是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的做法。
然而,真是这样吗?
不是当事人,不亲自面对墨白的人,是体会不到,要硬顶墨白的威压,究竟是多么恐怖的事。
便如此刻这些道门中人,他们明知道,只要躬身一拜,再称一声“皇子殿下”,便可助自家那几位阁下的气势高涨。
但,他们敢吗?
墨白不语,也不催促,就站在他们面前静静等他们选择。
却让二山四门诸位老宗师额头不经意已见了汗珠,最前方几人心思百转,脑海中不断变幻南军、军阀系、皇家亲王……
没错,就在刚才,他们亲眼所见,墨白站东西、斗南北的强势场景,这几方,哪一方是好惹的?
可墨白何曾有过半点顾忌?
更何况,不是道门中人不知道啊,这明王对其他人还好,可对道门中人,那是向来从不手软,一旦动手,那必然是你死我活啊……
紧张气氛中,几人再次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与松懈!
“真是天降异数啊!”几人心底默叹一声,终于是最左边一人,率先踏出一步,抱拳高喝道:“玉清山后学末进曲思源!”
他声音方落,紧随其后,又一人踏出,与他并列:“太清,胡飞叶!”
“谷家,谷清池!”
“连方!”
待六位齐齐出列,最后与各自身后诸人,皆一躬到地,齐声唱和道:“见过明王尊!”
一拜过后,满殿鸦雀无声。
所有人木木的看着这一幕,心底复杂。
明王再一次……战捷!
张邦立抬首,看向墨白,只见墨白面色平静,缓缓抬手,声音古井无波:“诸同道无需多礼!请起身!”
“谢过阁下!”诸道人起身,再次一揖。
墨白转身,环视全场一周,最后看向张邦立:“走吧!”
“是!”张邦立躬身:“殿下这边请!”
两人离去。
身后一众人眼神复杂目送,直到他离开许久之后,殿中才逐渐恢复了人声。
军阀系、国朝势力系、道门系各聚一团,心情各异!
……
前去见定武的路上,张邦立犹豫许久,终是停步,对墨白抱拳躬身:“张邦立敬谢殿下出手解围!”
墨白停步,抬头看向他:“解什么围?”
张邦立面色一黯,道:“先前若非殿下出面,臣下今日怕是只能任那楚若才折辱……”
墨白闻言,却是突然沉默下来,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张邦立抬眼,见墨白突然起怒意,还以为墨白是恼怒他当时的表现,心底越发惭愧,苦涩道:“殿下放心,此事我当负责,稍后便向陛下请罪!”
“你先前说,今日这一切,是陛下的安排?”他话音刚落,却听墨白忽然声音低沉开口。
张邦立点头,沉声道:“林氏毕竟是反出国朝之臣,若众目睽睽之下,让其耀武扬威,我国朝颜面何在……”
“那礼官曾言,林氏有女,行二嫁之事,乃不知伦理,为大不义……”墨白一字一顿道:“这话也是你们提前商量好的?”
张邦立面色豁然大变,立刻知道墨白为何而怒了,连忙解释道:“殿下切莫误会,陛下只是想要羞辱林氏一番,臣下以项上人头担保,礼官此言绝非我等授意,臣等事先完全不知情!”
“是吗?”墨白面无表情,抬起头来,凝望这片宫殿道:“不管你知不知情,只此一次!”
“是!臣下谨记,今后必不容人辱及皇子妃!”张邦立立刻保证。
“我虽然不再有王爵,但也还在宗室,为皇室成员,那礼官辱我夫人,应当问罪!”墨白沉着脸。
“殿下,此事我无权做主,当呈报陛下……”然而,张邦立却一脸为难,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墨白的脸色,又小心道:“殿下,此时处置那礼官怕是不妥,可能会让某些人误认为,国朝软弱,而且礼官毕竟是为国朝出力,若此时将其处置,恐怕会让诸臣离心。”
墨白闻言,盯着张邦立半晌不语。
“殿下,这……”张邦立心底发毛。
墨白终于开口了:“是不是拿我当冤大头特别顺手,就真的将我当成傻子了?什么时候起,我墨白连夫人受欺辱,都能为之妥协了?”
“臣下万万不敢对殿下不敬,臣下只是请殿下为国朝如今局面考虑,稍忍怒意,绝非不敬殿下……”张邦立面色一变,连忙道。
“不敢?”墨白垂眸直视他:“真的不敢吗?”
说到这里,墨白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我拼死斩了梅清风,也能算是替国朝除了一大患吧。可接下来,你们招呼也不打一声,便与各大势力默契无比的下手,瓜分了我的战果,是不是见我至始至终都没出声,所以就认为我真的好欺负?”
“不,殿下切莫误会,此事非是国朝所为,而是那林氏……”张邦立想要解释。
“国朝卫戍营中,最近多出来的那四十二名宗师,你要我将他们名字一一说给你听吗?”墨白神色冰冷,眼中煞气一闪。
张邦立张着嘴,最终还是没敢否认,即使不是他们先动手的,但事实上,确实如墨白所说,他们不但没有帮着墨白制止,更是强势出手,除了林氏,便是他们抢的最多。
“这也就罢了,反正我也不在乎,可如今我要一统道门,听说又有人想在其中作梗……”墨白神情更冷。
“殿下!”这一次张邦立神色严肃,当即脱口而出道:“殿下切莫听信谗言,此事绝对与国朝无关,您想想,道门若能被殿下一统,于国朝来说,也是莫大的喜讯,从此贻害多年的道门之患,将就此终结。国朝只会相助于殿下,又怎可能从中作梗?”
“是吗?”墨白神色半点不动容,他直视张邦立,眼神深邃若星空:“我听闻最近国朝之中有一种声音,说明王此人,向来不敬国朝,藐视君主,对皇室更无亲近。另外,明王还蓄养私兵,府中臣属只知明王,却不知君主!此人心思之诡异,实不得不防。若是道门落在明王手中,恐怕不止其他势力受明王所挟制,将来极有可能,连国朝也无法干预其中,道门三山四门,一盘散沙犹祸乱国朝多年,若当真一统于明王帐下,道门之患是去矣,而明王之患恐即时爆发,届时必将更胜道门之患百倍!与其如此,还不若暂时维持如今之格局,二山四门骤失一臂,已不可能再如当年那般兴风作浪。而且明王目的不成,想必不会善罢甘休,国朝大可借明王给予道门之压力,从中运作,未必没有可能将道门收服囊中!”
随着墨白的声音慢慢道来,张邦立的身形突然抖动如筛糠,满面骇然之色,嘴里抖动不成音:“绝,绝无此事……”
墨白却已经转身,声音反而清淡下来:“有没有都好,这对我来说并没什么意义。我既然入世杀人,到今天早已天下皆敌,又怎么会没做好不得善终的准备?但怎么算计我都好,只要我还没死,就千万别碰我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