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 【轰隆】

就是那样开口第一个词,莫名的悲伤瞬间袭来,如同狂风一般扫过整个现场。

狂风裹着那股无法言明,深沉,悲哀到极致的酸楚,最后化作了两个字——“妈妈。”

少年睁开眼,外面漆黑的夜色,但是灯光璀璨,光暗之间,少年继续唱着。

不同于之前那干净清冽的嗓音,少年现在的嗓音是嘶哑而悲凉的。

“妈妈,亲爱的妈妈。”

“妈妈,亲爱的妈妈。”

……

“我多想分给你一些我的力量。”

“我多想给你一颗轻松的心脏。”

……

舞台上,少年一个人孤独地站着,唱着,喊着。

华丽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没有华丽庞大的乐队伴奏,仅仅是钢琴旋律,间或悲凉的笛声出现,一点一点。

不知何时,站在台上的少年眼睛红了,可是并没有哭。

他的声音只是依旧压抑,依旧悲凉,依旧嘶哑,似乎很艰难才能吐出那两个字。

没有华丽的技巧,仅仅是那样悲凉的唱着,就是一个孩子在喊着自己的妈妈。

在这个世界有这样一个女人,叫她妈妈,想分给她一些力量,想给她一颗轻松的心脏,就是这一开口,那股悲伤陡然上升,如同飓风一般,将现场所有人的卷进去了。

那股风很冷,很凉,刺骨钻心的痛。

“妈妈,妈妈……”

“走的时候一定叫醒我。”

“妈妈,如果你不想看到你的孩子在清晨难过。”

……

能不能走得时候叫醒我,不要把我一个人留下。

究竟是什么什么时候走的,早就不记得了,只是还是会难过,为什么会被留下。

妈妈,走得时候能不能叫醒我?

……

“我不想在没有叶子的冬天沉默。”

“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一辆能带我远离悲伤的车。”

……

悲凉的声音,少年悲凉的唱着,红了眼眶,眼泪却一直没有落下来。

每一声心碎的呐喊似乎都在扎心。

可是在这个悲伤地世界,少年不能远离,不能离去。

所以——

……

“带我走吧。”

“我们到天上或地下去等着爸爸。”

……

“带我走吧。”

“我相信天上或地下有个永不分离的家。”

……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歌词,为什么会有这么悲伤歌词。

为什么哭,为什么难受?

因为心痛。

舞台下面,电视机前的观众听着少年红着眼睛唱歌,心里感觉有什么在长出来,在长出来的那一瞬间,真的是钻心的痛。

带着血,带着痛,长出来的芽儿如那少年一样,孤独地在那舞台上。

镜头里面,那欢呼呐喊的现场陷入了少年那悲凉嘶哑的声音中。

偌大的体育场馆,决赛现场,安静下来,现场的观众都安静下来,不同于前面选手的高音辽阔,热情奔放,欢快如花,现在少年只是在诉说。

只是在和那个女人诉说,用悲伤的声音诉说着,因为女人不在,女人早就离开了。

……

电视机前,宿管大妈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可是她已经满脸泪水,哭得心痛,就那样看着镜头里面的那个唱歌,呼唤的少年哭着。

眼泪就那样一直流。

叫醒他吧,带他走吧!

可不可以给那个孩子一辆远离悲伤的车,就带他走吧。

……

网上直播的年轻人在叶子尚未落下的时间沉默,眼泪就在眼眶里面打转。

然后年轻人擦了擦并没有落下来的眼泪,安静听着。

……

电视机前,少女靠在母亲身上,然后伸出手紧紧抱着自己的母亲,满脸泪水,将头埋在自己的母亲胳膊上,泪水就那样浸湿了衣裳。

女人擦了擦眼泪,摸了摸少女的头。

继续安静地听着那个少年唱歌,继续安静地流泪。

……

宿舍视频直播,就在上一秒还在和舍友说笑的胖女生停住了话,怔怔地望着视频直播的那个少年,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那种感觉让她很难受,然后手里的零食,薯条不知何时也放下来。

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听着少年唱歌。

另外的女生望着那少年,没说话,整个身子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

如同死去了一般。

可是死去的时候,眼泪却流了下来。

……

“妈妈,妈妈……”

“走的时候一定叫醒我。”

“妈妈如果你不想看到你的孩子在清晨难过。”

……

那是怎样一种悲伤到极致的声音,单单是听那声音就觉得扎心。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能唱出这样悲伤的歌。

少年的话,像是不甘心,像是一种悲伤和愤怒,不想那个女人离开,也不愿意承认那个女人离开了。

但是那个女人就是真的离开了。

……

“我不想在没有叶子的冬天沉默。”

“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一辆能带我远离悲伤的车。”

……

可不可以,不要在少年睡着的时候离开?

可不可以,带少年离开?

可不可以,走的时候叫醒少年?

可不可以,不要让少年在清晨难过?

他不想在没有叶子的冬天沉默,但是每一次都在沉默。

沉默地望着窗外,沉默地望着路的另一边。

等着,等着,等着离开……

从冬天的叶子等到清晨的露水,一直就那样的等着,想要离开,想要被带走。

等着一个女人的出现。

……

悲伤的钢琴伴奏依旧,间或忧伤的笛声如泣如诉,那般深沉哀伤,观众或观众托静静地听着这首悲伤的歌,听少年喊那个女人,哭着听着,一直听着。

那钻心的痛不是因为少年,是因为他们自己,他们每个人都闪着泪光,孤独一人。

孤独是因为谁也不会知道,谁不会痛,不会哭,不会难受。因为谁都想不到,在那个自认为坚强外表下隐藏着的,是一颗多么细腻且易碎的心。

那是真正的心痛。

舞台上就只有少年包十一那一个人唱歌的声音,每一声都是心碎,每一声都是绝望,如一道锤子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狠狠砸着,敲着,也痛着!

“妈妈,亲爱的妈妈啊……”

“妈妈,妈妈……”

撕心一般的呐喊,裂肺一般的痛楚,一声一声就在那嘶哑地喊着,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