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情义
陈中华一愣,接着大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小子,你有话就痛痛快快说,那里还用背着人,我给你小子说,你小子实在是合老子的胃口,老子挺喜欢你,再说你帮了老子那么多忙,老子欠你人情,我老陈一辈子不愿意欠别人的,你说罢,但有所求,无有不允。”
冷谓大喜道:“当真么?”
陈中华笑道:“你小子,难道还信不过老子?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军中无戏言,我陈中华说到做到,绝无虚言,何况老苏还在这,我老陈总不能当着老伙计的面自己打脸罢?”
冷谓看着苏宇成,朗声道:“苏副司令,在下就烦请您做个见证如何?”
苏宇成微笑点头。
冷谓满心欢喜,一揖到地,道:“多谢!”激动之下,声音竟尔有些颤抖。
陈中华看他脸上露出欣喜若狂之色,又听他语声微微颤抖,心中疑虑,不由得有些懊悔,心道:“这小子,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老子今天一时口快,没把住门,别被这小子趁机忽悠了。”不过话一出口,他是个光明磊落的坦荡君子,生性豪爽,倒也不在乎,哼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放就滚蛋走人,老子要睡觉了!”
冷谓看看二人,沉声道:“在下求二位首长收回一个成命。”
陈中华和苏宇成都是一怔,陈中华笑道:“你说。”
冷谓沉声道:“在下求二位首长取消指派到上海从事地下工作的命令,就这一件事。”
陈中华和苏宇成均是一愣,相互望望,陈中华沉声道:“理由。”
冷谓摇头道:“没有理由。”
陈中华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苏宇成微笑道:“小兄弟,你不说出理由,陈司令凭什么答应你?”
冷谓拿起桌上一个没开封的酒瓶,手指轻轻一动,便起开了酒瓶,就起来,仰起头,咕咚咕咚,一口气便喝光了。
只见他脸色不变,放下酒瓶,双手抱拳,一揖到地,沉声道:“因为是我求你们二位。”说到这里,声音已然哽咽。站起身来,低着头,不再说话。
陈中华和苏宇成看到他如此行为,如此神态,心中诧异,相互看看,都没有说话。一时之间,三人都是沉默不语。
冷谓低头站在那里,身子微微颤抖。
过了片刻,陈中华沉声道:“小子,抬起头来!”
冷谓慢慢抬起头,只见他虎目含泪,竟尔哭了。
这是英雄之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
可是又何必要等到事情发生,一切都无可挽回,伤心欲绝之时,再哭泣流泪?
那又有何益?于事又有何补?
冷谓就是要在事情未发生之时,阻止它发生,不让它发生。
所以他求。
乞求。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关心牵挂在乎时。
陈中华一怔,笑道:“你小子,怎就哭起来了?我还没见过你哭过,你这么一个铁打的汉子也会哭,真是稀奇。”
冷谓沉声道:“在下平生从不求人,这一次算是在下求你们二位,若蒙二位金口允诺,在下感激不尽,他日必有所报。”
陈中华微笑道:“你能不能说说这到底是为什么?老实告诉你,组织上派吴蕙去上海从事地下工作,那是经过慎重考虑的,是组织决议,当然,事先征求过我的意见,我的意见是吴蕙同志有着丰富的斗争经验,革命意志坚定,行事成熟稳重,去上海领导地下工作,她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我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你在上海,可以帮助她,你很能干,又很靠得住,吴蕙这小丫头对你又有好感,你们俩可以并肩战斗,进一步培养革命感情,你们俩甚至可以假戏真做,朝夕相处,老子也不管你,因为你们都是我中华好儿女,在虎狼之窝和鬼子斗智斗勇,舍生忘死。我就成人之美,那也是好事一件。”
冷谓沉默不语。
陈中华接着道:“而且,我给你说,我本来还想着你知道这消息一定会很高兴,很感激老子,没想到你不但不领情,竟然还要我收回成命。我给你说,这件事没商量,第一,从工作考虑,我认为组织上这个决定是正确的;第二,我没权限,这是地方党组织的决议,我无权改变。”
冷谓沉声道:“我求您二位想法子帮帮我,在下感激不尽。”
陈中华哼了一声,气呼呼走回桌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坐在那里,点了一支烟,抽着烟,不说话。
冷谓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只是静静看着陈中华。
苏宇成站起身来,走到冷谓身前,拍拍他肩膀,微笑道:“李虎同志,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怕吴蕙有危险,不想让她去上海,你认为不安全。你关心她,爱护她,不想让她冒险,更不想让她受伤害,对不对?”
这句话直说到冷谓心里去,冷谓重重点头,哽咽道:“我”
苏宇成微笑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理解,可是你想过没有,吴蕙不去,别人就要去,也一样会有危险,大家都是革命同志,你关心吴蕙,爱惜吴蕙,那别的革命同志呢?你难道就不关心爱护他们?”
冷谓沉声道:“在下也不是自私自利、无理取闹之人,这件事我有解决办法,两全其美,只求二位首长成全。”
苏宇成笑道:“好啊,那你不妨说说,陈司令和我听听,倘若你说的有理,真的有两全其美的解决之道,也许我们会帮你。老陈,你说是不是?”
陈中华抽着烟,哼道:“让这小子说,我倒要听听,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冷谓看着二人,一字一句道:“我本来就在上海,我可以代替吴蕙,和上海对下党的同志一道工作,并肩战斗!”
苏宇成微笑点头,陈中华眼中亮光一闪,随即面沉如水,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冷谓面前,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不行!”