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营救

高阳这边距离枪手非常近，枪手们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开始朝他这边射击。子弹嗖嗖的从他身边飞过，他变换着身形快速闪避。

李华夏发现高阳被狙击时，第一时间向对面狙击手藏身位置射击，进行火力压制，好让高阳有机会隐蔽。

高阳飞奔的同时也在寻找着有利地形，他纵身一跃，跳到前面的一个小土包后面，先隐藏起来。枪手们还在继续向前射击，但是高阳暂时是安全的。

李华夏也停止了射击，对于一个狙击手来说如果不能准确的发现他，这样的射击是毫无意义的。所以在高阳找到隐蔽位置后，李华夏就停止了射击，同时自己也隐蔽了起来，然后再伺机行动。

枪手们还在向高阳逼近，子弹噌噌地贴着他的身体飞过，虽然是流弹，但是只要挨上一枪也是要命的。高阳紧紧地握着无影，一动也不敢动，他那个位置，土坑比较矮，和他的身体持平，只要他稍一抬头，肯定没命。

危险越来越近，汗水顺着高阳的额头滴下，他必须冷静下来，越是这种危机的状态，越是需要冷静，做到真正的临危不乱。

李华夏也在替高阳担心，他知道对面的狙击手同样没有开枪的机会，但现在最大的危机在于那些枪手们。

高阳被枪手压制没法开枪，如果李华夏开枪对枪手们射击，那么他必然被对面的狙击手射杀，那样他和高阳都将没命，他相信对面的狙击手有对他一击必杀的能力。在考虑敌方因素的时候，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敌方的实力，这是一条准则。

高阳的脑子在快速的转动着，才能摆脱这个危险的局面。

此时天空中开始下雪，周围的空气冷得人发抖，鹅毛般的大雪落在高阳的脸上。

“对，雪，大雪天对夜视仪的效果可以起到很大的减弱作用，基本上就相当于没啥用了，这样可以暂时躲过对面的狙击手，雪鹰肯定也能猜到这一点。这就是我们的机会。”高阳眼中闪动着激动的神色，然后渐渐变得锐利起来，并且开始注意力集中。

按照那些枪手的素质，只要他们身边的人被射杀，他们的第一时间肯定是快速躲避，不会再继续射击，等反应过来后才会射击。所以高阳现在做的就是等待，李华夏趁着大雪让对方的微光夜视仪失效的这段时间，向枪手射击，然后快速闪躲，他相信李华夏的反应速度。

然后高阳会在那些枪手停滞的瞬间，快速移动，寻找到有利位置。

“你们这些杂种，来啊！”

就在高阳等待李华夏射击的时候，突然一个志愿者，大叫着，从原来的掩体处跳出来向着向高阳逼近的那些枪手射击。

“砰砰”一个枪手在这个志愿者的射击中倒下。那些枪手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四散开来。发现只有一个人时，仿佛发现被调戏一般，开始愤怒的向这个志愿者射击。

听到熟悉的“八一”杠的声音，高阳脸色一变，“不好！”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志愿者像是被电打了一下，身子猛地一哆嗦，缩成一团，倒在地上，雪地里染红了一片。

那一刻高阳血气翻涌，这个志愿者是为他而倒下，他们不认识，然而他却愿意为了帮他吸引活力而倒下。

“雪鹰，掩护我！”高阳的眼中闪着愤怒的神色，胸中像是有一团火，脑子浮现出当时队友们在他们面前倒下的那一幕，他决不允许再次发生，他宁愿自己去面对死亡。

“无影，今天就靠你了，从此以后我们血肉相连！”高阳握着手中的无影自语。

“雏鹰，不要冲动！”无线电中李华夏大吼！

雪越下越大，而且渐渐起风了，漫天的风雪将无线电中李华夏的声音淹没。

这种天气瞄准镜几乎已经失效，透过瞄准镜里只能看到满天的雪花，除非有红外夜视仪或者热成像夜视仪，但这是几乎不可能的，如果对手有红外夜视仪高阳早就发现他们了，红外夜视仪在夜晚是最容易暴露的，如果是热成像夜视仪，那对手早就发现他们了。

高阳将无影的瞄准镜取下，用上了最原始的机械瞄准，对他来说机械瞄具是最可靠的。

高阳从土包后面一跃而起。

“砰！”

