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下乾坤
忽听得空中鹰唳声疾,由远及近,猛地一下就贴了上来,钟虢盛还没来得及睁眼看,只听得“咔吧”一声,胳膊与腰间顿感一阵剧烈的刺痛,随即感觉自己的身体象是突然被钢丝紧紧勒住了一样,竟然再也动弹不得。他忙睁眼一看,眼前竟是一片巨大的灰黑色物体,但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突然身体被猛地一抡,仿佛一下被抛出了几十米,同时这股强大的力量裹挟着他转了足足180度,这猝不及防的空中转体让钟虢盛觉得自己的心脏差点没被甩出体外,而胳膊和腰间的刺痛也更加剧烈,刚才那刺入身体的尖锐物件又深入了几分,疼得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疼痛和眩晕让钟虢盛过了好一会才喘上气来。
他发现自己原来竟是被此生从未见过的巨大鹰爪抓住了身体。这鹰爪十分巨大,它钳碎了钟虢盛的飞翼,把他牢牢抓在了爪心。这一定是刚才两只大鹰中的一只了。奇怪的是它们居然没有马上吃掉钟虢盛,而是抓住了他。
那鹰爪呈土黄色,足有3米多长,上面不规则地分布着十分锋利的尖刺,每一根尖刺都有钟虢盛的匕首那般大小。钟虢盛想,自己身上的刺痛一定是这些尖刺所为。万幸的是,尖刺没有扎在自己的要害部位,否则自己早就交代了。
钟虢盛想试着动弹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臂也被死死钳住,竟然丝毫无法动弹。原来这鹰爪锐挺若钢,粗如其腿,他的挣扎在这样的巨爪之下,显然是徒劳的。
此时钟虢盛发现自己正被疾速地带向高空,他抬头望向上边,首先看到了一片片巨大的灰黑色羽毛,排列得非常紧致,正随着大鹰振翅飞行的节奏不时抖动着。
刚才搏斗的时候,钟虢盛就已经惊诧于这只鹰的硕大了,但此刻被它抓在爪下,钟虢盛更强烈地感受了这只大鹰——啊不,应该说是巨鹰——的雄奇硕大。它的翼展足有三十米,比之前的目测还要大上数米。此刻这双巨翅正鼓风上行,声势惊人,犹若地球上的小型喷气客机一般。
钟虢盛抬头仰视,发现这巨鹰毛色灰黑,显得颇为肮脏,显然经过不少沧桑,但其面貌雄奇,钩嘴坚锋锐利,头顶白毛,眼睛血红,振翅有力,模样颇为神骏。钟虢盛自忖,如果此刻不是这巨鹰的猎物,他倒真是喜欢它这威武雄风的气概。
这巨鹰正飞向云雾缭绕的尸魔山顶。随着高度的迅速攀升,气温也急剧下降。而钟虢盛的衣衫却是褴褛不堪,一夜的奔跑和洞中的爬行,树枝和尖利的石子把他的衣服刮成了烂布条,衣不遮体的他被冻得瑟瑟发抖。
唉,钟虢盛想,看来不被吃掉,也得冻死,再就是这巨鹰一松爪,自己马上坠落这尸魔山中,被巨鼠吞噬,沦为枯骨……都是一死,有什么区别呢?无非是早死晚死罢了。颓然之下,万念俱灰。
正在绝望之时,钟虢盛忽然感觉自己的耳边好像有人在呼叫——难道是死亡前的幻听?好像不是,他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声音,的确,除了呼呼的风声,确实是有人在呼喊,而且居然是在喊自己在蓝丽国时的称呼——“巨尊”!
这是怎么回事?
“巨尊!巨尊!我是艾德勋、我是艾德礼!”
“巨尊!巨尊!我是艾德勋、我是艾德礼!”
初闻此声,钟虢盛觉得是在做梦,茫然间不知所措。其实他就是知所措,也无法有措,盖因此刻的他根本就无法动弹。
这声音还在持续,越来越真切,钟虢盛终于相信这是有人在呼唤他。
“真的是你们吗?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钟虢盛大声回应到。
“巨尊,我们昨天晚上怕你出事,就又跑回来了,怕打搅你,就爬进了你的口袋。”艾德勋和艾德礼两兄弟大声喊着回应。
听着断断续续的声音,钟虢盛这才恍然大悟,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流。这两个可爱的孩子,是怕自己一个人晚上不安全,竟然强忍住玩的心思,跑回来陪伴自己。可是自己却把他们带入了这死亡之地。钟虢盛感到一股强烈的内疚。
他大声喊着:“孩子们,你们一定抓紧我,千万别掉下去!”话刚喊出口,钟虢盛就后悔了——别掉下去?难道让他们跟自己一起去成为巨鹰的美餐吗?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有了这两个孩子的牵挂,钟虢盛觉得自己不能如此颓废下去,得想尽一切办法脱身。不为自己,为这两个孩子!求生的欲望一下又充斥了心头。
可怎么办呢?自己现在连两只胳膊都被死死地钳住,纵是诸葛亮也没招啊!
突然,钟虢盛灵光一现,他大声对2个孩子喊:“你们没有受伤吧?你们现在能自由地活动吗?”
两个孩子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钟虢盛闻讯心中一喜,忙喊道:“你们照我说的做!你们找东西,把我拴在大鹰的爪子上!可以用我衣服上的线、或者刮破的布条,总之一切东西,把我拴住!现在我的双手被夹住了,动弹不了,大鹰一松爪,我就会掉下去。你们只要把我拴住,当大鹰松爪的时候,我只要被拴住哪怕一秒钟,我就能腾出手,抓住它的爪子,这样咱们就不会掉下去了,听明白了吗?”
钟虢盛大声喊着,把自己的意图尽量明白无误地告诉两个孩子,直到两个孩子完全听明白为止。
艾德勋和艾德礼马上行动起来。他们个子虽小,但好在钟虢盛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满身的烂布条被两个孩子一一捆扎在巨鹰的大爪之上,而那巨鹰却浑然无觉。
钟虢盛回头看到两个小兄弟爬上钻下不停地忙碌,心下十分感动。他提醒他们用绳子先把他们自己拴住,千万别掉下去。两个孩子一边答应着,一边手脚麻利地捆扎着,用尽全力打了一个又一个结,唯恐自己人小力薄,捆扎得不结实。
气温越来越低,气压也越来越低,钟虢盛感到有些呼吸困难。根据地球上的经验,他判断自己被带到了相当于海拔6000米以上的高度,眼瞅着离尸魔山的山顶越来越近。钟虢盛看两个孩子密密匝匝足足捆了一百多个结,心里踏实了一点,于是他竭尽全力招呼两个孩子过来,可那两个孩子还不放心,又捆扎了三十多个结,这才爬进钟虢盛的怀里。
钟虢盛看着两个孩子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十分心疼,忙对他们哈了几口热气,可是在高空呼啸的劲风中,热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山峰的阴影越来越近,可由于云雾的遮挡,钟虢盛什么也看不见。突然两只巨鹰顺着山风,划了一个巨大的弧线,随即从山的阴面飞到了山的阳面,也一下钻出了云雾,骤然出现的阳光刺得钟虢盛睁不开眼,好一会他的眼睛才适应过来,发现前方是一片白茫茫的山体。山体上接近顶峰的地方有一处巨大的黑石窝,巨鹰正是朝那里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