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妥协
割稻机的设计是陈飞一手完成的，资金也是他全程赞助的，获得一半的利润实在是不过分，甚至可以说这回陈飞的脑子是被门夹过了，才会作出送出一半利润这样的事情。
其实陈飞也不想将一半的利润白白拱手让人，他们又不是程咬金，给不了他想要的庇护。
但是……嘿嘿，陈飞这家伙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
这一半的利润送出，一半是出于同情心，另一半就是功利心了。
陈飞是个现代人，凡事还是会计较一下得失。
因为陈飞自己不懂制造，所以和奇工坊打好关系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若是以后想发明这个那个遇到困难了，还有哪里比奇工坊更适合解决难题嘛？
陈飞一边心里打着小九九，一边露出了坏笑。
至于割稻机的命名……嗯，不要在意这种不要脸的细节！
王老与李卓但是不在意命名的事情，这东西本来就是陈飞发明的，用他的名字命名实在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是那一半的利润却是真真切切的打动了他们。
“陈飞，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愿意送出一半的利润给我们？”李卓呼吸有点急促，连语气都变了调。
得到陈飞的点头后，王老首先激动得喊了出来。
“太好了，这笔钱当收入国库，我们奇工坊将重振旗鼓！”
“收入国库？”陈飞奇怪的看着王老，原以为这老头还蛮开明的，现在看来可能是错觉。
就连李卓都微微侧目。
迎着几人奇怪的目光，王老不解。“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嘛？”
陈飞咳嗽了两声，开口道：“咳咳！王老啊，你有这个为国贡献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这么做……有点不合适啊。”
王老没懂陈飞的意思，眉头一跳，问道：“为何？”
这点道理都没想明白，陈飞不由得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王老啊，你想啊，我们获得的利润上交给国库，若是后面需要经费，还要去度支使看他们的脸色要，何苦呢？留着做研究经费不就好了？”
“不行！”王老没有犹豫直接拒绝了陈飞。“我们奇工坊的存在是为了国家，不是为了个人！”
这就是老顽固！
陈飞算是明白了，王老是一个比较纯粹的人，在他的眼里只有国家的利益，没有陈飞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留下来帮忙设计制作割稻机也好，上交所得的利润也好，他都是站在国家的层面去考虑的，从来不怀有一丝私心。
陈飞虽然敬佩这一类人，但并不代表他会赞同王老的做法。
“王老啊，你听我说，你先看看奇工坊的工匠们，他们都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发薪水了吧？”
王老眉头一挑“那又如何？”
陈飞耐着性子解释：“没有薪水，这些工人怎么养活自己的家人？他们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走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叫花子，所以吧，这点钱留下来改善一下工人们的生活并不过分吧？”
王老仅仅轻轻皱了眉头，又很快把陈飞的想法否定掉了。
“不行！这笔钱还是要上交给国家，我们的薪水，相信国家会给我们解决的！现在我们研究出了新的工具，一定会得到国家的重视，相信度支使也不会再与我打马哈哈了！”
冥顽不灵的老家伙！陈飞看了一眼李卓，李卓轻轻摇头，也是面露无奈。
陈飞也不知道怎么，今天似乎还真的和这个倔老头杠上了。
“好！暂且不说薪水的事情，王老你自己转身看看奇工坊，那么多工人，还有几个对做事有激情的？”
王老视线转了一圈，表情不由变得灰败。“大部分人都快失去耐心了，仅仅前面两个月就走了五六个老师傅。”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陈飞的语气变的激烈起来。
王老刚说了句：“因为...”便被陈飞粗暴的打断。
“因为没有钱！做这份工作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何来激情一说？那点剩余的激情早就被磨平在饥饿，穷苦之中了吧？试想一下，连自己生活都没法保证，又何来创作？”
“这...”王老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散去的工匠听到陈飞的质问纷纷抬头往这里看来，只是他们脸上的麻木并没有减少多少。
“够了陈飞，王老毕竟是前辈，你别这样。”李卓试图劝住陈飞，
陈飞却依旧不依不挠，接着说道：“试想一下，若是以后能出一个规定，但凡是设计器具者获得盈利的，能从盈利中取得一半的利润归他，大家还会像现在这样死气腾腾，过着得过且过昏沉的日子嘛？恐怕此刻早已热火朝天的开工干活了吧？若是有了资金的支持，怕是会有越来越多优秀的工匠加入奇工坊，为之注入新鲜血液吧？”
顿了顿，陈飞接着道：“给马喂了肥美的草料，马儿才会用力奔跑，这么简单的道理，王老不会不懂吧？”
听完陈飞的话，王老脸色时阴时白，不知道是被陈飞激烈的语气气到了，还是在思索陈飞话的内容。
众人默不作声，静静看着王老。分散在四周的工匠们，看向王老脸色都露出了些许期盼，手紧紧握拳。
若是真的能像陈飞所说的那样施行，他们的生活现状将会大为改观！
可是，期望越大，往往失望也是越大，众人足足站立了一炷香的时间，王老依旧沉默不语，大家满怀希望的心也随着时间渐渐沉入谷底、死亡。
“李...李监正，要不我们就按这位少郎君说的办吧？您是监正大人，您可以做主。”一名工人拉了拉李卓的衣角，小声说道。
李卓也对陈飞的说法非常动心，见王老仍旧犹豫不决，心一横，干脆自己下了决定。“行，那就...”
“那就按照他说的做吧。”
让人惊讶的是，最后那几个词竟然是从王老嘴里说出来！
王老扫视众人，最后承重的吐出一口气，“就这么做吧，我...没意见。”
话音刚落，奇工坊内疚爆发出了一阵欢呼，随着风儿传出老远都能听得到。
陈飞也是松了一口气，若是能这么改革，相信不久，奇工坊一定会焕发出不一样的神采！或许会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只是在所有欢呼的声音里，有一具苍老的身体，显得那么瘦弱无力。
“王老受小子一拜。”陈飞离开欢呼的人群，走到王老身边恭敬的朝他鞠躬行礼。
王老抬头愣愣的盯着陈飞，诧异道：“为何要给老夫行礼？”
陈飞眨眨眼睛，反问道：“您老为何最后会同意我的决定？”
王老苦笑，指着欢呼的众人道：“大家都是这么想的，我能怎么办？”
“不！”陈飞坚决的摇摇头，“你是为了国家，是不忍心奇工坊就此堕落下去才做的让步，仅凭这一点，当受小子一拜。”
王老讶然，最后眼里闪过一丝泪花，对陈飞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小子，你懂我！”
陈飞微笑：“或许吧。”
说完，两人哈哈一笑，刚才争吵的不愉快很快消散在欢乐的呼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