也许是旋转着呼啸而过的风速度很大，影响了子弹的射行轨迹，子弹没有射中高阳，射出的子弹打到了高阳侧前的雪地上，把积雪弹出一团美丽的雪花。

他没有时间去欣赏，他端着无影，快速移动，瞄准，“砰”一百米外的一个枪手应声倒地。

“一个”高阳在心里默念，继续毫无规律地变换着移动的方向。

“砰！”高阳的身边又落下一颗子弹，弹起的积雪落在他的身上。他毫无畏惧，继续前进。“砰！”又一个枪手眉心中弹。“两个”。

这时李华夏也发现了对面狙击手的位置，“砰！”子弹高速旋转着从猎枪改装成的狙击枪飞出，发出沉闷的响声，空中的雪花被子弹融化成一条线。

那个狙击手像是有预感一样，飞速地往旁边一纵，迅速伏低了身子。子弹差一点儿打中他的头，但被他灵巧地闪了过去，只是把他头上的一顶帽子给打了下来，帽子上的雪花在半空中爆散开来。那狙击手借着雪花的掩护，轻巧而且迅速地往山坡后面转移，同时随手向李华夏和高阳回射了两枪，然后消失了踪迹。

李华夏并没有追击，他悄悄地移动了阵地，但是仍然时刻关注这整个区域，狙击手在暗，高阳和那些志愿者还暴露在狙击手的射击范围之中，他必须作为震慑留下来。

还有三个枪手，枪手们怕了，躲在吉普车后面，看也不看射出冲锋枪，哆嗦着胡乱射击。

这时，一声“撤退”声传来，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只见一个胖子招呼着枪手们撤退，枪手们听到这如同般的声音，开始一边射击一边上车准备撤退。

高阳并没有失去理智，他没有追击，敌在暗他在明，否则等他消失在李华夏的视野中，隐藏在暗中的狙击手和那些枪手们会非常乐意第一时间将他解决。

高阳跑到那个志愿者那里，志愿者中了枪，子弹打中了他中间偏左胸的部位，极有可能是擦着心脏的边缘穿透了他的身体，他前后的衣服都被血湿透了，雪地上也是鲜红一片。

高阳将自己的背包取下，拿出里面的止血药，军用止血带，颤抖着手将止血药洒在弹孔上，开始包扎。那个志愿者拼命地喘气，嘴巴里的鲜血顺着唇角往下流，滴滴答答地溅落在他的衣襟上。

“没……没……没用了！”那个志愿者哆嗦着，泪水顺着高阳的眼眶里留下。

“不要说话了，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高阳用军用止血带按紧志愿者胸口上的弹孔，哭着说道。止血带已经被血浸透，从他的手指缝里往外冒，全身都是血。

“不……不用……自责……没有你……我们，都得死！”志愿者大张着嘴，在拼命地喘息，他就像是一条离开了水的鱼，被太阳晒得快要干死。高阳看着他，泪水多狂而出，高阳无法原谅自己他因自己而死。

“咳咳……”

“不要说话了，一定会没事的。”高阳吼着，却是那么的无力。

志愿者看着高阳，抬起满是鲜血的手。“照……照……照顾……好……她！”

高阳握住那只抬起的手，顺着看过去，一个年轻的姑娘，一头黑色短发，皮肤白净、鼻梁直挺、眼珠透着漂亮的淡蓝色，只是此时眼睛里满是泪水。

她快速冲过来扑向高阳怀里抱着的志愿者失声痛哭：“哥，哥，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呜呜……”

那只满是新鲜血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妹妹的头发，“哥……走了……，以后……就让他，照……照顾你！”

“咳咳……”那个志愿者哆嗦着，两行眼泪从眼眶中流了出来，他大喘着气，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想要去抚摸妹妹的脸庞，仿佛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深的留恋。突然，那只手就那样停在空中，然后无力地垂下。

“哥！哥！你怎么这么傻，不要走……呜呜……”女孩抱着她的哥哥拼命地摇，想要他再醒来看她一眼。

谁说男儿不流泪，谁说英雄不哭。看着别人为你而死，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的怀里，谁会不掉泪？泪水从高阳的眼眶，无声地流出。

这不是演习，不是考验，这次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死亡的考验，这是真实的战场。

对于死亡，高阳从来没有恐惧过，因为曾经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们没有时间和机会去考虑死亡的恐惧。

真正的死亡的考验不是自己，去面对死亡，而是自己好端端地活着，却要去面对亲如手足的兄弟的死亡——让他活生生地去感受死亡的残忍和无情，这是一种撕心裂肺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