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宁次的一天

今天是七月三日,中忍考试的第三天。

日向一族的早晨,一向是安静祥和的早晨。

就连族人相互见面打招呼,都是轻声轻语的,唯恐惊动了什么似的。

宁次在灵龛前,上香,叩拜。

“少爷,今天不是老爷的忌日吧?难道是夫人的?我年纪大了记不清了。”

一位双眼失明的老人拄着拐杖靠在灵堂门框上,嗅了嗅鼻子。

他是通过焚香的气味知道宁次在这里为父母上香的。

“今天不是我母亲的忌日,但我确实在给母亲大人上香。另外,不要叫我少爷了,贵志爷爷。”

宁次站起身,离开灵堂。

“老奴伺候了日差大人半辈子,又怎么能撇下你不管呢?”贵志听着声音跟在宁次后面,拐杖在地板上发出轻轻的咚咚声。

宁次眉头紧皱,说道:“反正我是分家,伺候我有什么用?”

“少爷不可过分看重宗家分家,要知道你母亲……”

“够了,不要提我母亲!”宁次停下脚步,厉声说道。

贵志叹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今天怎么不去做任务了?”

“这两天中忍考试,村子任务不多。日足大人找我还有事,失礼了。”宁次知道自己刚才情绪有些失控,低声说道。

宁次的脚步声越行越远,贵志立在原处,仿佛在注视着宁次的背影一般。

柔拳场馆内。

“宁次,你今天没迟到,希望下次继续保持。”日向日足看着眼前的少年,冷冰冰地说道。

“是,日足大人。”宁次恭敬的回应道。宁次紧皱的眉头让日足的眉头也微皱起来。

日向日足虽然是宁次的亲大伯,但他的言行举止却一直是以宗家的立场来思考的。

宁次眉头间的叛逆无法让他不在意。

“不要忘记你的使命。今天上午你陪雏田练习,下午你陪花火练习。”

宁次沉声说道:“难道我不可以有自己的练习时间吗?”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要忘记你的使命。看来我还需要提醒你一句,不要忘记你的身份。”

“是!”宁次咬牙应道。

每天都要陪雏田练习,宁次自己的修炼时间都被压榨了。日向日足根本是想废掉宁次这个天才的名号!宁次越强,日足就越担心宁次会做出对宗家不利的事情。

宁次心中很是愤恨,明明已经有了笼中鸟咒印的约束,为什么还要这样打压自己?

一个娇憨的小巧身影出现在障子门上,慢慢向前移动着。

短发的发梢在后脑勺处有微微的翘起。

出现在门口的,果然是雏田。

雏田,还是小时候那个温柔可爱的雏田;但自己,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宁次哥哥,请指教!”雏田摆好架势,说道。

“是,雏田大人。”宁次恭敬地回应道。雏田听到“大人”这样的称谓,眼神黯淡了几分。

宁次其实很想称呼雏田为妹妹。

但他不能。

从雏田三岁那天,自己被种下笼中鸟咒印起,日向家就再也没有雏田妹妹。

有的只有雏田大人。

“啪。啪。”雏田的八卦掌和她的人一样温柔。宁次不禁担心雏田能否胜任宗家家主之位。

“好了,训练结束。宁次你去吃点饭,下午两点再来。”日向日足宣布道。

简单又枯燥的练习对宁次是一种折磨。但宁次更怕咒印的折磨。

所以下午宁次准时来到场馆。

花火也不说话,只一鞠躬,就摆好了架势。而且她摆好架势只是在告诉宁次,她要上了!

不等任何人说开始,花火向前猛踏一步,开始进攻。

“啪!啪!”花火虽然比雏田小了五岁,但柔拳八卦掌的天分却在雏田之上,攻击中带着一股雏田所没有的凌厉。

宁次与这个妹妹的交流比起雏田还要少,因为花火还没出生时,自己就已经成为了分家。

“恐怕花火还不知道我是她的堂哥吧,甚至不知道她的父亲曾有过弟弟!”

想起父亲,再看看花火,宁次有些为花火的将来担忧。

如果花火的姐姐雏田成为宗家家主,那么花火也将被打上笼中鸟的咒印。

性格如此要强的花火会甘愿成为笼中的鸟儿吗?

“好了,训练结束。”日向日足在一旁宣布道。

宁次鞠躬,退下。

宁次回到自己的住处,面对镜子,解下额头上的护额,以及头巾。

绿色的笼中鸟咒印赫然印在额头。

“可恶!”宁次的拳头砸了一下桌子。

“怎么了,宁次少爷?”贵志闻声赶来,在门口关切地问道。

宁次平复下情绪,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恨这个家族。恨我的分家身份。”

贵志叹口气,说道:“渚小姐一定不愿意看到少爷你这个样子。”

“都说了别提我母亲大人!”

贵志口中的渚小姐就是宁次的母亲,她怀宁次的时候身体就不好,在丈夫死后,身体每况愈下,不到一年,就去世了。

宁次的母亲性格温和,经常开导丈夫。不想让日差因为哥哥是宗家,自己是弟弟所以是分家而心生愤恨。

所以,她才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叫宁次。

她常常教导宁次,奉献,守护。

可父母双亡后,宁次发现自己做不到母亲的期待。

所以他不想让志贵爷爷提起母亲。

贵志摸索着坐在榻榻米上,手杖放在一旁。哆哆嗦嗦地掏出烟斗与火柴,熟练地点上。

宁次戴好头巾与护额,也盘腿坐在榻榻米上,与贵志爷爷面对面坐下。

“难道您就不恨这个家族吗?”宁次说道,“您的眼睛都失去了。”

贵志答道:“但我没有遗憾。如果回到当初,我还是会那样做。族里按照族规处置我,他们也没有错。”

短暂的沉默。

“我的老师,迈特凯,一个星期前教我八门遁甲之术了。”宁次说道。

“咳!咳!”贵志被烟呛到了。

“怎么样?能开门吗?”贵志问道。

“还是不能,和您以前说的一样,笼中鸟的咒印黏连着开门和休门的经络,我不可能使用八门遁甲的。”宁次说道。

贵志叹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和迈特戴是好友,他的儿子现在又成为了你的老师。”

“可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你能用二十年的时间去和他一起开发八门遁甲,就算最后付出双眼的代价,也从没有后悔过。”

贵志吞吐着烟雾,幽幽说道:“宁次少爷,命运确实很强大,但比命运更强大的,是人的心。”

“为朋友真的有必要做到如此地步么?”宁次不解。

“等你有了朋友,你就知道了。”贵志微笑着说。

天色渐晚,宁次离开日向一族居住地。

凯老师说好久没有去小李家吃饭了,今晚大家约好了再去友谊餐馆聚餐。

宁次走在路上,还在思索着贵志爷爷说的话。

说实话,宁次在忍校里虽然被称作天才,但由于性格孤傲,确实没有什么朋友。

“也许,我永远无法理解贵志爷爷吧。”宁次这么想着,拉开了友谊餐馆的大门。

“啪!啪!啪!”“生日快乐!”

凯老师,小李,天天三人拉响礼花筒,大声喊道。

看到宁次愣在那里,小李和天天一人拉起宁次的一个胳膊,跟在凯老师的身后,边说边笑着向前走去。

“也许我有点理解你了,贵志爷爷。”

宁次微笑起来,眉头终于舒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